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寻阳问实

梅枫见江漠尘没有与他们答话,梅枫问道:“师傅,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在外跑了一天怎麽回来后精神恍恍惚惚的,你难道是见到鬼了?”

归暮迟道:“原来高手也有精神恍惚的时候。”

梅枫打趣道:“高手也是人,是人就有精神萎靡不振的时候。师傅,你今天有没有见到幕府的主人?”

江漠尘淡淡地答道:“见到了。”

梅枫好奇地问道:“他是不是师叔?”

江漠尘道:“我没见过他。”

梅枫、归暮迟瞪大了眼睛看着江漠尘,梅枫道:“你没见过他?他会不会易容了?”

江漠尘道:“他没有易容。”

梅枫道:“这就奇了,师傅,盗门中人的人你会不会有遗忘的?”

江漠尘道:“不会,天、地、人三门随便一位弟子我都叫的出名字,可唯独此人我不认识。”

梅枫道:“怎麽会这样?那他的音容、体态你可都见过?”

江漠尘道:“见过,不似故人影,根据周边的街坊说此人也是搬来长运不久,而且此人钱财无可估量最近与颜古富交上了朋友。”

归暮迟道:“钱财无可估量?这得是多少?富可敌国?能有这麽厉害吗?”

梅枫道:“我们盗门中人赚钱还不利索?只是我们有规矩身上不攒隔夜财。不过说是无可估量实则夸张了些,不过摇身一变成为巨富不成问题。”

归暮迟道:“哎呀......世上哪还有比着本事更讨人喜欢的。”

梅枫道:“师傅,可是他知道盗门的事情啊,肯定跑不了,干脆直接打他一顿拷问他得了。”

归暮迟道:“我觉得这主意好,又不是打不过。”

江漠尘道:“你们做事情能不能不这麽粗鲁?”

梅枫道:“那师傅你就想个不粗鲁的办法。”

江漠尘道:“和。”

梅枫、归暮迟疑惑地看着江漠尘,二人异口同声道:“和?”

江漠尘道:“我们是不会从此人嘴里问出任何东西的,嘴巴比石头都硬,就怕他早已对自己的说辞有所准备。我可以断定他是咱们盗门中人,只是我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归暮迟道:“去见他一面不就知道了?”

梅枫道:“不行啊,这事情只能背地里做。”

归暮迟道:“好奇怪,为何只能背地里做?”

梅枫道:“这就叫敌明我暗,若是咱们大摇大摆的出来,敌人就会隐藏起来。”

归暮迟道:“不明白,万一不是敌人你们怎麽办?岂不是冤枉好人。”

梅枫赞同道:“你说的不是没道理,不过凭我和我师傅二人总是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归暮迟打个哈欠道:“我可想不出好主意来。”

梅枫道:“师傅,你想好怎麽做了吗?”

江漠尘紧皱着眉头冥思,梅枫看着江漠尘道:“原来师傅也有想不出办法的时候。师傅,你上次给我说的跑腿的事儿到底是什麽事儿?”

江漠尘思考着并没有说话,归暮迟又打了个哈欠干脆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了,梅枫问归暮迟:“暮迟,换做是你你会怎麽做?”

归暮迟头也不抬道:“枫姐姐,你怎麽还来问我,我才多少见识?哪里会有主意。”

梅枫道:“也罢,也罢。”

江漠尘沉思良久无动于衷,梅枫道:“师傅,有这麽难吗?”

归暮迟道:“是啊,不就是二人见一面吗?何必这麽难?”

江漠尘道:“倒也不是难的问题。枫儿你带上暮迟写的纸条随我出去一趟。”

梅枫道:“得,又该跑腿了。”

江漠尘嘱托道:“枫儿,你将所有纸条散布到城内的各个角落,为师则去另做一件事情。”

梅枫道:“做完了就能知道慕千洪是不是师叔了吗?”

