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跟紧张的高中生活相比,大学生活是丰富多彩的。文学院主办的演讲比赛,让这些青春和才情一起飞扬的大学生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沉默的石头居然也报名了。得知这个消息,又有人起哄,“石头也能说话了,大家都报上名吧,大不了有石头垫底。”

莲花抢白取笑石头的同学,“石头只是不愿意废话,看吧,说不准石头还能得奖呢。”顿时大家哄堂大笑。

又有人开莲花的玩笑,“莲花,你是看上石头了吧!这么护着他。”莲花的脸又不自觉的红了,但是她马上起身追赶开玩笑的同学,一顿拳头砸下去,那人笑着求饶,“姑奶奶,饶了我吧,这么彪悍,看谁敢娶你啊。”莲花笑着住了手,“再敢乱开玩笑、乱说话,看我撕烂你的嘴。”

石头总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好像他们谈论的是别人,跟自己毫无关系。

时光飞逝,演讲比赛正式拉开帷幕了。大赛的主题是《我有一个梦》。莲花的号排在正数第一,一出场,一个飒爽英姿的亮相。“我有一个梦,梦想自己是一名钢琴教师。帮助更多的孩子实现音乐梦想。”

我的妈妈是一名大学音乐老师,爸爸是严谨的数学老师。在我记忆中,钢琴声是最好的陪伴。

总是妈妈弹琴唱歌,爸爸演算数学题。我在一边跳着,笑着。

妈妈说我的笑声就是天籁,能够治愈所有的悲伤。在温馨的家中,我渐渐长大。

家中总有大哥哥,大姐姐来学钢琴,练声。一开始妈妈总是小心翼翼的,怕时间长了打扰到爸爸。

但是声音小的时候,爸爸就能听到是压抑和克制的感情。便会笑着告诉妈妈,“尽情欢唱吧,每一个音符都是一个生命,不要让它受到压制,让它发出自己应该有的声音,放飞你们的音乐梦想吧。”

那个时候,虽然爸爸总是埋头演算数学题,妈妈总是十指飞舞,但是这看似爱好不同的家中,充满了理解充满了爱。

但是突然一个深夜,听到爸爸很认真地跟妈妈说,“你的身体更重要,不要硬撑着。学生哪有带完的时候啊?再说了,你总是免费教她们,这样下去,学生会越来越多的,你的病,医生说一定要静养,不能劳累。”

妈妈回答,“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走完最后的路。只是莲花还小,以后你可要受累了。又要当爹,又要当娘。还是找个伴,心地善良脾气好就行。不要像我是个急脾气,太要强了,落下这个病。哎,不说那么多了,焦龙,我们夫妻一场,你一定要理解我的决定。”

犹如晴天霹雳,在我的心间留下重重的一击。

后来时间不长,妈妈就离开了我们。

妈妈得的是乳腺癌,她拒绝医院的治疗方案。坚持用音乐,用帮助更多的人实现自己的音乐梦想来坚持着。妈妈走的时候,来了好多好多她的学生,她是笑着离开的。

妈妈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莲花,妈妈的宝贝女儿。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用梦想点亮自己的人生。”

“梦想,我的梦想就是用文字浸润人心,用音乐照亮生活,无偿帮助更多的孩子实现音乐梦想。”

莲花的演讲引来雷鸣般的掌声。她的阳光,她的善良,深深打动了石头的心。

台下的石头一个劲地鼓掌,这个替自己仗义执言的女汉子原来心底是如此的柔软和善感。

同学们一个个登台演讲,不愧是中文系的才子才女们,精彩丰呈,高潮迭起。

最后出场的是石头,有好多人并不看好他。人群中出现了嬉笑和嘲讽的口哨。

石头还是穿着那一身旧军装,但是洗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我有一个梦,就是撑起这个家。我是个农村的孩子,父亲是退伍军人,走得早。留下妈妈和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为了我能够上大学,妹妹也早早辍学,帮着妈妈在我上高中的附近开了一个小吃摊。

看到妈妈人到中年早已满头白发,十指变形缠满了胶布,每天起早贪黑经营那个三轮车上的小吃摊,我的心就像被鞭子抽似的一阵阵的生疼。

有一次,我正好放学看到城管追着妈妈跑。妈妈在前面骑着,妹妹在后面追着。手里还拿着落下的东西。风吹着妈妈满头散乱的白发,妹妹的眼睛满是惊恐。

到底还是被追上了,三轮车被没收了。我跑过去评理,被他们一把推开,妈妈哭着跪在地上,“求求你们好心人,这是我们一家的命啊,推走了,我们就没有活路了。”妈妈的绝望丝毫没有打动执法严厉的城管。

看着三轮车被拉走的那一刻,妈妈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妹妹不懂事,拿出塑料袋里面刚刚给顾客装好的鸡蛋灌饼说,“妈妈不哭,咱们吃个饼吧。”妈妈狠狠地打了妹妹的手,“就你嘴馋,这个给你哥留着。”我听到妹妹委屈但又不敢出声哭的难受,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早点撑起这个家,让妈妈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让她们不要受一点委屈,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把这个家撑起来,就是我的梦想。”

石头的演讲完了,短暂的沉默之后,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台下不少人在默默地流泪。这个倔强的农村孩子,用朴实和坚强赢得了评委的一致好评。

比起各式各样宏大的梦想,这个朴实的让人心酸的梦,赢得了大家的敬意。比赛的结果,居然石头得了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