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为仁走进总舵,院子里几个闲散之人马上站起身来躬身弯腰地迎接汪为仁,汪为仁急匆匆问道:“人在哪里?”
劳地鼠谄笑着回答道:“在竹笼里?”
汪为仁怒斥道:“岂有此理,你们怎可如此亏待这位小兄弟?还不快给他松绑?”
劳地鼠瞬间惊慌失措道:“公子爷莫生气,小的这就给这位小少爷磕头认罪。”
他们将胖孩儿从竹笼里放出来送了绑,劳地鼠赶紧在胖孩儿面前跪下道:“小少爷是我们有眼无珠唐突了少爷,还请少爷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
劳地鼠扑通跪下,站在屋子里的人但凡得罪过胖孩儿的人都胆颤心惊,不知道自己是跪好还是不跪好,于是都勉勉强强地跪了下去,他们的举动着实把胖孩儿吓了一惊,胖孩儿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呆愣地看着他们。
汪为仁冲他们喝止道:“够了,都退下。”
劳地鼠擦擦脑门上的汗珠默默咽了口唾沫走出去,其余众人也都跟着悻悻地走出门去,劳地鼠偷摸着跟他们说道:“他妈的,你们不谢谢老子?方才的祸事可是老子一个人顶下来的,可把老子吓破胆了。”
花皮鸡道:“行了,哥几个也都跟着你跪了。”
劳地鼠挫扭着自己的衣裳道:“吓出老子一身汗来。”
屋内,汪为仁招呼道:“小兄弟,请落座。方才那几个人让你受了些委屈,你别见怪。”
胖孩儿只得随汪为仁的话点头道:“噢,好,见怪倒是不见怪就是屁股有些疼。”
汪为仁笑道:“小兄弟,你说你认识画上的人可是真的?”
胖孩儿道:“是真的,他叫暮迟。”
汪为仁道:“你既然认识他,那是不是你还认识汪为义?”
胖孩儿心中思忖道:“这人找鸡腿做什麽?他又怎麽知道鸡腿叫汪为义?倒不如先探探他的底细。”想罢,他问道:“汪为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不知道你找他做什麽?”
胖孩儿有什麽心机,汪为仁一听便知道他是认识汪为义的,他摆出一副愁苦的面容道:“小兄弟,你若认识他可一定要告诉我啊,你不知道我找他找得有多辛苦。”
胖孩儿问道:“你是他什麽人?”
汪为仁道:“我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胖孩儿惊讶道:“唯一的亲人?”
汪为仁道:“不错,我是他大哥,小兄弟,你可知道自从为义失踪后我有多担心他吗?”
胖孩儿道:“原来是这样,你难道没有见到他吗?他不是去找你了吗?”
汪为仁疑惑道:“找我,什麽时候?”
胖孩儿道:“就是出殡的那一天,我们在路上碰到了鸡腿之前的救命恩人。”
汪为仁道:“鸡腿?救命恩人?”
胖孩儿道:“是,我们叫汪为义鸡腿,因为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汪为仁腾地站起身来道:“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胖孩儿道:“是啊,我们遇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所以我们就叫他鸡腿。”
汪为仁眉头紧缩盯着胖孩儿道:“小兄弟,你还知道什麽,你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胖孩儿回忆着说道:“就是在那一天,我们进城买东西,在街上遇到鸡腿的救命恩人,她说她认识鸡腿,然后将他带到了一家客栈,那个叫暮迟的小孩儿就在客栈里,跟鸡腿的救命恩人是认识的。后来暮迟听说鸡腿失忆后很惊讶,可他认识鸡腿是在失忆之前,他就说汪为义有个义父叫汪百行......”
汪为仁听到这里真是头顶上打了个霹雳,他不敢相信竟然一个熊毛头孩子竟然会知道汪百行。
他继续听胖孩儿讲道:“断无常是他叔父,之后鸡腿好像很着急地跑出去,我们就都追了出去,我们根本追不上他,再后来暮迟与梅枫姐二人去找他,他们好像一路循着送葬的队伍找去,之后的事情我们就不知道了,这几天我们就一只在找鸡腿还有梅枫姐和暮迟。”
汪为仁心中在想他在“易行楼”遇到的那个女孩儿,莫非她就是他们口中的梅枫?果然不出我所料,被我囚禁的那个臭小子真是嘴硬,一句实话都不给我吐。
胖孩儿看着汪为仁出神,紧张兮兮地不敢出一点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汪为仁才问道:“他们住的那个客栈在哪里?”
胖孩儿道:“我记得路,我可以领你去。”
汪为仁笑道:“小兄弟,你是不是还有朋友,你不如将他们都找来也好帮着我找找为义。”
胖孩儿道:“那我们能见到暮迟吗?”
汪为仁道:“当然可以。”
胖孩儿道:“按道理梅枫姐与暮迟都在一块儿,为什麽现在只有暮迟一个人?”
汪为仁道:“这事我也不清楚,小兄弟,不知你与你朋友可愿帮我这个忙?”
胖孩儿道:“当然愿意,可是......能让暮迟和我们一起吗?”