江漠尘道:“此事做完再说。”

江漠尘与梅枫同时出门,梅枫则随意在街道上丢纸条,而江漠尘直奔幕府。慕千洪来到幕府静观了周围的一切动静却发现周围有人在盯着幕府。他心中生疑起来:“怎麽幕府周围被人盯上了?这可真是见麻烦事。”他辗转多处地方发现在幕府的四个方位上都有眼线盯梢。江漠尘心中想道:“多亏此行谨慎。得想个进得去出得来不被人发觉就算发觉了还不能引起人疑心的办法?”思来想去想起纸条来,他手中夹起几张纸条,施展轻功一溜烟从屋顶上掠过,然后将纸条撒出,故意让藏在暗处的人发觉,纸条飘飘悠悠地落下。

暗藏在幕府周围看到这一景象的人心中顿时起疑,看着江漠尘踏着屋顶向远处奔去,仅留下一道缥缈的残影,他们便知此人轻功卓绝,可是心中更是好奇落到地上的纸条,捡起来看清上面写着的一行字“天下第一盗”嘀咕道:“这天下第一盗有点儿道行。”他们只知江漠尘走远却没想到江漠尘又绕了回来。

江漠尘见那两人正在嘀咕,趁他们擅离岗位看纸条的时候不注意闪身悄悄溜进幕府。幕府内一派寂静,偶有燃着灯火的屋子更显得府内死气沉沉,江漠尘一路小心谨慎地来到幕府的钱库,他从容地看了看锁,从袖子里取出一段细丝捣鼓了一番,锁“啪”一声开了,他将锁取下走了进去,又取出一根火折子,吹燃,微不足道的火光却在金银的反光下将屋子照的格外明亮,看着满屋子的金银感叹道:“这个慕千洪可真了不得,这麽多银子、金子连这些货架上都堆的满满的,看来费了不少力气。”不慌不忙地在屋子里转了几圈,顺便在显眼的地方随意放了几张字条,然后又来到桌子旁,拉开抽屉发现里面摆放着一本账册,取出来翻看了几页道:“了不起,了不起,银子的来路都写的如此明白,真是盗不厌精,藏不厌细。”江漠尘看到账册上写着书一本还有来路,心想道:“莫非就是暮迟的书?可这里都只有现成的银子跟钱票没有书的影子,莫要酿成大错才好。”

江漠尘吹灭火折子,站在幽静的房间里,周围堆着为数不多的金子与银子,江漠尘心想道:“原来你也是为了这些死物而活着。”

江湖上来来往往之人不过为“名利”二字,名利的大小是体现人的身价的标准。可是,江漠尘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看淡名利并不是他不能得到名利,而是他已经没有非要名利不可的欲望了,可是世上又有多少人能跟他江漠尘一般拥有放弃的本事?

人言:“放弃或许是一种遗憾,而得到可能会成为一种疲惫。”

人言:“在放弃之前你要有得到的能力,若是得都得不到那就没有资格谈放弃。”

人言:“放弃是一种懦弱,唯有得到方能证明自己的无所不能。”

究竟是淡然放弃还是拼命得到,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答案,江漠尘是如此,慕千洪也是如此。

江漠尘找来一个小的粗布袋子里面放满碎银子,推开门走了出去,重新挂上了锁。他知道在幕府的周围有人在盯梢,他的行动不一定要快可一定要不引人怀疑。他扛着麻布袋人如一只灵猫从墙头翻了过去,他一边跑麻袋一边掉银子。监视在周围的人看此道:“原来是个蠢贼。”另外有人看着远去的江漠尘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陷入沉思。

江漠尘走了一路,银子掉了个精光,干脆将手中麻布袋一丢万事大吉,他回到客栈发现梅枫已经回来了,梅枫揉着困倦的眼睛道:“师傅,我把条子都撒完了。”

江漠尘道:“很好,枫儿可知道你撒的这些条子有什麽作用?”

梅枫满不在意地道:“改天换地的作用?”

江漠尘笑道:“至少是举足轻重的作用。”

梅枫翻了个白眼道:“师傅,你要说你逗暮迟玩儿还可以,你要来逗我,我才懒得理你。”

江漠尘道:“这小丫头......我知道暮迟的书在哪里了?”

梅枫激动道:“不逗我?”

