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林兮橪仍然去了游泳馆，门口的工作人员一见是她，不敢让人进了。
顾客是上帝懂不懂？
林兮橪硬闯：“我可是交了学费的！”
工作人员哪敢得罪这尊大佛，一个电话找来了小Boss。
“还想玩儿刺激？”莫非挑眉问她。
林兮橪悻悻，但就是堵在门口不走。
“行，我陪你一起玩儿。”
游泳馆里，两人所在的区域自动被空出一大块儿，救生员犹犹豫豫，不知自己该不该靠近。
莫非先下了水，少年的身材紧实，线条流畅，从水中一个跟头翻起来之后，水滴沿着薄薄的肌肉，从胸前往下滑落。
“你看，这潜水区就小孩儿玩儿的地方，没什么好怕的，下来吧。”
林兮橪犹犹豫豫，从站着改为了蹲着。
莫非逗她：“要不还是先泡泡脚？”
林兮橪斜着眼眸瞪他，像只生气的狐狸。
经历上次溺水事件之后，莫非见她此时的模样觉得又好笑又心疼，从水中朝她走近了，张开双臂：“来，我抱你。”
语气温柔，眼眸明亮。
游泳池里的水反射着头顶的光，有些晃眼。
踩在泳池边的小脚丫左右搓了搓，明显是在挣扎。
莫非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痞坏地笑，“紧张什么，我们又不是没抱过，更亲密的事在这池边都做过了。哦，你当时昏迷着，也许没感觉到......”
明明知道人家紧张的是什么，他偏要往别的方面拐。
眼睁睁看着那白皙的耳尖染了红，池边之人终于下了决定。
林兮橪站起身，转身欲走。
后脚踝突然被抓，还来不及挣脱，整个人就向后仰了下去。
游泳馆里，一声尖叫刺破长空。
恐惧、挣扎、水花四溅。
无措、羞怯、满面红霞。
“别怕，有我在。”
那日，林兮橪的脑海中，唯独只记得这一句。
其实，有些时候，心动的迹象是很明显的。
比如：一瞬的呼吸加速、耳尖的爬上的那抹红、突然地捧腹大笑、一句话带来的安心……
只是，有人迟钝，没有细细体会。
这就是，赵一璐问她的，而她没有回答的，喜欢。
经此一役之后，林兮橪明显开始躲着莫非了。
莫大学神真觉得十分无奈，又暗自懊悔，刚刚尝到一点儿甜头就让他昏了头，玩笑开过了。
可内心又觉得有点小憋屈，他说那些话，不是为了帮她转移注意力吗？
将她拉下水，不是因为有自己在么？
林兮橪要躲，莫非偏要光明正大，下晚自习时，将林兮橪叫住了。
赵一璐很有眼力劲儿，溜得飞快。
空阔的教室里，唯独只剩下他们两人。
“还在生气？”莫非靠坐在课桌上，长腿伸在走廊里。
林兮橪慢吞吞地整理着学习资料，说：“没有。”
一个蓝白相间的小盒子放在了书桌上。
“道歉礼物？”
“你都没有生气，那就不算道歉礼物。”
莫非拉开林兮橪前排的凳子，反身坐了下来，“我的体育课调成了游泳，以后我都陪你上。”
一句话，换来了林兮橪的沉默。
跟上次在医院告白后一样。
鉴于之前送出去的礼物人家拆都没拆，莫非拿起桌上的盒子，自己打开来。
“听赵一璐说你都没怎么吃药，那怎么行？徐教授说了这药你起码得喝半年，把这个一起兑进药里，就不苦了。”
盒子里，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白色小方糖，像是放进咖啡里的那种。
“或者......”莫非拿起一颗糖，轻轻拨开透明的糖纸，像上次喂橘子一样递到了林兮橪唇边，“喝完药再吃这个，嘴里就没有苦味儿了。”
林兮橪不敢抬头，她怕看到莫非直视自己的眼睛。
所以，她只好将视线落在唇边的那颗糖上。
淡淡的奶香，混着一丁点儿薄荷味儿，会很甜吗？
林兮橪想着，微微张了嘴。
教室里，白炽灯将整个空间照的无比亮堂。
从莫非的这个视角来看，林兮橪垂着的眼睫，根根分明。
冷白的皮肤之上，毛孔细得几不可见。
微张的嘴唇，缺少血色，有些干燥。
她不是一个很会照顾自己的女孩儿，甚至很多时候，对待自己堪称苛刻。
来不及吃早饭就用一个面包代替，痛经痛得如此厉害也不愿吃药，分明对水恐惧还偏要选游泳课......
如此折磨自己到底是为何！
“甜吗？”莫非盯着那张唇，声音很轻。
林兮橪感受着糖果的棱角在舌面滑过，留下清爽甜腻的痕迹，点了点头。
莫非勾起嘴角，问道：“饿了没，要不要去吃宵夜？”
“莫非。”
这是林兮橪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莫非有些意外，听惯了她不带多余感情的“莫学长”，第一次听别人叫自己的名字，叫出了些许心悸。
林兮橪抬起头，黑色的瞳眸映照着头顶的灯光，恍惚让人觉着是不是从她内心中散发出来的。
可她的眼眸，却很冷。
她问：“如果我很讨厌一个人，非常非常讨厌，不想再在这个学校看到他，你会不会为了我，把他开除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莫非觉得有些诧异，又有点儿想笑。
怎么听着像是......仗着自己对她的喜欢，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感觉。
他想起国庆返校那次，林兮橪也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问他：“你不是老板的儿子吗？不能通融一下？”
意外的，他并未觉得反感。
还感觉相当不错。
只要是林兮橪想要的，他都会满足。
哪怕他没有，想方设法也要替她达成心愿。
“会，无条件为你。”
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这个答案显然在林兮橪的意料之外，她怔怔地看着莫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往下接。
相识的这段日子，她不够了解莫非，但她直觉他不是那样的人。
不问缘由，不分亲红皂白，就可以随意决定一个人的去留。
莫非身子往前倾，双手叠放在林兮橪的课桌上，丝丝笑意轻扬在嘴角，“所以，你愿意告诉我他是谁吗？”
林兮橪抿着唇，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