汪为仁犹豫了一下道:“暮迟现在不在这里,你不如先去找你的朋友,你如果找到你的朋友就带到这里来,我或许会因为有事而不在此处,不过我的朋友都会好好照顾你们,至于你说的那个客栈我会去的。”
胖孩儿点点头。
汪为仁道:“有劳小兄弟。”
胖孩儿心中想道:“鸡腿有此兄长真是太好了,寻弟心切恨不得想立刻将他找到,鸡腿啊,鸡腿,你跑哪里去了,你如果知道家在哪里就赶快回来,别再让我们担心了。”
汪为仁朝着花皮鸡勾了勾手,花皮鸡走过去。
汪为仁道:“盯着这小子,看看他是否会知情不报,若是能跟着他找到二公子,直接将二公子带回来,再将他们一网打尽,赶尽杀绝。”
花皮鸡问道:“公子爷,那要是找不到?”
汪为仁道:“还是赶尽杀绝。”
花皮鸡道:“小人遵命。”
汪为仁吩咐过后便离开了,房梁上的江漠尘将他们几人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江漠尘也已知晓自己究竟是救出个什麽人物,心中叹息道:“这小子的心可真是狠毒,现在这江湖,拔刀相助也得挑人选呐。”
劳地鼠正和水头驼躲在一旁争着如何分银子,花皮鸡走过来给了他们一人一脚道:“公子爷在叫咱们,你们忙着干什麽?”
水头驼笑眯眯道:“秘密。”
花皮鸡把方才汪为仁交代的话都跟他们交代了一番,水头驼皱着眉头咧着嘴道:“虽说我们都不做人事,可我们也知道无赖没了赖主吃谁的喝睡的?”
劳地鼠道:“说你蠢你是真的蠢,你这种人还配他妈的花银子,我看你是断了这个念头去要饭好了。”
水头驼不服气道:“咱本就是赖饭吃的,老鸡,你说我有说错吗?”
花皮鸡“嘿嘿”一笑咂舌道:“话说的对,但是你得分怎麽说,你难道指望几个毛头小子吃喝?”
水头驼一想道:“是这个道理。”
花皮鸡道:“杀个把人不成问题,咱们人多势众只要做的够小心没人会知道的。汪公子虽然行事狠辣,不过他做事倒是很果断,我比较欣赏。”
说着,他将一个钱袋子掂在手里,水头驼道:“你......这......”
花皮鸡撇嘴笑道:“没点儿本事怎麽在江湖上混?”
劳地鼠一把抢过钱袋子掂在手里面目凝重道:“他杀别人果断就意味着杀我们也果断。”
花皮鸡道:“做人太惜命是活不长的。”
劳地鼠道:“可做人不惜命恐怕连这银子都花不上。”
几句话的工夫,胖孩儿已经走出很远,水头驼道:“人都出门了,再不追若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走丢咱们就不好交差了。”
花皮鸡道:“公子爷做事很周到,依我看那小子被公子爷哄得很好走不丢,他还会乖乖地送上门来。”
劳地鼠道:“老鸡,我发现你这脑子是比我们好使,我就纳闷儿了,你他妈在这里跟着我们瞎混什麽?你还怕你混发了财兄弟们吃你的喝你的花你的?”
花皮鸡摆摆手道:“没那回事儿。”
劳地鼠哼一声道:“老鸡,我看你可不太实诚。”
花皮鸡道:“别忘了,咱们都是无赖,实诚可不当饭吃。”
劳地鼠道:“这也得分人呐......”
水头驼道:“得了,赶紧走吧,在不追人都没影儿了。”
胖孩儿不知道上哪里去找小桐、小修,边走边想道:“我当时一被抓,他们肯定会担心,这一害怕还真不知道他们能跑哪里去?”他挠着自己的大圆脑袋接茬想道:“他们会不会回婆婆家去商量主意去了?”他泄气嘀咕道:“那我是不是要去找他们?”
劳地鼠问道:“这小子怎麽走得这麽腻歪?”
花皮鸡道:“这小胖子虽然没多少心眼儿,但是他似乎还有些顾虑。”
水头驼问道:“顾虑什麽?”
花皮鸡道:“我怎麽知道?”
劳地鼠道:“你说的这他娘的不都是屁话嘛?”
胖孩儿刚走过一条巷口,小修突然叫道:“是胖儿?”
胖孩儿寻声扭头看见他们惊喜道:“我正打算回婆婆家去找你们,没想到你们还在这里。”
小桐道:“你被抓了,我们怎能丢下你不管,我们都做好打算趁天黑去救你的。”
胖孩儿道:“我就说你们比我靠谱,肯定能想到方法。”
小修问道:“可是你怎麽出来了?”
