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不为而为

颜古富的尸体被金镶玉众人摆放在监牢门外,清晨,换班的官差看到此等景象立即找到裴意,裴意颇为震惊,快步来到监牢门前,他看着颜古富那因失血而干瘪的躯体心想道:“此人面目好生奇怪。”他对殇差道:“马上验尸。”

殇差按部就班,细致入微地将尸体检查清楚,说道:“大人,此人大约死于昨夜丑时后半时辰里,而且还身中剧毒,不过让我疑惑的是他为何身上会有冻伤后才会有的淤青,可是昨夜并没有冷到可以将人冻伤的程度。”

裴意心想道:“中毒,斩首,冻伤淤青.....”他道:“你确定不是产生的尸斑或者是打斗留下的淤青亦或是中毒后的表症?”

殇差道:“回大人,三者之间还是有细微差别,卑职还能分得清。”

裴意点点头,他又来到监牢内,地上躺着的差官尸体呈尸首分离状,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在这如此密闭的空间里浓重的血腥味尤为厚重,淹没鼻腔,裴意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碗,还有断痕极为整齐的锁链根据位置他发现锁链是从内部被斩断,他心中断道:“颜古富越狱。”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刀鞘道:“刀是差刀,他是怎麽拿到刀的,莫非是牢差给他水的时候被躲走的?”

这时,殇差说道:“大人,卑职检查后发现,牢差背后也有冻伤后的青淤,位置在整条督脉直上直下并向两旁的膀胱经延伸,延伸到的地方略轻。”

裴意道:“你确定这不是中毒?”

殇差道:“万无一失,而且我们的差官是在生前冻伤,因为死后冻伤应该是整个尸体呈现这样的状态,而不是局限于这两条经脉位置,好像是人为的。”

裴意道:“如此说来是与颜古富一样,冻伤在前,斩首在后?”

殇差道:“这体现在我们官差身上更为明显。”

裴意道:“真是大胆妄为的狂徒。”

谷涣笠道:“大人,颜古富之死我们要对外宣扬说是被人所杀吗?卑职怕引来口舌非议。”

裴意在心中思索道:“这些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颜古富杀了,可见手段非比寻常。”他道:“非议倒是不用怕......”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只因他不想承认凶手真的是来无影去无踪完全不将府寺,不将朝廷律法放在眼中。他吩咐道:“将昨日所有当值的官差都找来院中。”

裴意看着众官差问道:“昨日,颜古富死于老外,你们值夜时难道就没有发现异常?”

官差道:“回大人,我们的确没有发生什麽异常,若有异常我们定会去查探的。”

官差道:“回大人,若是有动静,我们看到颜古富的尸体一定不会拖到现在才禀告大人。”

裴意颔首道:“昨日,谭先生进牢后跟颜古富交谈了多久?”

官差道:“时间不长,我们不方便听他们说话所以就一直守在门旁。”

裴意思忖道:“奇怪,除了谭先生外再也没有人接触过颜古富,那此人又怎会中毒?”他道:“昨日送饭的牢差是谁?”

官差道:“是卑职。”

裴意看着官差心想道:“送饭时你见到颜古富有无异样?”

官差道:“回大人,并无异样,像往常一样在静坐。”

裴意沉默不语,官差看着冥思苦想的裴意大气也不敢喘,更别说那些收了慕千洪金子的人,他们更是不敢说出来,纵使知道下毒的人很可能会是慕千洪他们也铁了心不会说。

唐龙道:“大人,死去的差官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他的家人......”

裴意道:“从府寺府库中拨一百两银子送于他们安置生活,另拨十两银子厚葬死者,以后死者家人也托你们多多照顾,你们都去忙。”

唐龙道:“卑职遵命。”

谷涣笠道:“昨日谭先生见过颜古富,可偏偏今日颜古富就死了,会不会与他有所关系?”

裴意道:“传唤谭钱来见本官。”

谭钱匆匆忙忙来到府寺后堂,裴意并不似对待嫌犯一样对待谭钱,反而态度极为和善,说道:“谭先生,请坐,本官此番传你前来是有几句话要同你说。”

谭钱谦恭道:“大人但说无妨。”

裴意捋捋胡须笑着点点头道:“很好,本官问你,你昨日见颜古富都聊了些什麽事情?”