江漠尘道:“为师何时逗过你?它就在幕府。”

梅枫道:“那我们得想办法帮暮迟拿回来。”

江漠尘笑道:“你这丫头,一说到暮迟的事你倒是很乐意做。”

梅枫道:“哪里......哪里......我这不是......不是......算了,师傅,接下来咱们怎麽做?”

江漠尘道:“天亮后为师亲自去幕府,单刀直入并非不是一个好办法。”

梅枫一拍手道:“有道理,我同师傅一起去。”

江漠尘道:“你好好在客栈待着不给师傅惹事就好。”

天微微亮起,城郊外的村子恢复了该有的生机,睡了一宿精力充沛,最先散发出力量的是鸡棚里的雄鸡,雄鸡一唱天下明,鸡鸣呼唤着睡梦中人们的神思,一夜的畅游回归本体,人们的意识渐渐清醒起来,脑海中又闪现出一天劳作的画面,闭着眼微微叹口气。

农宅,汪为仁已经穿戴好衣服,林惜道:“你这就走了吗?”

汪为仁道:“你不希望我走?”

林惜道:“如此一别,你还会挂念我吗?”

汪为仁道:“我想明白了,若不想受制于人就必须要制人,仇高齿、断无常还有我义父我都会杀了他们。”

林惜震惊地望向汪为仁,简直不敢相信地说道:“那可是你义父。”

汪为仁随口道:“身为别人的义子,谁来给我当义父不都一样?”

林惜道:“你......你真是这麽想的?”

汪为仁道:“在别人手下活得舒服不如自己有本事的活着,我也要让你活得开心。”

林惜道:“你真在乎我?”

汪为仁很决断地说道:“在乎。”

林惜道:“你不会是为了想走来骗我的?你放心我不会杀你。”

汪为仁将手掌放在桌子上,内力从手掌上泄出如一杆长枪将桌子打散,林惜瞠目结舌,过了片刻才说道:“我......竟有些不认识你了。”

汪为仁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何告诉你我的身世?你现在知道我为何告诉你举花楼的秘密?你现在知道我为何敢给你许下承诺?”

林惜道:“我若认为我认识的你就是你那真是大谬不然。”

汪为仁将林惜揽入怀中道:“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无悔的将来。”

林惜惋惜道:“我何必拉你入局?”

汪为仁道:“我所作的一切都没有违背我的意愿,你大可放心。”

幕府,慕千洪听到自家的管家刘先生带回来的消息,慕千洪看着纸条道:“‘天下第一盗’?”

刘先生道:“这件事情在城内传得是沸沸扬扬,甚至人心惶惶。”

慕千洪道:“大户人家不怕怎麽反倒是小户人家担惊受怕起来?”

刘先生道:“可能就因为自己家里钱财不多反倒更担心被偷。”

慕千洪道:“我看大可不必,但凡能称得上这五个字的一定会放眼大户人家的钱财,小利小惠哪能入得了法眼。”

刘先生道:“家主,我们是不是也要做好防范?”

慕千洪深思熟虑道:“我们可是这一行的行家,就算你藏的再深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们找到。这都无关紧要,颜古富有何动静?”

刘先生道:“毫无动静。”

慕千洪心想道:“按理来说田契之事已经传出去了,此人还不闻不问倒也真耐得住性子。”

刘先生道:“我想颜古富手下不少江湖高手,他肯定不会担心。”

慕千洪笑道:“若是能在这样的人手里偷来钱财那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盗’。”

这时,门人送进来一份拜帖,慕千洪看过拜帖道:“请客人进来说话。”然后又吩咐道:“刘先生去给客人沏茶。”

刘先生应声而去。

门外走进来一位风容闲雅之人,慕千洪初瞧此人便心中升起一股敬意,又瞧见此人步态稳健,不紧不慢,面容含笑,温和可亲,衣着简单,朴素无华,慕千洪不自觉地迎出门来,他率先施礼道:“敢问先生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此人正是江漠尘,他此番拜访慕千洪更是做足了准备,改头换貌好似真换了一个人,江漠尘笑着回礼道:“在下途经此地,听闻此间有位慕先生重人贱物,仗义疏财,广交朋友,乃人中之豪杰,故此斗胆前来拜访,今日得见尊容,见慕先生魁梧挺拔,风采照人,真是三生有幸。”

慕千洪道:“先生过誉,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江漠尘道:“在下江鸣,口鸟鸣。”

慕千洪道:“原来是江先生,快快请进。”

江漠尘跟随慕千洪入了厅堂,二人分宾主落座,慕千洪道:“江先生请用茶。”

江漠尘和了口茶道:“好茶,好茶,气清香,味淡咸润,不知这是何茶?”

