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站不起来!”
“你慢点,试一下。”
“哎哟~太疼了!马老师,我不敢动!”
“你还没动呢,疼个屁!”马善友一声大喝:“把腿放下!站起来!”
“啊?哎,好。”贾喜奋哭声一窒,慢慢放下右腿在地上蹬了两下,一骨碌爬起身来:“呀,哎呀,好像…好像没事儿!”
“有个屁事儿!一点儿不像男子汉,哭哭啼啼的。”马善友探下身子抓住贾喜奋的手向上用力一提溜,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拉上地面,凑上前去查看伤势。
背上的书包在贾喜奋坠落时挂了一下井沿,所以这一摔并不是太重,除了脚踝略微扭了一下外,其余都只是擦伤,让他误以为断腿的钻心疼痛的也不过是小腿迎面骨在井沿上磕掉了一块皮而已。
贾喜奋试着活动了一下身子,感觉无甚大碍,伸出小脏手抹抹脸上的泪痕,指着被体育老师提溜着领子的瘦竹竿大声控诉:“就是他!马老师!上次就是他抢了我三块五毛钱!还有刚才那个胖子!”
“知道了!你看你那脸脏的,和唱戏的似的!别擦了!你那爪子更不干净,赶紧回去洗洗!去医务室上点药!”马善友安排沙乐天搀着贾喜奋,自己捡起路边的铁板重新盖住井口,然后憋着一肚子火跟在人群后面回到学校。
校门口聚着不少闻讯在此等待的师生,鹿老师迎上来将贾喜奋带进医务室,手忙脚乱的帮他抹药。沙乐天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离开医务室来到操场。
操场上大约二三十人围成了一圈,有学生义愤填膺的指控胖瘦二人对自己施加抢劫的经过,美术老师站在人群中央,正苦口婆心的温言主持审问工作。
“你们俩到底是不是三中的?如果是就快点承认啊!唉,怎么不说话呢?想顽抗到底吗?”美术老师为人温和而又善良,即便是内心愤怒也不能阻止他在学生面前保持斯文的师长形象:“事到如今,我看你们就不要心存幻想了吧?还是应该认清形势、端正态度,这样才有机会获得我们的谅解,为自己争取宽大处理。”
俩人都不吭声,胖水缸昂然挺立,目光越过众人的头顶看向远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瘦竹竿双手抄兜,上面晃荡脑袋下面哆嗦腿,对眼下的处境不以为然。
“这种态度对解决问题是没有帮助的,你们年纪还小,人生的路……”美术老师继续开展心理攻势,体育老师在旁边听的腻歪,不耐烦的冲他一甩头:“跟他们啰啰啥呀?先收拾一顿再说!实在不行就送派出所!”
“别,别……”这两句话起到了些许震慑作用,胖水缸稍稍放低了高昂的头颅,极不情愿的小声嗫嚅道:“我们…我们是…是三中的。”
“操!废物。”瘦竹竿不满的瞟了一眼软弱的同伴,从口袋底翻出一颗瓜子放进嘴里“咔吧”一声嗑开,将瓜子皮“噗”的吐出老远,一边缓缓咀嚼一边翻着白眼微微冷笑:“就算是又怎么的?”
“呵,你们承认就好。”美术老师松了一口气,犹犹豫豫的看看身旁的马善友:“马老师,你看咱怎么办?是不是把这俩孩子带到三中,交给他们校领导处理?”
马善友铁青着脸没表态,体育老师则对这个提议十分不以为然,绕到胖瘦二人身后举起了大巴掌:“什么?三中的?说瞎话是吧?以为我们好糊弄?我让你说瞎话!我让你说瞎话!”
只听“啪”“啪”两记脆响,二人后脑勺上各自挨了重重一下,茫然捂着头不知所措,搞不清对方究竟想得到什么答案。
美术老师也是微微一愣,对同事的做法稍感不解:“怎么?你认为他们在撒谎?”
“嗐,明摆着嘛!你一提三中,他们就顺杆儿爬,肯定是骗人的。”体育老师正颜厉色,眼神中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人家三中可是正经学校,重点中学,能教出他俩这种玩意儿吗?”
“呃…这个…”美术老师看着他的眼睛略一思量,未置可否。沙乐天却以为老师真的难以判断对方来路,急忙主动上前提供佐证:“宋老师,他们说的应该是真话,我上次看见那瘦子穿着三中校服。”
“啧啧,你傻吗?穿校服就一定是学生吗?搞不好已经毕业了呢?或者是被学校开除的呢?”体育老师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小毛孩子,啥都不懂,一边凉快去。”
沙乐天一怔,由衷感觉老师说的非常有道理。正打算乖乖去一边凉快,就见马善友阴着脸上前两步,一手叉腰,一手指点着胖瘦二人:“宋老师说的没错。我看这俩家伙根本不像高中生,很可能就是地痞!街溜子!这样吧,把他俩带到办公室去,咱们仔细问个清楚再做决定,免得坏了人家三中的好名声。”
几个年轻的男老师心领神会,揪住二人的耳朵连拖带拽走向体育教研组。胖水缸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哭丧着脸连声求饶;瘦竹竿却依旧不服不忿的骂骂咧咧,一直来到办公室门口才有些双腿发软,死死扒着两边门框不肯进去。
“你就别客气了,请吧!”马善友狠狠一脚蹬在瘦竹竿屁股上,将他踹进办公室,然后扭头冲尾随而至的学生们一伸手:“去去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么爱凑热闹呢?有什么好看的?回家回家,都回家!”
学生们答应一声,笑嘻嘻的缓缓散开,但是这种千载难逢的热闹岂能随便错过?待马善友进屋关门插上插销,大家伙立刻又聚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