谭钱道:“也没有聊什麽,就是问他身为长运‘粮仓’为何在长运缺粮时怎麽不大施援手?”

裴意笑道:“是嘛,可是你与本官所知道有些出入。”

谭钱道:“啊......这......这怎麽可能?”

裴意微微笑道:“谭先生,由于你的义行,本官当你是长运极为受敬的贵客,可是你千万不能自己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谭钱道:“大人,在下怎敢不知廉耻辱没自己的身份?”

裴意道:“好,那你如实说来你与颜古富都聊了些什麽,莫要想满过本官。”

谭钱此时心中有些紧张,他脑子中瞬间想到“隔墙有耳”,他回想着昨日进监牢探望颜古富的情形,心念快速转动,暗忖道:“难道监牢中真有暗道或密室?如若真有,坊主与颜古富的对话岂不是尽收他耳中,那他这番来找我问话是什麽意思?如若没有,那他就是诈我,我该如何试探出他在诈我?”他道:“回大人,当时,我的确见到了颜古富,只是此人有些不待见我,甚至还出言讥讽,说我只不过是个趋炎附势,装腔作势之人,他未将我放在眼中......”

谭钱说的这番话看似无用实则也是保身之法,一些似是而非,似真实伪的话再加上他那努力认真回想的神态,裴意看着也有些模棱两可,难辨真假,他心想道:“在不知道此人说的是真是假的情况下随意搭话容易露出破绽。”他一脸严肃地盯着谭钱,谭钱跟在戴缈生身边与颜古富打的交道可比裴意与颜古富打的交道多,所以对于颜古富的性情也是了解一些,他不管不顾按着颜古富的性情能说出来的话胡编乱造,说得好似真事一样,越说他心中越有底,这番装模做样的本事不愧是江湖中浑水摸鱼的老手滑得很。

听着谭钱说话裴意心中反复纠结,心想道:“此人说的未必可信,若是不可信他难道真敢来糊弄我,若是可信,这与颜古富的死也没有什麽关联,看来只能另寻巧径探他的虚实了。”

裴意打断谭钱说话,说道:“谭先生,颜古富现在已经死了?”

谭钱“啊”了一声,瞪大眼睛张着嘴巴呆愣着看着裴意。

裴意也不说话看着谭钱的一举一动,谭钱终于开口道:“大人,颜古富已经死了?”

裴意道:“不错。”

谭钱道:“怎麽可能?”

裴意道:“怎麽可能?见过你后他就死了。”

谭钱道:“大人,在下只是见了他一面,可从未想过要杀他。”

裴意道:“他人已经枉死狱中,你争辩是没有用的,现在也只能当你是嫌犯处置了。”

谭钱道:“大人,此事有蹊跷,我离开监牢时他依然是好好的。”

裴意道:“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他是中毒而死。”

谭钱道:“中毒?”

裴意道:“不错,毒发自然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所以,谭先生,就辛苦你在牢中待几日,你若是有什麽话讲尽管让牢差来找本官。”随即吩咐道:“来人,将谭先生押入牢中。”

谭钱身在牢中唉声叹息,愁眉苦脸,他安慰自己道:“坊主如此器重我,定会想办法救我出来,我何必着急,颜古富如此人物还能受几天牢狱之灾,我又有何不可?”

裴意吩咐道:“官差在各处张贴告示,宣告颜古富已经死在牢中的消息。”

唐龙道:“大人,消息一旦放出便会引起轩然大波,正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颜古富不明不白死于监牢会不会于我们......”

裴意道:“事实就是事实,掩盖事实只不过是积薪厝火。”

谷涣笠道:“大人,唐领差也是不想引起更多混乱,若是颜古富在牢中畏罪自杀,如此可坐实他的确是毁坏长运庄稼的凶手安抚民心。”

裴意道:“一个死人遮盖不了太多事实。你我都痛恨罔顾事实,颠倒是非的事情,我们若是知法犯法,那世间还何谈律法?”

