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枫看着归暮迟正在桌前忙碌,桌上摆放着好多长方形纸条,他人手上脸上尽是墨汁,梅枫笑道:“你就写个字怎麽写的脸上都有墨汁,这都成花脸了。”
归暮迟笑嘻嘻道:“枫姐姐要不要变花脸?”
梅枫撇嘴道:“女孩子可不要变花脸。”
归暮迟一边写一边说道:“洗洗不就没了。”
梅枫道:“你小孩子懂什麽?你写的还挺多。”
归暮迟心满意得道:“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桌上就已经满满一堆了,现在手都有些乏累。”
江漠尘走进来道:“再写一些就够用了。”
梅枫拿着纸条反复观看道:“你写字无聊不无聊。”
归暮迟道:“刚开始很无趣后来就跟忘记了什麽似的没有感觉了。”
江漠尘微微一笑道:“身心合一之妙用啊。”
梅枫道:“我看是识字当是忧患始呐。”
归暮迟看着梅枫道:“不识字岂不是看不懂道理了。”
梅枫道:“人若不懂道理岂不是也很快乐。”
归暮迟疑惑道:“不懂道理真的快乐吗?痴傻疯癫之人好像不懂道理。”
江漠尘笑道:“傻乐也是乐嘛。”
梅枫一跺脚道:“所以……所以他们才没有烦心事嘛,况且你怎麽知道人家不懂道理?”
归暮迟道:“我是不信他们懂道理,初此之外世上哪会有不懂道理的人。”
江漠尘道:“人都有自己的快乐,自得其乐嘛。”
归暮迟想了想道:“江前辈说的是,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又怎知他们快不快乐。”
江漠尘笑道:“是啊,除此之外世上就算有不识字之人,却也没有不懂道理之人。人生在世就是在一个一个的道理之间穿梭着的,你说他活一生岂能不会有所受益。”
梅枫辩驳道:“懂道理还有坏人在。”
江漠尘道:“只是有些人将道理用偏从而走上了一条邪道,有阳无阴为不全,好坏皆存方应道。”
梅枫道:“这倒也是,那说明他们就没有将道理学明白喽。”
江漠尘道:“当然也可以这麽说。”
归暮迟道:“毕竟是说道理简单,做道理难。”
梅枫道:“小小年纪懂得还不少,快写你的字。”
归暮迟道:“枫姐姐难道不想写吗?”
江漠尘道:“她哪是不想写,她是害怕写出来的字还不如你的好看是故才不写。”
梅枫道:“少拿激将法激我,我才不吃这一套。”
归暮迟道:“枫姐姐机智无双,又有谁能激得了枫姐姐,连江前辈还得让枫姐姐三分。”
梅枫躺在床上道:“你一口一个枫姐姐叫的挺亲热,可本姑奶奶软硬不吃。”
归暮迟道:“谁说识字当是忧患始的,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江漠尘点头笑道:“暮迟有长进,有长进呐。”
梅枫道:“你小子敢拐着弯的损我了,是不是欠打。”
归暮迟道:“哪敢损枫姐姐。”
梅枫道:“你小子笑里藏刀,别以为本姑奶奶看不出来,跟姑奶奶我斗你还太嫩了点。”
江漠尘道:“你们两个,一个精灵鬼,一个鬼精灵。”
归暮迟写的东西已经摆满了桌子,江漠尘看一眼天色道:“枫儿,我们是时候行动了。”
梅枫道:“好,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师徒二人从客栈后院走出,顺着江漠尘标记好的方位留下了属于盗门的标记,一个经过扭曲后的“盗”字,不认识这个标记的人一定想不到它会是一个字,因为它无论如何看去都跟字形不沾边。江漠尘、梅枫穿梭在大街小巷,妙手飞针将一张张纸条钉在显眼的地方。
夜色如幕,月满光华,三个黑衣人如夜鹰一般轻身飞驰在屋顶之上。
慕海佑轻声道:“大哥、二哥,我们都多少年没有合手镀金手了。”
慕晞笙道:“若不是这一次我们要干票大的师傅怎会让我们联手。”
慕海佑道:“我看账面上的开支,师傅可以说是花钱如流水。”
慕百川道:“师傅不是要在这里做件大事嘛,若是不用银子铺路做起事来又怎会得心应手。”
慕海佑道:“真搞不明白师傅他老人家在想些什麽。”
慕晞笙道:“师傅自有他的道理。”
慕海佑道:“得亏咱们来钱快,否则哪里禁得住师傅这样大手大脚。”
慕晞笙道:“倒不如说不是自己的钱花起来不心疼。”
慕百川道:“这也倒不假,得亏咱们平日里除了吃饭穿衣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慕海佑道:“我看师傅带我们来到这里好像不打算再走了。”
慕百川道:“如此也好,这里挺繁华,生活在这里比风雨飘泊强多了。”
慕晞笙道:“我觉得干咱们这一行的生活在哪里都一样。”
慕海佑道:“我看世上就没有比我们这行赚钱更快的手段了。”
慕百川“嘘”了一声道:“前面就是咱们今夜要探的缝了,咱们得狠狠扒一扒他。”
慕海佑道:“这麽大的宅院一看就是有钱人家。”
慕昕笙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规律?”