慕千洪道:“说来惭愧,在下这里并无甚好茶,却让先生夸赞好茶实在惭愧。”

江漠尘摆手道:“先生哪里话,好茶当需善饮之人欣赏,在下喝此茶如饮甘霖,不知是何茶?”

慕千洪道:“独一味决明子罢了。”

江漠尘道:“决明子泡茶而饮有清肝明目之功效,甚至还有与此物相配得当之物当作茶饮,饮之功效更甚。”

慕千洪道:“配来配去在下嫌麻烦,就取此一味饮之便足矣,而且取之简单药房中都有,不用在这上面费取材之神。”

江漠尘又喝了一口点点头道:“先生朴素,在下敬佩。我来之前听闻周围街坊说慕先生早年经商有成,家中资财丰厚殷实,特来此向慕先生求教经商之术。”

慕千洪道:“想是相邻间夸大其词,微薄之资不足以言厚,只不过不必为吃穿用度发愁罢了。”

江漠尘道:“慕先生实在谦逊。”

慕千洪道:“说到这经商之术,在下实在没有什麽高见,就算谈起也不过是空谈并无践行之实。”

江漠尘故作疑惑道:“并无践行之实,此话怎讲?”

慕千洪道:“说来惭愧,在下父辈经商有道聚下家财,传到在下手中坐享其成。”

江漠尘自知慕千洪所言不实他暂时也不便戳破,笑道:“敢问慕先生父辈是做什麽生意?”

慕千洪道:“买卖药材。”

江漠尘道:“果然择商有道,天下无人不病,无人不用药,这药材生意可谓经久不衰,那慕先生又因何弃了生财之道?”

慕千洪道:“说来惭愧,在下生性懒散不愿为商,这才放弃这赚钱的买卖将家财搬来此风水宝地安生。”

江漠尘道:“先生自诩生性懒散想必也不愿为官了。”

慕千洪道:“为官者,身当正,意当坚,舍身就义,报效国家。三心二意,左右摇摆,贪图利益,喜好权术者,不可为官,伤人害己误国,必陷国家百姓于困难之中。在下尚有自知之明,不可为官。”

江漠尘道:“在下看先生之才并非不可为官,而是难以为官呐。”

慕千洪笑道:“国之大事,非我等可言。我等小民,安分守己,尊法守纪也可享世之太平。何况天下稠人广众,在下即便不处其间,也必有前赴后继之人震烁古今。”

江漠尘放下手中茶杯道:“于慕先生而言自然可以享世之太平。不过,慕先生祖辈经商有道,想必从小耳濡目染也知其理,希望先生务必教授在下几招妙计。”

慕千洪道:“江先生实在高看在下了,若说经商之道必当是‘信诚’为本,正所谓取信于人,以诚为基,只要先生经商能占此二字,想必定有所成。”

江漠尘道:“难呐,难呐。”

慕千洪道:“莫非先生说做到此二字是很难的事情?”

江漠尘道:“江湖人多诈伪,无利不起,若是求信诚势必是要吃亏呀,这经商是要讲究本钱,好物费时费力费本钱,所以出价就要贵,可是世人不喜价贵之物,反求价贱之物,这就让商家图利之心渐渐腐朽,唯利是图成为首备之念。”

慕千洪道:“是吗?在下倒不认同?凡以民生为本者,必以义为本,而非以利为本,换句话说,在下并不认为是民引商,而是商引民,商人内心腐朽,必是唯利是图,只想充实私囊,不顾民生,所以便有好物之名劣物之实横空出世。”

江漠尘道:“慕先生高论,虽说这一正一反,一前一后可是其中之道理却截然不同,由此可见慕先生仁义之见。”继而叹息一声道:“可见天下本无祸,皆是人为之。这商道一事可以说是千变万化了。”

慕千洪道:“在下看来,江先生并非不为商而是难以为商呐。在下认为道理与行事还是有所不同。”

江漠尘道:“正如先生所言天下稠人广众,在下即便不处其间,也必有前赴后继之人震烁古今呐。不过道理与行事有何不同?”