谷涣笠道:“大人教训的是,卑职定会铭记在心。”

粮店,柳木道:“坊主,颜古富死了,谭兄被当作嫌犯押下了?”

戴缈生道:“要让老谭受些罪了。”

柳木道:“真是不知颜古富被谁杀死在监牢?”

戴缈生道:“此事,我也不知情啊......”随即说道:“我们都没有跟府寺里的那位打过交道,唯一跟他打过交道的老谭进了牢,我们得重新结交一下这位大人物。”

柳木道:“可是如何牵线?”

戴缈生道:“自古讲究动有时,我们手里有这麽多粮食何愁不能牵线?”

深巷老宅,柴季问道:“二位有何打算?”

方师爷道:“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我们就算不相信恐怕也已不行。”

管家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是颜府的管家,不如我去认认尸首?”

柴季道:“如果颜主真的死了我就要将他的尸首搬回来,另外师爷,你统领江湖势力以待复仇,我去调查谁下的毒手。”

管家来到府寺拜见裴意,焦急地问道:“大人,小民来迟了,不知我家颜主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

裴意道:“你是颜府的管家?”

管家道:“正是小民。”

裴意心想道:“我还以为树倒猢狲散,可未曾想这些人对颜古富竟是如此忠心不二,真让我刮目相看。”说道:“本官问你,你家主人的家财都去了哪里,为何只收到寥寥?”

管家道:“回大人,人人都说我家颜主财力雄厚,实际上他对金银等宝物从未放在心上过,正所谓财来得快去得也快,好似流水一般。”

裴意道:“果真如此?那你家主人都是将钱财花到哪里去?”

管家心想道:“这人是诚心刁难于我。”他道:“我家颜主心地慈善,好做不为人知的善事,喜欢周济江湖上生活困顿潦草之人,所以花起银子来也是大手大脚。”

裴意冷哼一声道:“是嘛,本官怎从未听说过他来救济眼前的困顿潦草之人?”

管家道:“我家颜主说过,长运的百姓他都看得到,生活自是要比那些流浪的人好过许多,所以才不周济。”

裴意道:“如此看来你家主人还真是心地慈善的好人?”

管家道:“在我们眼里就是大好人。”

裴意喝道:“胡说八道。”

管家道:“大人,小民的确没有胡说八道,何况大人不去查证又怎知小民说的是假话?”

裴意心想道:“又来个难缠狡猾之人。”他道:“你让本官去查证也要给本官个花名册。”

管家道:“大人,我家主人性情好爽,救济贫困从不过问人家姓名籍贯等事,尽是随性而助,故此并未留下什麽花名册。”

裴意捋捋胡须,他知道管家这番话极有可能就是空话,不过此人说起空话来倒真是言之凿凿,不卑不亢,似有其是,他现在也明白这人能在颜古富手下做管家为其掌管家事绝非一般,他道:“那你家主人救济江湖流浪人士的资财可有经过的你的手?”

管家道:“回大人,我家颜主花钱如流水,身边存不住什麽钱,所以他花钱从来也不用经过我的手。”

裴意道:“这麽说,你家主人做过的事情全都与你无关?”

管家道:“我家颜主做事向来喜欢亲力亲为,所以我们也只不过是给他做些端茶倒水的小事而已,现在颜主已死,大人将颜主的宅邸充公后,我们也无地方可住了。”

裴意寻思道:“嘴不但牢靠还想反咬本官。”随即说道:“你家主人犯下罪过,家财充公并未错判,至于你们还有没有地方住,我想长运还是能容得下你们的。”

管家道:“大人说得是。”

裴意道:“你想认你家主人的尸首?”

管家道:“回大人,小民正是为我家颜主的尸骨而来,死要见尸。”

裴意道:“你随本官来。”

裴意领着众人来到停尸房,他道:“这就是你家主人。”

管家细细的眼睛闪烁着精光,他仔细看着尸体,发现致命伤是脖颈,脖颈处已经被用线缝了起来,他心想道:“颜主武功如此之高,怎会让人轻易砍断他的脖子?”他再仔细观察发现尸体整个的颜色呈现出十分诡异的乌黑色,他瞬间明白颜古富必是先遭人投毒,而后将他杀死的。他道:“大人,小民想将尸体运回安葬可好?”

