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总统

隔着单面透明的窗户，程心颤抖着注视广场上聚集的人群。

至少三万人聚集在这里，他们高举着自由卫士的FF旗帜，大声呼喊着各种口号。

即使有隔音玻璃，但她依旧能隐约听到人群在喊着什么。

有一句她听的最为分明：

“伟大而英明的程心万岁！”

程心的头像被做成巨幅画像，随着涌动的人流移动，上面的她年轻、美丽，泛着善良而温和的微笑。

自事变起一直萦绕在心中的不安终于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迷醉。

自由卫士总是能送来星环城的最新技术，这里的工程师成功还原出了各种药剂和设备，维持着她的美丽。

即使实际年龄已经超过五十，但从外表上看，她的面容还不到三十，皮肤依然光滑紧致，看上去就像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这些年来，她一开始是默默站在台后看皮尔的演说，最后半推半就上去讲话。

最开始还很紧张、害怕，为口中说出的各种豪言而羞耻，但到了现在，她自己也相信自由卫士那些看起来遥不可及的梦想，成为了它忠实的信徒。

事变前夕，程心一度担心会遭受居民们的激烈抵制，但直到现在，一切都意外地顺利，就在刚刚，空间站和太空舰队的舰长已经宣誓效忠于她，效忠于联邦。

所有人都厌倦了PDC的独裁统治，不是吗？

JCAE已经提前组织起来，将在明天通过现场和电子设备在整个火星开展选举。

皮尔已经告诉她，火星市市长、联邦总统、自由卫士最高领导者都将是她，而一手打造这些的皮尔却只要了她的监察局局长职位。

按照皮尔的说法，目前整个火星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信奉自由的斗士，只有不到百分之二十“仍处于独裁专制的蒙蔽中”。

只要程心发表公开演讲、加上宣传队员的劝说，剩下的人们很快就会“清醒”，加入到反独裁专制的联盟，共同对抗PDC。

离预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门铃响起，是皮尔。

“尊敬的总统女士，您忠实信众的代表者们正聚集在自由广场下，随时准备聆听您的教诲。”

看着鞠躬煞有其事的皮尔，程心心里虽然很舒服但还是说道：

“我这是临时总统，正式总统还要民主选举之后由民众决定。

皮尔，你们一定要维护好秩序，千万不能让踩踏事故发生。”

“是，我们已经派出了精锐力量维护治安，现在的人群都很期待您，请您快去讲话吧！”

皮尔依然是恭敬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期盼，似乎同样期待着她的出现。

犹豫了一下，程心再次整理身上的制服，跟着工作人员慢慢走出去。

看着程心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皮尔慢慢收起了笑容，脸色变得阴沉。

荀子一直让他隐忍，甚至不惜将总统和自由卫士领导者的头衔让给程心，就为了尽快稳定火星的局面。

虽然这么多年不断发展信徒和安排人员进入火星当局，但实际上整个火星几十万人中听命于自由卫士的仅有百分之十五左右。

之所以瞒过PDC这么多年还多亏了程心，要不是她强压下各种异议以及通过外太空的极权制度控制对外通信，自由卫士早就暴露了。

也正是如此，荀子希望依靠程心的巨大影响力来压制反抗的声音，否则单纯依靠少数组织成员是不可能控制火星的。

但实际上皮尔才是真正的一号头目，程心的监察局已经被他架空，整个人也处于监视之中。

相比于已经蓄着大胡子的皮尔，美丽的程心似乎更符合组织的宣传理念。

组织成员中星环城的舰队占了一大半，多亏了维德苦心经营的舰员培养体系，自由卫士没花什么钱就培养舱一大批忠于组织的舰员。

也正是有了他们，组织才真正有独立的信心。

剩下的成员们正在用子弹镇压反抗的声音，甚至顽固者会被直接处决。

按照皮尔最极端的想法，即使损失一半的人口也没关系，依靠智子窃取的AI技术，火星一样能保持运转。

但这是不得已之策，人口依然是发展的重要因素。

或许程心也不能压住火星的反抗声音，所以他们还有一张牌，那就是重生者。

目前在爱因斯坦号上的那些人都是曾经拥有巨大影响力的政要，就算不依靠影响力，他们本身的能力都无可置疑。

自由卫士的运转完全依靠的是洗脑和武力镇压，能暂时维持稳定，但想长远发展的话，靠那些被洗脑严重的成员是不可能的。

那些重生者们只要肯好好干，草创的联邦就不仅仅是个与PDC开战的名头，会成为货真价实的联邦政府。

引入重生者是皮尔自己全力推行的，他知道三体人的目的仅仅是分化人类和引发内战，只要原有的组织就够了。

甚至自由卫士越是邪恶，越是极端，造成的危害就越大，对立就更成功。

但皮尔不希望自由联邦仅仅是三体人的工具，ETO毁灭人类的帮凶，他想要的是真正的，类似于PDC的政府。

或许在成功独立之后就会失去三体人的帮助甚至是针对，但只要将最难的一关熬过去，皮尔有信心带领火星的全体人类走的更高更远。

希望智子能帮助爱因斯坦号躲开追击吧。

默默想着，皮尔走到窗户前，看着广场上沸腾的人群。

这些人并不是什么真心拥护程心的组织成员，最忠诚的都在前线战斗呢！

他们只不过被组织用子弹驱使着来这里造势，只要他们不断重复谎言，那浩大的声势就能骗过其他人，甚至骗到他们自己。

群体是最容易误导的，也是最容易忘记的。

只要大势形成，谁也阻挡不了火星的独立！

此时的程心已经结束了蛊惑人心的演讲，正与前排热情的人群一一握手，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欢呼的人群似乎忘记了自己来到这儿的真实原因，他们没太听清程心到底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自由卫士，但现在却好像衷心为火星的独立欢呼。

今天过后，还会有不断的人群来聆听演讲，然后每个人都要接受组织的洗脑。

皮尔想起了荀子说的话：

“成功其实很简单，你只需要忽悠一小部分人，然后他们就会把自己洗脑，大声呼喊，伪装成所有人都这样。

当越来越多的人跟着身边的人加入进来，你就成功了，你的狂言会成为他们深信不疑的真理，你就是他们唯一的主。”

嘈杂的人声和密密麻麻的人头交汇在一起，皮尔只感觉全身一阵热流涌上，脑海中的担忧被抛去，只剩下成功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