慕千洪道:“这样说,江先生,你认为一个道理能否成为一个人永远信奉的准则?”

江漠尘道:“在下认为人最妙的地方就在于此,永远不会被一条准则所绑缚。若是只奉行一条准则,人似乎显得太呆板了些。”

慕千洪道:“在下当初也是这样认为,可是现在却觉得能将一条准则奉行到底的人实在可敬可叹。此人之秉性势必正刚之极呀。”

江漠尘想了想道:“话是如此,只是古人云以柔制刚,不说刚极必折,也会因柔受克而败,正所谓阴阳相生相克,刚柔并济,不出其理呀。”

慕千洪道:“刚至极,无坚不摧,无物不克,若是能被柔所克那是未到极处。”

江漠尘道:“那这极又在哪里?”

慕千洪道:“生死之间,天地之间。”

江漠尘仔细思考着慕千洪的话,忽然开怀一笑道:“慕先生所言在下实在无法认同。不过慕先生的言论的确有启人深思之力,人生一场,变化繁多,可终究不外乎生老病死......”当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漠尘灵光一闪,眉头微皱起仔细琢磨这“生老病死”四字,开怀笑道:“刚之极也,刚之极也,先生之思可谓通天彻地。不过想让天地生死之势围我而转实在有悖常理。”

慕千洪站起身来背手走着说道:“势随人转。其实在下想告诉先生的是,无论是刚之极还是柔之极,都是难以修成的,存于天地生死之间,倘若有人修成想来此人必是个大有作为的人。”

江漠尘也随之站起身来道:“先生所言之‘极’是否也存‘变’之理?正如用兵、经商不就寻求的是‘变’之道吗?因时因地制宜。”

慕千洪道:“在下所认为的‘变’之道乃体之形,一功一变,非‘极’,换言之,理是行之表,行乃理之实,观江湖是非,表大于实,实多善变,故难成‘极’。”

江漠尘道:“在下若说的不错,先生口中的‘极’是性,人之性,念行始终如一为之‘极’,在江湖之上也并非鲜有之事,先生之‘极’也不过是一种自我标榜,自圆其说的道理罢了。”江漠尘道:“说实话,在下也做不到这‘极’,按道理凡事做到‘极’那可以说功已成,正所谓念行合一必成大事,这做起来也并非难事,故此先生何必为这‘极’字困扰自己。”

慕千洪笑道:“江先生既已明白此理,那莫说经商之道,无论何事何道你不都已知晓?何必再求于在下?”

江漠尘道:“或许正如先生所言,难就难在一生如一。”

慕千洪道:“正是此理。”

江漠尘道:“这经商并非只有‘信诚’之术,也存‘欺诈’之术,尔虞我诈也是平常之理。”

慕千洪轻叹一声道:“何必如此?”

江漠尘笑道:“天下百业各有优缺,没有完善完美之事,不过尽善尽美而已,在下想这百业也不过是处事之正业,可在这正业之外,先生对‘偷盗’之术怎麽看?”

慕千洪道:“人当以偷鸡摸狗之事为耻才是。”

江漠尘笑道:“偷鸡摸狗不过是小贼之为,而除暴安良、扶危济困才是侠盗之为。”

慕千洪眼角闪过一丝狐疑,他紧盯着江漠尘问道:“那先生是认为做侠盗更好?”

江漠尘道:“这是自然,难道慕先生认为做小贼更好?”

慕千洪笑道:“在下认为既不做小贼也不做侠盗更好。”

江漠尘道:“世上果真有面厚心黑之人。”

慕千洪道:“何出此言?”

江漠尘道:“在下听闻贼说贼脏之人可就是脸面极厚之人。”

慕千洪道:“也该合此理。”

江漠尘道:“不知先生是否是口是心非之人?”

