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要一杯鸡尾酒吗?”一位打着黑色领结,穿白色衬衣的服务员问我。
“好的!谢谢!”我接过装着鸡尾酒的高脚杯。
其实我不喜欢喝酒,更没有审酒好坏的能力。
记得我印象中喝过的最难忘的酒是在大学毕业时的那个晚上喝的几十块钱的牛栏山。
后来我喝白酒就只喝“牛栏山”这个牌子的酒。但再也没喝出那天晚上喝出的味道。毕业之后也常有聚会,还是那一波人,同样的地方同样的鸳鸯锅。
那酒的味道再也没有喝到了。
我习惯了牛栏山,喝这种洋酒总有些喝不惯。
但我还是拿起这杯鸡尾酒,呷了一口。
“还是那口西凤,喝着舒服啊!”我眼前的男人感叹道。
他高高举起酒杯,观察酒的颜色。
他叫李温恭,我上船认识的第一个人。一见面他似乎就能有很多话题可以和我聊。
我们现在坐着大厅里,大厅里只有七个人,一眼望,大多是打扮体面的老人。
“听着挺闹腾,出去走走?”李温恭端着酒杯侧着身子往外面探。
外面站着四个人,吹着海风。
我拿着酒和李温恭一齐往外面走。甲板很宽,海风吹到脸上,竟然有一丝丝甜腻。
年轻女人抱着小女孩在栏杆上快活地叫着。
黑色的秀发,荡漾在风里,我瞬间有一种愉快的感觉。
“所以我说出来吹吹风啊”李温恭望着女人笑道。
我也笑了。
那女孩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身上一股让我羡慕的气质。回望过去的的自己,这样的状态我也曾拥有过。
我靠在栏杆上,看海。
李温恭走向一位穿着黑皮外套短发小眼睛男旁坐下。
他总对陌生人有一种热情。
“我能在这里坐吗?”李温恭说着挨着男人坐下,手耷拉在座椅背上,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鸡尾酒。
男人没有回应它,望着女人和女孩的方向,眼神温柔。
李温恭回头望一眼徐青,用喝酒掩盖空中弥漫的尴尬味道。
我整日呆在几十平米的小房间里写作,好久没有这样出来了。
也是借着这次腾荣集团的周年庆活动的机会,我得以出一趟远门,好好放松一下自己。
这条船上的人都是被腾荣集团邀请参加腾荣集团的周年庆宴会的。我不清楚除我之外的人是否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但就我来说,显然不是。
“你是做什么职业的。”李温恭又一次凑近男人。
我喝酒看他们,我觉得李温恭这个人很有趣。他似乎对所有人都充满了好奇,或许他在追求朋友遍天下的状态?我不了解,哼管他的呢。
“金融方面。”男人不耐烦地回头看他。
“啊!同行同行。我是高中教师,教语文的。”
男人看着李温恭用眼神抵触交流。
那个小女孩大概六七岁的样子,她自来熟地跑到一个老和尚身边,两只大眼睛咕噜转着。
缩着手尝试去摸和尚手里攥着的一串佛珠。
老和尚闭着眼,正襟危坐。看样子是在打坐冥想。
见和老尚没有反应大胆起来,去扣老和尚拿在手里的佛珠。
男人站起走向小女孩。
这时候老和尚睁开眼,望着孩子开口一笑。
世界上有这样一种人,他们的微笑总会不知觉的吸引和带动其他人。显然老和尚就是这样的人。
男人拉着小女孩很正式地对着老和尚鞠躬。
“巴斯,打搅到你了。”男人用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道歉。
男人脸上一道疤,横亘在在脸上,一脸戾气。
“不打紧!”老和尚轻轻一推手,站起来说道。
老和尚慢慢蹲下,将佛珠刮下来,轻轻放在女孩手上。
老和尚灰色僧服上大大小小的补丁。补丁补地规规整整,衣服也收拾的干干净净。
“喜欢吗?孩子。”
小女孩手很小,双手捧着佛珠,手指摩着珠子,抬头望向男人。
男人摸着她的头微微点头。
女孩攥紧珠子跑向女人,两条扎着干净利索的辫子在背后荡来荡去。
男人合礼。
老和尚回合礼。
海风很猛,男人邀请老和尚和自己进大厅。
李温恭见此,也跟着进去了。
我站着累了,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光顾着看海景,我刚刚出来时拿着的酒杯里的酒还有大半没喝。
夏季的海风最好,不像冬季的风吹地人鼻涕横飞。
女人拿起酒杯,迎着风大喊,风勾勒了她青春美好的肉体。
好多好多的回忆涌入我的脑子,嘴巴念着以前读过的一首诗:
“你
一会儿看云
一会看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我不确定她是否有听到,因为我有很多次这样的尴尬的时刻,太过沉浸于自我情绪,会常常忘记周遭的人和事。这样的状态在小时候经常被人夸说这孩子不爱闹,能静的下来,大了就成了别人谈资中的呆愣子。
她好像听见了我念的诗,她挨着我坐下脸涨的通红。
我一如往常。
如果再退回去几年,面对这样的情况或许我会满脸通红。
“大叔,这个年纪怎么还念这诗啊!”女人咬着酒杯杯口露出白白的牙齿笑着。
酒精让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说话的音量。
我也笑了。
今年我35岁,留了一脸的络腮胡,如果是刚刚的那个小朋友喊我也悻然接受了,她喊的话还是太过。
“我很像吗?那种大叔?”我微仰躺看着女人。
“挺像。”女人穿着白色短袖,手肘挡住一半脸笑。
落日的余光贴在她白皙的脸上。
我听见大厅传来的声音,大厅的光透过玻璃,沿着光柱流到我们坐的小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