胖孩儿道:“哎,对,我给你们说,这一切都是误会,我见到鸡腿的兄长了,是他放我出来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要抓我的意思,他只是想通过暮迟找鸡腿。”
小桐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胖孩儿道:“他十分想找到鸡腿,还让我们帮忙去找。”
小修道:“找鸡腿是应该的,这个忙我们是义不容辞。”
小桐也频频点头成是,小修接着说道:“可是,暮迟怎麽会在鸡腿的兄长手里?那梅枫姐人又在哪里?而且鸡腿的兄长又是如何知道暮迟跟鸡腿认识的?鸡腿跑丢的那一天难道没有去找他吗?那他究竟去了哪里?”
胖孩儿挠着脑袋道:“你这问题太多了我都记不住。”
小桐道:“我现在知道人为什麽喜欢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因为就没有人能一下子记得住这麽多问题,不过这一想,小修说的对啊......”
胖孩儿道:“这里面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啊,鸡腿的兄长给我说暮迟受伤了,现在还在养伤,所以我们暂时没办法见到他,他也没有见过鸡腿,就这些话,没别的了。”
小修道:“好吧,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鸡腿啊......”
胖孩儿道:“这要去哪里找?”
小修道:“先去客栈。”
劳地鼠小声道:“原来这小胖子的同伙就藏在这附近呐......咱们跟着他们......”
府寺,田玉良又已封好一封急状,田玉良叮嘱道:“唐龙,这封急状你快马加鞭送到州府大人手中,务必要亲自交到他手上。”
唐龙道:“卑职明白,大人还有什麽交代的吗?”
田玉良想了想道:“本府寺要说的话全都在这封急状中,见了州府大人你当需察言观色,左右逢源,便宜行事,不可受制于本府寺的嘱托。”
唐龙道:“卑职明白。”
看着唐龙走出门去,田玉良心头好似刮过一阵寒风,风似无情刀,刮在心头生疼无比,他总觉得不是长运选择了他,而是他选择了长运。正望风出神时门外官差走了进来。
官差禀道:“大人,那个小男孩儿醒过来了。”
田玉良心头一阵欢喜,念道:“这孩子幸好全无大碍。”
他走进房间里看到汪为义正呆坐在床上,显得有些拘谨,田玉良走上前笑着问道:“孩子,你饿不饿?”
汪为义摇摇头。
田玉良道:“你能告诉我你发生了什麽事情吗?你家在哪里?”
汪为义有些疑惑,他道:“我不知道,我家......我也不知道......”
田玉良道:“那你叫什麽名字?”
汪为义道:“名字?我不知道,我心里一片空白。”
田玉良皱着眉头凝视着汪为义心中思索道:“这孩子不知道自己是谁?莫非是失忆了?这麽小的孩子失忆岂非太不可思议?”他看汪为义目光毫无精神,神情呆滞,便安慰道:“孩子,你别太着急,你或许是昏迷太久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先不急着想,你要不先吃点儿东西?”
汪为义点点头。
田玉良吩咐道:“吩咐厨房做点儿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端上来。”
官差领命走了出去。
汪为义问道:“这是哪里?”他又接着问道:“我为什麽会在这里?”
田玉良耐心地回道:“这是长运府寺,你被人发现晕倒在路上他们就把你送到了这里来,你可有印象?”
汪为义摇摇头仍是一脸茫然道:“我还是一丝印象都没有。”
田玉良道:“也罢,那就先不用想了,你且在此安心住着,本府寺帮你找寻家人。”
田玉良走出门去,他顺势来到梅枫养伤的房间,田玉良问照顾他的官差道:“这位小姑娘还没有醒过来吗?”
官差道:“没有,汤药喂其服过了,但还未见动静,周先生说她伤得极重,一时半会儿很难醒过来,他已经尽力在疏通其经络。”
田玉良道:“好,现在府寺并无甚事就且让周先生好好照顾她的伤病。”
官差道:“是,卑职会传达给周先生。”
胖孩儿等人找到客栈,小修道:“咱们一起进去未免太过显眼,还是咱们三人中有一人进去探探情况。”
小桐道:“我记得他们住在哪间客房,我去,你们等着我好了。”
说完,他人已经迈步走进了客栈。
劳地鼠道:“他们进客栈里去做什麽?难不成汪二公子就躲在着客栈里?”
花皮鸡道:“我看未必,他们三人在路上走得不紧不慢,不像是要去找汪二公子的样子。”
劳地鼠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就是个鸡贼,他妈的贼精,这你都能看出来?”
花皮鸡笑道:“傻子才看不出来。”
水头驼道:“你他妈的骂谁啊,小心老子抽你。”
花皮鸡道:“我又没说你,你嚷嚷什麽,王八吃虾瞎急嚯。”
劳地鼠道:“得了得了,别吵吵了,忘了咱们是来干什麽的了嘛?眼睛睁大盯紧点儿。”
胖孩儿跟小修还在客栈外等着,远处张三麻、李四眼看见他们嬉皮笑脸地凑上来,张三麻道:“哎,真巧,这两个小鸡崽子竟然在这踩点儿。”
李四眼道:“看来是偷鸡贼想鸡吃了?”
胖孩儿与小修畏缩地望着他们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水头驼看着他们道:“他妈了个巴子的,麻子跟四眼儿来这捣他妈什麽乱?”
