“㘗—㘗—”
尖锐的哨声打破了双旗镇的宁静。
有经验的人连忙招呼家人躲起来,紧闭门窗。这种声音是马贼们为了方便联络,利用哨子吹出长短不一的声音,可以传递简单的消息,哨声就是马贼到来的宣告。
果不其然,滚滚烟尘之中出现了二十余个马贼的身影,为首的是一个精瘦的长脸汉子。
一刀仙来了。
一刀仙的马贼队伍人数不多,但如果因此小瞧了他们,可要得到一个血的教训。一刀仙秉持着宁缺毋滥的想法,能加入他的马贼队伍的人,无不有过人之处。就是这么一伙马贼,在双旗镇一带纵横无敌手。
曾经有几家富户出资,雇了一批人,其中不乏有名的刀客,想要彻底铲除一刀仙这个毒瘤。不料一刀仙见势不妙,迅速开溜,在他们放松防备之时又突然杀回,杀得他们大败而归,那几家富户也被一刀仙血洗,男女老幼一个不留,自此,一刀仙成为这一带的无冕之王。
一刀仙脖子上挂着一枚骨哨,洁白晶莹,已经被盘出了包浆。骨哨的材质很特殊,不像牛羊骨,反倒像人骨,但又看不出是哪处的骨头。
马贼们目标明确,一行人直冲着酒楼而来。
史远一早就在酒楼门口候着,经过一夜的养精蓄锐,他的精气神已恢复到最佳状态,对于到来的马贼们,他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有点跃跃欲试。
一刀仙下马步行,他身后的马贼们也下马,跟在一刀仙身后。
快到酒楼时,一刀仙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史远,他手一挥,马贼们停下脚步,只有一刀仙一人朝史远走去。
一刀仙左腰间挎着一把刀,看刀鞘的样式能判断出是一把常见的牛尾刀,刀身比刀尖稍窄,形似牛尾。
随着二人距离越来越近,一刀仙的手按在刀柄上,史远也站起身来。
一刀仙盯着史远,找寻着史远的破绽。史远年轻的面孔没有让他轻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不知有多少成名的刀客死在轻敌上面,他可不会犯这种错误,他的刀一出鞘,势必会是雷霆一击。
二人就这样盯着对方,僵持在原地。
一刀仙全身紧绷,史远则松松垮垮地站着。在一刀仙眼中,史远全身都是破绽,可下一眼,史远就好像融入了天地,整个人无懈可击,这种奇怪的情况让一刀仙拿不定主意,不敢轻易出手。
一阵风吹过,卷起黄土,遮盖了众人的视线。一刀仙出刀了,再等下去的话,他怕自己失掉必胜的信心,甚至会丢下刀逃跑,这对他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一刀仙”的名头既是他的荣誉,也是他的枷锁。
其他人被风沙迷了眼睛,只能勉强看见扬起的黄土中有两个人影,耳边传来“叮叮当当”的武器碰撞声。
风很快就过去了,一刀仙一手捂着喉咙,一手捂着腹部,不过腹部的伤口太大了,他一只手根本捂不住,滑腻的肠子带着鲜血从指间流出。一刀仙再也支撑不住,朝着史远晃晃悠悠没走两步,便仰面倒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一刀仙瞪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史远,喉咙中不断冒出血沫,发出“嗬嗬”的漏风声,看得出他极力想说些什么,却因气管和声带的损伤什么也说不出,头一歪,腿一蹬,没了声息。
只有史远知道一刀仙想说什么。刚才的交手中,一刀仙的刀一靠近史远周身三寸,便仿复陷入了泥潭,刀身各处不断传来阻力,让其偏移。史远只用一把刀便轻松拦下了一刀仙的攻击,另一把刀则撩过一刀仙的腹部。一刀仙吃痛之下没握紧刀,在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际被史远近身夺去了刀。
史远自身有两把短刀,夺走了一刀仙的刀,有一把刀应该没地方拿了才对。可是那把短刀却漂浮起来,划过一刀仙的喉咙,这神乎其神的一幕让一刀仙不能理解。史远可没有给敌人答疑解惑的习惯,一刀仙只能带着不解死去了。
马贼们看着一刀仙的尸体有些不敢置信,他们跟着一刀仙这么多年,对一刀仙可以说是知之甚深,一刀仙在他们心中就是无敌的,可现在无敌的神话被打破了。
一个马贼忽然转身,骑着马跑了,其他马贼也反应过来,纷纷骑马逃跑,来的时候有多嚣张,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史远想追上去,可无奈两条腿追不上四条腿,想再去牵马已经迟了,不过一刀仙一死,这些马贼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史远也就熄了追杀的心思。
“回去吧,事情解决了,我还等着喝你们俩的喜酒呢。”史远收起刀,转头望向孩哥和好妹,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调侃道。
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好妺的一颗心已经系在了孩哥身上,史远的调侃让她害羞起来,可她牵着孩哥的手却没放开。
孩哥嘿嘿一笑,没说什么,只是将好妹的手牵得更紧。
瘸子黑着一张脸,自己的闺女要被拐跑了,他哪里高兴得起来,可想了想,他的脸上也露出笑容,毕竟孩哥的品性没得说,本事也是一等一的,绝对是良配,好妹跟了他是件好事。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孩哥和好妹穿着红衣,正在和好妹进行拜堂仪式。
他们的婚礼并没有大操大办,只是请了一些相熟的人来吃酒,像酒楼隔壁的铁匠,嗜酒如命的老头。
尊位上坐的是瘸子和史远,瘸子自然不用提,史远是作为孩哥的长辈出席的。虽然史远和孩哥的岁数一样,但史远从小成熟,每次都是他照顾孩哥,在孩哥的心中他就是哥哥,在王平死后,孩哥的亲人就只剩史远了,这男方长辈的位子自然非他莫属。
“礼成”
“送入洞房”
随着司仪话音的落下,孩哥在众人揶揄的眼神中拉着好妹向婚方走,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史远很开心,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从不喝酒,酒精带来的那种晕眩迷蒙会让他没有安全感,不过,孩哥的大喜之日值得他打破自己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