慕千洪道:“在下虽非善人可也不是表里不一之人。”

江漠尘心中想道:“我就算再怎样旁敲侧击此人也绝不会吐露半句实话。”于是道:“在下可听说先生就是干着贼喊贼脏的买卖?”

慕千洪道:“江先生,话可不能乱说。”

江漠尘道:“在下话是对是错,我们心里都清楚。”

慕千洪道:“先生心里清楚,可在下心里却糊涂了。”

江漠尘道:“在下想问,先生跟盗门可有关系?”

慕千洪道:“那先生来找在下恐怕不是为了询问经商之术?”

江漠尘道:“在下想问,先生与盗门究竟是何关系?在下从未在盗门中见过先生。”

慕千洪听到这里他这才知道此人并非单纯是来问道的,他坦然道:“莫非先生就是这‘天下第一盗’的始作俑者?”

江漠尘道:“彼此彼此。”

慕千洪道:“可这‘盗门’究竟是什麽?在下从未听说过。”

江漠尘道:“先生当真没有听说过?可是我见先生一身武功与盗门有颇多相似之处,难道先生还想狡辩?”

慕千洪道:“先生监视在下?”

江漠尘道:“监视先生的大有人在。先生方才与在下坐而论道老牛破车般的故弄玄虚与在下的一位故交颇似。”接着一字一顿道:“换言之,苏......千......道......究......竟......是......谁?”

慕千洪心头一震,这个名字他似乎许久没有听到了,可是现在听起来却又有些刺耳,可他毕竟已是深谙世事之人此时依然面不更色反问道:“此人究竟是谁?”

江漠尘道:“他是不是你?”

慕千洪笑道:“话不可乱说,名字不可乱扣,江先生口中的苏千道虽与在下命中有一字相同,可也不能说在下就是他呀?”

江漠尘道:“你真不知道苏千道是谁?”

慕千洪道:“在下一向好客,可是对不敬之人在下绝没有好客的道理。”

江漠尘心中想道:“果然不肯吐露一字,我今日既然单刀直入,那要不要见锥放血直接给他托出实底?”江漠尘道:“你为何不敢承认自己是苏千道?还是因为你犯下的错误让你不敢说?难道你心甘情愿要被自己的错误折磨着吗?”

慕千洪厉声道:“在下没有犯过错。”

江漠尘还要说话,忽听门外直接有人说着话走了进来,他立刻收住了口。慕千洪一看竟然是颜古富,他也借此机会放弃与江漠尘争辩,出门迎上,拱手施礼道:“颜兄大驾光临,未曾迎迓......”

颜古富截断道:“慕先生,本座今日前来是担心慕兄的安危啊。”

慕千洪将颜古富让进屋内,颜古富看了言江漠尘,道:“原来慕兄府上还有贵客。”

慕千洪道:“在下的一位朋友。”

颜古富道:“最近长运城内被几张纸条闹得沸沸扬扬,说什麽‘天下第一盗’,本座便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带来几位府上的高手帮助慕先生看家护院,不知慕先生意下如何?”

慕千洪道:“若能得颜兄相助,小弟感激不尽。”

颜古富道:“好,人本座就留下了。若只为此事本座也就不用亲自来,本座还听说断无常将慕兄的田契强买了去,可有此事?”

慕千洪道:“确有此事,我正为此事发愁不知该如何是好。”

颜古富道:“断无常违背道义在先,慕先生何必惧他?”

慕千洪为难道:“断无常势力强大无比,我莫能与之相争。”长叹一声道:“还请颜兄能为我做主。”

颜古富笑道:“好,本座就为你做主......那本座就先告辞了。”

慕千洪道:“改日小弟定会登门拜访。”

颜古富临走时又看了看江漠尘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江漠尘起身拱手施礼道:“今日慕兄不吝赐教在下感激不尽,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慕兄多多海涵。”

慕千洪道:“哪里,哪里,应当是小弟得罪了才是,小弟虽然是闲散之人可是府上事情也不少今日实在不能陪江兄尽兴了。”

江漠尘道:“慕兄大道高论,山高水长,在下改日再向慕兄请教,请慕兄留步。”

慕千洪道:“江兄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