水头驼道:“从他们跟着老郝向我们耀武扬威开始,老子我就看这两个畜牲不顺眼。”
劳地鼠道:“老子直接上去将他们轰走得了。”
花皮鸡道:“慢慢慢......”
劳地鼠对花皮鸡道:“你拦我们做什麽?”
花皮鸡道:“咱们如此突兀地出现岂不是把那几个小孩儿给吓坏,他们还怎麽给咱们办事?这样,咱们蒙上面假装打抱不平正好好好收拾一顿那两个王八蛋。”
他们三人光整嘴把式了,还没来得及动弹,小桐从客栈里走出来,他趁张三麻不注意一脚将他踹开,然后喝一声道:“快跑。”
劳地鼠见状道:“哟呵,这几个小子胆儿还挺肥。”
张三麻摔倒在一旁咒骂道:“他妈的小混蛋,敢他妈打老子。”
李四眼道:“胆儿真肥呀......”
张三麻道:“妈的,只有老子打人的份儿,还没有人敢欺负老子的份儿。”
小桐他们一路跑,张三麻在后面一路追,当他们在穿过一条巷子的时候,突然从墙头上窜出个人,那人出手干脆利落,正扑在张三麻身上,张三麻一歪又撞在了李四眼身上,结果就是他们被打翻在地,孩子们只听后面“哎呦”两声便回头看去,惊讶叫道:“怎麽是鸡腿?”
胖孩儿道:“鸡腿快过来。”
那人好似不解气一般继续对着张三麻、李四眼拳打脚踢,何况汪为义自幼跟着汪百行习武练功劲力不同一般小孩儿,他又专打人最脆弱部位,张三麻、李四眼被当头棒喝似的打得不知所措,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叫苦连连。
水头驼道:“哎,我说,那不是汪二公子吗?”
劳地鼠道:“还真是汪二公子。”
水头驼道:“愣着干什麽,赶紧将他逮起来去向汪大公子交差啊。”
他们话音将落,只听背后有人凑过来说话道:“你们带走汪二公子去交差无可厚非,可是那些孩子你们要高抬贵手啊。”
水头驼歪着脑袋问道:“你他妈是......”
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重重挨了一拳,江漠尘笑道:“坏孙子,出口成脏,爷爷可得教训教训你。”
劳地鼠欲还手反被江漠尘一拳捶在肚子上,打得他七荤八素,胃里好似翻江倒海一般,花皮鸡见状赶忙跪下来求饶道:“爷爷,饶命,小的不知爷爷驾到,恳请爷爷饶小人一命。”
江漠尘笑道:“乖孙子,你的命爷爷当然是要给你留着。”
花皮鸡紧忙磕头叩首道:“多谢爷爷高抬贵手,多谢爷爷高抬贵手......”
江漠尘一拳将花皮鸡大晕了过去,江漠尘又看着劳地鼠道:“爷爷我的拳头没你的嘴硬吧?”
劳地鼠痛苦地在地上扭动着身子说道:“爷爷爷,您饶了小的,饶了小的......”
江漠尘笑着问道:“你可知道让自己不疼痛的方法是什麽?”
劳地鼠捂着肚子道:“小的不知,小的不知......”
江漠尘道:“既然你不知道,那爷爷我就交给你如何?”
劳地鼠道:“请爷爷赐教......”
江漠尘微微一笑冲他就是一拳,打完甩甩手,他又来到张三麻、李四眼身边一人又是一拳,这才满意地去追小桐他们。
同时,小桐跑过去早已拉起汪为义的手就跑开了,边跑边说道:“鸡腿,还得是有你在,出手不凡,你这两下子我们学都学不来。”
胖孩儿边跑边喘道:“简直就是神兵天降啊......”
汪为义被小桐拉着跑疑惑道:“你们拉我干什麽?我只不过是看那两个人不太像是好人所以才出手的。”
胖孩儿道:“停下,停下,我跑不动了......”
他们几人停下来躲进一条巷道里去了,小修道:“那还用说,他们老早就欺负过我们。”
汪为义道:“看来我的拳头没有招呼错了人?”
小桐问道:“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我们一直在找你。”
汪为义道:“你们找我?可我不认识你们呀。”
胖孩儿问道:“你......你说你不认识我们?”
汪为义很平静但也捎带着有些疑惑道:“是啊,我对你们没有任何印象。”
小桐惊讶道:“你不会连我们都忘了吧?”
汪为义道:“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醒过来人就在府寺了,我不想在里面带着,所以偷偷溜了出来。”
小修问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们?”
汪为义一脸懵懂地摇摇头,小修道:“看来他的失忆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小小年纪摊上这种事情还叫人怎麽过?”
小桐道:“这可怎麽办?”
胖孩儿道:“必须赶紧把他送到他兄长手里去,或许他能想到办法医治他的失忆。”
汪为义问道:“你们在说些什麽话,我怎麽听不太懂?”
小修道:“你得了失忆症,但我们知道你是谁,所以你跟着我们走就好,我们一定会将你交到你兄长手上。”
汪为义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相信他们还是不该相信他们,就这样默默地跟着他们,总归比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要好。
江漠尘快步拦住他们道:“孩子,你们要去哪里?”