裴意道:“当然可以,不过,先别忙,你家主人被杀前曾在牢中见过一人,本官审问过,却问不出什麽线索,你这做管家的要不要去认一认,万一能给本官些什麽线索,还能为你家主人找到杀人凶手,不过一回事归一回事,你家主人所犯的罪过也不能忽视。”

管家道:“小民愿同大人去认认。”

裴意道:“好,你随本官来。”

管家又随裴意来到监牢,裴意道:“这位谭先生便是在你家主人生前见到的一人,所以本官将其当作嫌犯扣下。”

管家心想道:“这不是戴缈生手下的人?旁人不认识,我可认得。”他道:“这位谭先生,你跟我家颜主说了什麽?他是怎麽死掉的?”

谭钱道:“在下真的不知。颜古富是什麽人,你们又不是不清楚,我能将他怎麽样?我又有什麽资格将他怎麽样?”

管家看看裴意摇了摇头,裴意示意他们都出去。

管家出监牢后便命随从将颜古富的尸体抬到车上运了回去,他一见方师爷便说道:“颜主是遭人下毒暗害。”

方师爷查看着颜古富尸体的伤点头道:“不错,的确是被人下了毒。”沉思一会儿说道:“这下毒之人会不会是府寺中人?”

管家道:“这就不清楚了,不过监牢里关了咱们的一位老朋友,据说他在颜主生前见了他一面,现在被当作杀害颜主的嫌犯关着。”

方师爷道:“谁?”

管家道:“谭钱。”

方师爷道:“谭钱?莫非戴缈生没有离开长运?”

管家道:“说不准呐......”

方师爷道:“不管是谁痛下杀手都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管家道:“仇当然要报,不然岂不是对不住颜主?”

方师爷道:“我们带着颜主的尸体到府寺门前大闹一场,给他们施加些压力。让府寺众人亲口承认颜主是被人下毒。”

管家道:“闹事显得有些不太体面啊,人家又不是傻子,府寺也会说线索要慢慢找,着急能有什麽用?”

方师爷道:“他们着急没有用,可我们显得着急些好让人知道府寺未必人人履职尽责,他们也有可能比任何人都要阴险歹毒。”

管家道:“我看此事并没有多大意义,颜主行事乖张,多不受长运待见,我们这样做无疑是水上搭房住着漂,根本无用。”

方师爷道:“最主要是讨回个说法,好让他们知道人在监牢中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管家道:“我想柴老弟会处理好这件事情,咱们嘛,不方便插手。”

方师爷道:“不试试怎麽知道?”

管家道:“师爷,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府寺那位并不好对付。”

方师爷道:“若是被处死刑也就算了,可是这样无缘无故死在监牢,我们却一句话都不说不是显得有些太窝囊?”

管家道:“也罢,也罢,虽说不太体面,却也无碍,就听你的罢了。”

他们将颜古富的尸体放到棺材并做好防腐处置,穿着白衣来到府寺门前讨要说法。

裴意听闻怒道:“岂有此理,府寺岂是他们胡来的地方?”

官差道:“他们为颜古富喊冤叫屈,说颜古富死得不明不白,还公然叫喊说人在监牢被毒死,要找我们讨要说法,并要当众验尸,还说咱们府寺乱施极刑,阴险卑鄙。”

裴意冷哼道:“卑鄙?怎能有他们卑鄙。”他心想道:“他们讨要说法也不为过,毕竟他只是在服牢刑而不是死刑。”随即吩咐道:“要交代,很好,立即升堂。”

管家、方师爷领着一众人抬着棺材来到公堂,方师爷道:“大人,我家颜主并没有对不住大人的地方,大人怎麽就将我家主人害死在牢中?”

裴意道:“荒唐,本官为何要将他害死在牢中?”

方师爷道:“那好,大人告诉我们,我们颜主到底是怎麽死的?”

裴意道:“你家主人被人砍下头颅。”

方师爷道:“既然我家主人在监牢中被砍下头颅,那究竟是谁敢在监牢内杀人,难道府寺的监牢已经可以让任何人进去杀人了吗?”