他们被这突如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小修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们要......要......”
江漠尘道:“你们是不是要把汪为义送到汪为仁那里去?”
小桐道:“先......先生怎麽知道?”
江漠尘道:“我是梅枫的师傅。”
小修欣喜道:“原来是前辈,前辈怎麽知道我们要去送汪为义?”
江漠尘道:“你们若是去送汪为义,下场只有一死啊......”
胖孩儿更是不解道:“这话从何说去?”
江漠尘道:“汪为义的兄长要杀你们。”
小桐道:“这......这没道理啊?”
江漠尘深沉道:“我若说我不会骗你们,你们似乎也并不信,不过我不会阻拦你们,至少死的人不会是他。”
胖孩儿扭头问小桐、小修道:“这可怎麽办?”
小修道:“咱们总归是帮鸡腿的兄长找到了鸡腿,就算没有辛劳也有苦劳,他为何非得要杀我们?”
胖孩儿道:“是啊,他为何要杀我们?这没道理啊?”
小桐道:“可是这个前辈是梅枫姐的师傅,看上去一身正气也不像哄骗我们的样子。”
胖孩儿道:“我觉得小桐说的对。”
小修愁容不展道:“这可怎麽办才好?”
汪为义开口问道:“你们要把我送去哪里?”
小修道:“送到你兄长那里去。”
汪为义道:“我兄长在哪里麽?”
小修道:“他就在......哎呀......反正我们知道......”
江漠尘看着他们几人商量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便开口道:“你们放心,在这件事情上我是绝对不会骗你们的。”
小桐道:“既然鸡腿的兄长要杀我们,可他还是要回去的,偏偏他脑子不管用,那该怎麽办?”
江漠尘道:“我知道他在哪里,你们若是放心,我可以为你们代劳。”
小桐跟他们小声商量道:“他答应要将鸡腿送回去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大不了咱们就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的动静。”
小修道:“就这麽办。”
胖孩儿也点点头。
小桐安慰汪为义道:“鸡腿,他是你救命恩人梅枫姐的师傅,我相信前辈的话总是不假的,你乖乖地跟着前辈走,他一定可以帮你找到你的家人。”
现实如潮水一样向汪为义脑子里灌,他有些应接不暇,神情漠然道:“我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去往何出。我好像没有了过去,但可知现在与未来,所以就算不忆过去也当勇行前路,草泽之大必有我容身之地,所以就算到头找不到自己的家你们也不必为我担心,咱们相逢便是缘分。”
小桐、小修、胖孩儿听着汪为义说话有些发愣,都一言不发地看着汪为义。
江漠尘心想道:“这孩子虽然失忆,但生性纯善,更兼有这份能舍能当的气概不由得不让人为之赞叹,想来他义父汪百行也是育子有方。”
汪为义道:“前辈,我们走。”
江漠尘对他们三人道:“孩子们,保重。”
二人走出一段路,江漠尘道:“孩子,我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你商量。”
汪为义道:“前辈与我商量何事?”
江漠尘道:“在你的过去曾经认识一位不可多得的朋友,此人叫归暮迟,你可能没有印象,不过他被你的兄长救下,但奈何不知他身在何处,你可以帮我们打听打听他的下落......”说着便皱起了眉头,语声有些欲言又止。
汪为义脱口问道:“前辈是不是想要带走这个叫暮迟的人?”
江漠尘感叹汪为义的聪明灵慧,颔首道:“不错......”
汪为义道:“请前辈放心,我定会鼎力相助。”
江漠尘道:“你难道不想问问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汪为义道:“好人如何,坏人又如何,不过是苍黄一子生灵,各有各的苦,遇见了顺手帮一把又有何不可?”
江漠尘笑道:“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让老朽情何以堪?”
汪为义道:“前辈,你跟暮迟什麽关系,你为什麽说是我认识的一位不可多得的朋友?”
江漠尘“呵呵”笑道:“他也是我一位不可多得的朋友。”
汪为义道:“那前辈为何不直接问......我的兄长?”
江漠尘心中犹豫了一下道:“你们关系最为亲近,由你来问或许最为好些。”
汪为义道:“原来是这样,可是我对我这个兄长实在没有一丝印象。”
江漠尘率性答道:“这好办,只要你不见外,那就不是外人,何况你们真不是外人。”
汪为义点点头道:“前辈说的有道理。”
江漠尘领着汪为义来到总舵道:“你直接说你是汪为义就好,里面的人不敢阻拦你,然后,你再吩咐人去将你兄长汪为仁找来。”
汪为义道:“前辈不进来坐坐?”
江漠尘道:“不坐了,你若是有消息了就在......”他环顾一下四周对着大门旁边说道:“就在这里放块石头,我看到后自会找你。”
汪为义道:“好......可是我万一去了别的地方怎麽办?”
江漠尘道:“那你就在门旁丢两块石头,只要我看到你所丢的石头,我总会找到你的。”
汪为义道:“好。”
江漠尘打心眼儿里欣赏汪为义,江漠尘心想道:“这孩子若是长大也会了不得,聪明灵巧,处事得法,无所畏惧,浑身是胆。”江漠尘拱手道:“告辞。”
汪为义拱手道:“告辞。”
江漠尘只需等待那块石头的出现,他很信任汪为义,因为有些给人的感觉就是只需相识便知此人定值得相信,何况江漠尘已是一位老江湖。
当黄昏笼罩长运城的时候,江漠尘正独自一人喝着杯中的酒逍遥自在,他知道有些事情在没有结果之前无论再着急也是没有用的,还不如好好喝上一杯更值得,可是好笑的是道理都明白可唯独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是不相信这个道理。江漠尘感觉没有梅枫相陪的日子就像炖好了鸡汤不仅没有撒盐放香菜,他坐在街道旁的酒摊前低着头看着酒杯念道:“西天鱼鳞肚,金酒没清容。遍撒纷飞绪,无滋又无味。枫儿,你是否平安无事?”
花皮鸡率先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又叫醒劳地鼠与水头驼,水头驼道:“打我们的人是谁?”
花皮鸡道:“别问我,我哪里会知道?”
劳地鼠脸都快皱成了树皮,他痛苦地说道:“那人下手可真重啊......我他妈挨了两拳......”
花皮鸡道:“我主要是纳闷,他为何会跟着咱们?”
劳地鼠道:“这下好了,人都跟丢了,公子爷要是再发怒,咱们还得挨顿打。”
花皮鸡叹息道:“这他娘的能有什麽办法?听之任之。”
水头驼看见远处的张三麻与李四眼道:“幸好有这两个畜牲,老子也借此机会出出气。”
劳地鼠赶紧扯住他道:“算了,赶紧回去复命,不幸挨完了揍咱还得接着找人,不如省省力气能多抗两下子。”
水头驼傻愣愣地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他们刚迈步进总舵就看到一个小孩坐在台阶上等人,水头驼也不看清是谁开口就骂发泄着心中的怨气道:“你他妈是谁啊,知道这地儿是谁的吗?”
汪为义站起身来抱拳拱手道:“在下来找我兄长汪为仁。”
那三人恭敬地就差跪下给汪为义磕头了,水头驼道:“原来是二公子呀,小人有眼无珠不识真神,方才那些找抽的话您别当真,您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
汪为义摆摆手道:“方才什麽话,我没听见。”
水头驼松了口气道:“二公子,大人大量,横福齐天。”
花皮鸡不屑道:“什麽横福齐天,是洪福齐天......”
水头驼小声嘀咕道:“你就别挑事了,大字不认识几个,谁知道是什麽玩意儿?”
花皮鸡道:“二公子,您在这里坐着干什麽,怎麽不上屋里去?”
汪为义道:“我正等着我兄长来见我,有人已经替我去找他了。”
劳地鼠道:“那就好,那就好,真是老天有眼不让我们遭二茬罪啊......”
他们几人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天无霞光,张灯时分才见汪为仁步履匆匆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满头大汗的人,汪为仁看到汪为义格外亲切,一下将汪为义搂进怀中道:“小弟,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汪为义生硬地叫道:“大......哥......”
汪为仁关切地问道:“小弟,你这些日子都是去了哪里?”
汪为义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醒来的时候人已经是在府寺了,至于我为何身在府寺我是一概不知。”
汪为仁道:“没事,没事,只要我找到了你就是好事。”
汪为义道:“你就是我大哥?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汪为仁惊愕道:“你......你在说什麽?”
汪为义道:“我不记得你是我大哥。”
汪为仁道:“你不记得?你真的失忆了?”
汪为义道:“总之,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汪为仁将汪为义拉近屋子里然后转身关上门郑重其事地问道:“那你还记得汪百行吗?”
汪为义摇摇头,汪为仁继续问道:“连着你都不记得了?”
汪为义道:“我不记得。”
汪为仁道:“你真不记得?”
汪为义道:“我不骗你。”
汪为义道:“难道你不记得你小时候总是跟在谁的屁股后面玩吗?难道你不记得在你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总是趴在谁的背上你才能安然入睡的吗?”
汪为义道:“是大哥你吗?”
陌生的人是陌生的“大哥”,所以这二字于他而言极为陌生,在他的嘴里喊出来也着实有些拗口。
汪为仁的喜悦被汪为义的几句话给冲的消失殆尽,他心想道:“为义不像是在骗我,看来他失忆之事是铁板钉钉确凿无疑了。”他道:“也罢,你回来就好,你跟着大哥好好生活,大哥一定会想尽办法将你的失忆治好的。”
汪为义道:“大哥用心良苦,我此时尚可以感受得到。”
汪为仁觉得现在的汪为义好似一根木头,失去了真正的灵性,心中想道:“老天爷何故如此不开眼,断了我一条后路。”
汪为义道:“还有一事小弟想问大哥。”
汪为仁道:“何事?”
汪为义道:“暮迟是不是在大哥这里?”