裴意道:“人不是放进去的,而是闯进去的,我们的官差也惨遭毒手。”

方师爷道:“闯进去的,何人敢闯府寺?”

裴意道:“你说此话本官又怎麽知道?”

方师爷道:“这样的府寺还能不能保证百姓的安危?”

裴意道:“难道府寺会推脱责任吗?”

方师爷道:“既然如此,咱们当堂验尸如何?”

裴意道:“验尸先不忙,你们倒是可以见一个人。”吩咐道:“来人,将谭先生带上来。”

谭钱被人押上公堂,裴意道:“此人是你家家主唯一见过的人,你不妨问问此人。”

管家看着谭钱是一言不发,因为他已经见过了,现在轮到方师爷了,他开门见山说道:“你为何要见我家主人?”

谭钱道:“在下听闻颜老板极会做生意,奈何缘浅未曾谋面,但又听说此人残害庄稼,所以我有些看不起他,便想跟他理论一番,至于他在狱中被人杀害的事情,我却一点不知情,而且我又哪来的本事陷害颜老板?”

方师爷道:“我看未必,你纵是有手段恐怕也不会轻易说出来。”

谭钱道:“大人,冤枉啊,我哪里有什麽手段。”

方师爷道:“大人,此人之言未必属实。”

裴意道:“是吗?”

方师爷道:“此人定是对我家颜主暗施毒手,让他不知不觉地中了毒。”

裴意问道:“谭先生,可有此事?”

谭钱道:“大人明鉴呐,怎会有这样的事情?他这是栽赃陷害。”

裴意道:“方师爷,你可听到了,谭先生说你冤枉他。”

谭钱道:“无凭无据,就这样乱诬陷人怎麽行?”

方师爷道:“你是颜主生前唯一见过的人,对吗?”

谭钱道:“我见过他不假,可是是不是唯一见过他的人就不知道了。”

裴意道:“本官可以保证你是他生前唯一见过的人。”

谭钱道:“他是遭人砍头而死,在下没有砍他的头,这一点官差可以作证。”

方师爷道:“你虽未痛下杀手,可是你却下毒在先,而后有人闯牢杀人,是不是?”

谭钱道:“你血口喷人。”

方师爷道:“好,那我们验尸,到底看看他是不是中毒?”

谭钱道:“这绝非验不验尸的问题,哪怕验出他的确中毒而亡又怎能说与在下有关?”

方师爷道:“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

裴意道:“这破案一事岂是一朝一夕之就能完成?找凶手要证据,证据不足他即便是凶恶之人亦不可随意任人伤害,验尸之事我看没有必要。”

方师爷道:“好,大人说没有必要就没有必要,只要大人一日不交出凶手不破案,我们就一日不离开府寺。”

裴意道:“方师爷,做人不可太固执己见,案子我们必然是要破,可也需要寻找证据。”

方师爷道:“做人是不能太固执,可是不固执我们就见不到案子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杀人凶手仍在这里,大人难道就这样放过他?”

裴意道:“放不放过他,本官自由论断,退堂,将谭先生押回牢中。”

管家对方师爷道:“我就说咱们根本没办法在这里跟他们掰扯明白。”

方师爷道:“这怕什麽,他们乐意拖,咱们就跟他们拖,等柴季挖到他们的根,咱们就斩草除根。”

管家皱着眉头道:“可这拖下去也每什麽用?”

方师爷道:“你莫非还没瞧出门道来?”

管家道:“这有何门道?”

方师爷道:“我问你谁能有本事毒杀颜主?”

管家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戴缈生。”

方师爷道:“不错,我让他们公开验尸,裴意总是推拖过去,可见他是有意偏袒戴缈生。”

管家道:“为何是偏袒戴缈生,难道就不是他害怕一旦说有人在监牢被毒死会毁了府寺声誉?”

方师爷道:“他们会怕毁了自己的声誉?”

管家咂舌道:“不好说啊......”

方师爷道:“颜主何等精明,只有他们内外勾结才能杀得了他,而这个谭钱也只不过是挡剑的盾。”

管家道:“方兄,你这脑子不能不让在下佩服,怪不得颜主大小事都喜欢跟你商量。”

方师爷道:“都是为颜主做事。”

监牢,裴意来到关押田玉良的监牢,说道:“颜古富已经死了。”

田玉良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裴意道:“这样的结果你已经预料到了?”