汪为仁道:“他......”他又想道:“他还记得暮迟,看来此人给他的印象极为深刻,或许他能够帮助为义恢复记忆也说不定。”于是说道:“不错,他在我这里,你是不是认识他?”
汪为义心想道:“我若说不认识他,那又怎麽会问他,我定然不能说是受人所托。”他只好说谎道:“我对他有一点印象。”
汪为仁欣喜道:“有印象便好,我今晚就带你去见他。”他心想道:“还好我没有杀了那小子,留着他也算有用。”
汪为义道:“多谢大哥。”
汪为仁对劳地鼠等人道:“你们做的很好,本公子会好好奖赏你们。”
劳地鼠、水头驼、花皮鸡感恩戴德道:“多谢公子爷......”
汪为义走出门来,随意将手中的两块石头像丢垃圾一样丢在旁边。
劳地鼠在院子里笑地合不拢嘴,他道:“咱们这是撞了大运,喜从天上来。”
水头驼道:“挨打一顿就有好运气,我倒是乐意天天被人打一顿。”
劳地鼠道:“你们也就挨了一拳,老子可是挨了两圈,好运气肯定是老子带来的。”
汪为仁带着汪为义来到仇府,汪为义惊叹道:“这里的宅子真是好看。”
汪为仁道:“这是仇府,不是我们自己的家,所以你不能跟在家里一样调皮。”
汪为义道:“我以前很调皮吗?现在为何觉不出来?”
汪为仁抚着汪为义的肩头笑道:“算不上多调皮,你也很听话。”
汪为义道:“那汪百行是怎麽回事?”
汪为仁并不想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说道:“我们叔父断无常被人杀死,义父他去追杀凶手了,至今未归。”
汪为义听着这些与自己有关的人名心中虽感到有些痛惜,却没有一丝感情起波澜,他想对于生命逝世自己无动于衷莫非自己本就是个冷血无情之人,只不过因忘记过去让自己的本相显现了出来?他默不作声跟着汪为仁来到一间房子跟前,门外还有侍女提着剑在守护。
汪为仁道:“开门。”
侍女将门推开,屋内的归暮迟趴在桌子上玩着茶碗盖子,他看到汪为义走进来,好像是只戏水的小鸭突然看见了天上的飞鹰惊得差点在水面上跑起来,他腾一下站起身来看着汪为义道:“为义?”
汪为义走进来道:“暮迟......”
归暮迟跑上前去拉起汪为义的手道:“你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汪为义感受着归暮迟手上的温度,也感受着他的热情,平静地说道:“我是......我其实对你的印象很模糊。”
归暮迟好像有些失落道:“你还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汪为义摇摇头。
归暮迟出了口气道:“不过,你能平安归来就好了。”
汪为义微笑地看着归暮迟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归暮迟道:“好就好。”
汪为仁站在门外听着他们二人寒暄并没有听出什麽有价值的东西,汪为仁在门外道:“小弟,你就跟暮迟在屋子好好聊聊天,到时候我会来找你。”
汪为义道:“我知道了。”
汪为仁吩咐侍女道:“好好守着他们,顺便拿些吃的东西给他解解闷。”
归暮迟道:“你说你好好的一个人怎麽就失去过去的记忆了?”
汪为义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啊。”
归暮迟看着汪为义道:“我感觉你现在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汪为义道:“我以前什麽样?”
归暮迟道:“喜欢玩喜欢动,现在你好像一块儿年糕,安静的很。”
汪为义道:“你多大年纪?”
归暮迟道:“十岁。”
汪为义道:“我比你大,不过从你言谈上我感觉你不像十岁的孩童。”
归暮迟托着腮帮子道:“是嘛,那十岁的孩童应该是什麽样?”
汪为义道:“不知道。”
归暮迟哀婉道:“我也不知道十岁的孩童应该是什麽样,可是现在的我也没什麽不好,除了武功差一点,脑子笨一点,运气坏一点之外也没什麽不好的。”
汪为义抿嘴笑道:“跟你这人说话还挺有意思。”
归暮迟下巴搁在桌子上,双手摊放在桌子上道:“你以前也是这麽说的,可见一个人的真性是不会改变的。”
汪为义道:“是麽?”
归暮迟道:“你有没有想恢复记忆?”
汪为义看着他道:“能想起来固然好,可是想不起来我也没办法。”
归暮迟点点头,他觉得汪为义看得倒是很开,可是他又没有到他的心里走一遭又怎知他不会因为失忆而痛苦。
汪为仁颇有些不甘心,汪为义的失忆真的是让他无言,仿佛以后日子中的他像被折断了一根翅膀的雄鹰,本可借势翱翔九天却飞不上去了,可他又有何办法?看来要想突破自己的武学境界只能基于现有的武功修为了。
汪为仁听到“哗啦哗啦”声响,他静心听似乎是屋顶上的瓦片声响,他谨慎地推开门走出去,听有人道:“听见动静了?”
他抬头望去但见一个黑衣人坐在屋檐上掂着手中的瓦片,汪为仁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他道:“你......你......”
黑衣人道:“怎麽?见到我很意外?”
汪为仁道:“这里不是牢狱,这里可是仇府。”
黑衣人道:“那还不请我到屋中一叙?”
汪为仁先走进屋子里,黑衣人从屋顶上跃下,刚跨过门槛便从手中甩出一枚小石子打灭屋灯。
汪为仁道:“灭了灯反而更让人怀疑。”
黑衣人并不理会他开口问道:“慕千洪的三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汪为仁道:“他们在仇高齿手中,至于被关在了哪里我不知道。”
黑衣人道:“他们可平安否?”
汪为仁道:“他们......他们被仇高齿剁去双手。”
黑衣人厉声发问道:“你说什麽?他们被仇高齿剁去双手?”
汪为仁道:“不错,仇高齿说他们就是放火烧仇府的人,所以剁了他们的手,我拦不住。”
黑衣人强忍着心中的悲痛道:“你要想办法将他们救出来。”
汪为仁道:“我办不到,仇高齿要杀的人我救不了,她根本就不听我的,我还要提醒你,田玉良也在仇高齿的死亡名册上。”
黑衣人道:“你如果连这件事情都做不了,那还要你干什麽?”
汪为仁道:“我只能尽力加重颜古富与仇高齿的矛盾,但让我救人我实难做到。”
黑衣人道:“那你想办法找到他们被关在哪里。”
汪为仁道:“我尽力而为。”
黑衣人闪身走出房门,汪为仁松了口气,他自知自己的武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现在只能委曲求全。
黑衣人施展轻功一路奔行,他慕千洪想要通过狂奔来发泄自己内心的憋闷。为一片星河牺牲自己的三位爱徒到底值不值呢?他的脑子跟煮开的沸水,念头似冒泡,让他心头惶惶不安。他怨恨自己当时刹那之间做出的决策,形利实弊,他后悔呀,多麽渴望再回到做决策的那个晚上。泪水湿了两腮,他却克制着自己一丝声音都不发出来,无声的泪散不尽满腔怨愤,他停下脚步咬牙切齿咒骂着自己道:“混蛋......我是个混蛋......我是个混蛋......”
谴责拯救不了已经成为结果的现实。
这时,他感觉身后莫名飘起一阵阴风,他反手便是一掌,一个披头散发人面如鬼的人赫然站立在他身后,那人挥手也是一掌,二人各退数丈。
慕千洪道:“你是......”
那人用着似女声又似男声的尖锐声音说道:“我是鬼......”
慕千洪这才想起这人他前些日子见过一面,没想到今日还能再见到,他道:“阁下突然出现有何贵干?”
那人道:“你这人活了一把年纪,竟然还会骂出自己是混蛋的话来,真是可笑。”
慕千洪心头一惊,他道:“你......”
那人道:“凡是恨自己的人都没有本事。”
慕千洪方才那一掌好像捎带着心中的怨气一并打了出去,此时他倒是冷静了许多,他觉得眼前自称鬼的人也有些意思,他问道:“阁下见识不凡,在下望尘莫及呀。”
那人道:“怨恨自己,心存愧疚那是没出息的人干的事,所以恨自己不如恨别人,将你心中怨恨的所有人统统杀光,你的世界不就清净了吗?你心中不就痛快了吗?”
慕千洪道:“死人看不到对错,可天理却在冥冥中。”
那人笑声刺耳,宛如夜枭啼哭,他笑着道:“天理?天理是看不到的,连鬼也看不到,否则世上得有多少下地狱的鬼?”
慕千洪道:“多谢阁下指教,叨扰阁下多时,在下告辞。”
那人道:“你武功不错,看来没少下功夫。”
慕千洪道:“行走江湖自保尚可。”
那人笑道:“武功高又如何?该死的时候也是要死。”说完,施展轻功好似一阵风一样飘向远方。
慕千洪心中觉得此人行迹诡异,容貌似鬼,但从武功来看并非是寻常之人。慕千洪站在屋顶之上长舒一口气,他回到家的时候竟然发现屋内熄灭的灯被点燃着,他心想道:“奇怪,我明明记得是灭了灯的。”
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妙,似乎感受到院中有股别样的气势,自己好似被一张无形的网所笼罩,只要他稍微一动网便会收紧将他扯成块。
没过多时,小怜提剑走了出来,她道:“慕先生,别来无恙?”
慕千洪摘掉面罩道:“你是仇高齿的人?”
小怜道:“不错,正是宫主命小女子来请慕先生的。”
慕千洪道:“仇宫主夺走了我的一切,她竟然还请我?”
小怜笑道:“宫主请先生自有宫主的理由,小女子的忠告是慕先生最好是去一趟。”
慕千洪道:“为何?”
小怜道:“理由很简单,你有三个至关重要的人掌握在我们手中。”
慕千洪痛心疾首道:“他们没有事吧?”
小怜道:“你跟我走一趟或许就知道了,你若是不去,这就很难说了。”
慕千洪道:“好,我去。”
小怜看着慕千洪喝了一声“撤”,周围好像没有任何人的动静,可是方才的那股气势已经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