田玉良道:“大人不如直接问我是不是与我有关。”

裴意道:“你一直被本官关在牢中又怎会杀害颜古富,只是本官很不明白,你为何坚信只有这样的结果才能让长运更平静,或许换种方式会更好?”

田玉良道:“大人身为监法正司自然只相信法。”

裴意道:“因为本官坚信法就是用来对付非法最正义的手段。”

田玉良道:“所以大人是位好官,不过能够从法中跳脱出去的人真的会认为法重要吗?像颜古富这样的人。”

裴意道:“以我看只要他们没有犯错那就没有错,若是犯了错有我们在也能警醒世人。”

田玉良道:“有看不见的江湖,就有看不清的人,也有想不到的事,说不清的理。”

裴意道:“你的案子本官会尽快审理。”

裴意背手站在门前,看着院中那棵已经快要掉光叶子的老树发呆,他心想道:“颜古富之死若真与田玉良有关,那谭钱不就是真的无罪了?不对,田玉良也有可能只是预料到颜古富会死而已。也不对,他为何会预料到颜古富之死?还是不对,谭钱就算真不是杀死颜古富的人,也应该是与庄稼施毒一事脱不了干系。这些人呐,总是将心事埋得这麽深,将秘密看得如此之重。”他长出一口气耳边又想起那句话“你相信让人找不到线索的犯罪吗?”

裴意开口道:“虚妄......”

翌日,一条长长的运粮队伍来到长运停在府寺门前,官差禀告给裴意,他寻思道:“莫非这就是谭钱说的运粮队伍?倒也及时。”

他来到府寺外,颜古富的棺材果然摆在府寺门前,人一见裴意便为颜古富喊冤,裴意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唐龙道:“大人,要不要驱赶他们?”

裴意道:“大可不必,随他们去好了。”

龙头走上府寺台阶向着裴意施礼道:“小民柳木拜见大人。”

裴意道:“大可不必,柳先生可是与谭先生是一路来的?”

柳木道:“回大人,在下乃戴缈生坊主的家仆,他听说长运庄稼惨遭人下毒,让众人陷入缺粮的恐慌之中,特命小人运来粮食以解危机。”

裴意道:“是嘛,那戴先生现身在何处?”

柳木道:“我们坊主已经不再经营赌坊,卖了家产,正打算安享万年。”

裴意笑道:“原来如此。”

柳木道:“大人,我们坊主还说,粮食的问题大人不用发愁,他为大人筹备所需粮食,必定不会让长运陷入缺粮的危机中。”

裴意道:“没想到戴先生竟然如此仁义。”

柳木道:“我们坊主虽已不再长运居住,可是毕竟在长运生活了大半辈子,感情甚笃,看着长运陷入危机于心不忍。”

裴意道:“那本官就替长运的百姓谢过戴先生。”他思索了片刻问道:“柳先生,不知你们认识一位名唤谭钱的人吗?”

柳木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没听说过,不知大人打听此人有何事,我们可以让人在路上打听打听。”

裴意笑道:“大可不必,此人前几日也向长运捐了粮。”

柳木眉头舒展道:“这可是好事。”

裴意道:“固然是一件好事,可是此人现在惹上了官司正被本官押在狱中,不过这线索找起来不容易。”

说着向棺材的方向看去,柳木也跟着转头看去,柳木疑惑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可我们对这位谭老板一点也不知情。”

裴意道:“无妨无妨,此事与你们无关,还是先卸粮要紧。”

柳木随即招呼收下搬粮,裴意也让众官差协同卸粮。旁边的方师爷与管家道:“装模做样,他不知道他们的内情我们难道还不知情?摆明了就是他们将颜主杀害的。”

裴意问谷涣笠道:“谷先生,这位戴缈生在长运做的生意如何?”

谷涣笠道:“他有一座赌坊,靠赌坊赚钱,据说人也是靠赌坊起家。”

裴意道:“原来如此。”他心想道:“就等查清这个谭钱的来路一切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