慕海佑道:“什麽规律?”
慕昕笙道:“这里的大户人家好像都不担心自家的财物被偷。”
慕百川道:“一个一个都那麽了不起,寻常人谁敢招惹他们?”
慕海佑道:“自以为了不起,他们真是太不把我们兄弟三人放在眼里了。”
慕昕笙道:“这都是称王称霸惯了的人,天不怕地不怕。”
慕海佑道:“本公子就喜欢这种性子的人,他越是生气本公子越是开心。”
慕百川道:“二弟你去探缝子,探好缝子四处溜圈,三弟镀金手,我给你接应。”
慕晞笙应声而去,慕海佑道:“大哥,银子多了咱们拿不了啊。”
慕晞笙道:“此人是戴缈生手下的商户钱多的很,他们的银子一般都放在钱庄兑成了银票,咱只拿银票。”
慕海佑道:“直接去钱庄不好嘛,何必挨家挨户跑,还得找他们的财库,多麻烦。”
慕百川道:“凭咱们的身手莫说十个八个就算是上百个钱庄也能给他拿空,但是师傅有规矩,钱庄里的钱不能动容易出乱子。”
慕晞笙站在一棵高树上俯瞰整座院子,心想道:“这院子院落竟分了五重,房间可真不少,守夜人还没有几个,精神松懈完全不那守夜当回事儿,这是好兆头。前院当头,中间占一处院落,剩下后院做成‘品’字状。以此来看前院应当是做一般平常生活会客用,最后上口院自当是主人生活起居而用,下两口院子当是客院和仆人住的院子,那中间的院子前有前院挡风,后有主人起居院落看守顺便分开下两口院子,位置很保守可当库房。这等大户人家自然少不了应酬,若是有人与之有交易往来,取银子最方便的地方便是从前院到中院的距离。”
他跃下树来落到屋顶之上,向着中院奔过去,脚踩在屋顶的瓦片上一丝声音也没有可见在轻功之上已有不小的造诣。一个翻身从三米多高的房上稳稳落下,心想道:“房间真不少。”
他轻松躲避着守夜人在屋顶之上转了一圈,目光锁定在一间不太起眼的房间,他想道:“整座院子打扫的干净整洁,看来下人们都很勤快,可是走的地方多的地方自然要比平常不总落脚的地方光洁,而且经常用手触摸的锁也由于经常沾上手汗也较光亮些。经常动用还上着锁的如果不是钱库那还会是什麽房间?看来这家还没遭过贼。不管是不是先得扒一扒。”
他助跑一段距离一脚踏在墙上借力挺身上了墙头,来到屋顶上打着手势。二人借着月光远远地看到慕晞笙站在屋顶上向他们打出一串手势,意思是院内安静,可以随意走动,先去中院有标记的房间,而后他在高处望风。二人施展轻功跃入院内穿过院子来到中院找到留有标记的房间,慕海佑开锁,慕百川负责在低处墙头上望风。
慕海佑走进去道:“二哥的眼睛可真亮。银子多多啊,钱票也不少。”自己一边拿着银票一边嘀咕道:“银票虽多,但也不能光拿银票,真金白银也得顺他一些。银票明天统统给他换成真金白银,肥鱼肥鱼,大肥鱼啊。”
慕海佑向袋子里装着银票,顺手又取了不少金子,出门扔给慕百川一袋,自己又装满一袋,上了锁,三人一起离开。
慕海佑道:“发了,发了,我从来还没扒过这麽大的缝。”
慕晞笙道:“这样大的缝我取过几次,但是咱们的规矩是不能取太多免得被看出痕迹。”
慕海佑道:“缝里的东西太多了,没这两袋子他们也看不出来,何况咱们取东西都有手法他们指定看不出来。”
慕昕笙道:“不知道为什麽师傅让我们这一次不用顾忌。”
慕海佑道:“绝后计嘛。”
慕昕笙道:“什麽意思?”
慕海佑道:“就是不给自己留活路了。”
慕晞笙道:“这倒是真的,可是来日方长才更受用。”
慕海佑道:“银子花的多没办法呀。”
三人一路奔行,忽然在前面领路的慕百川道:“你们瞧。”说着顺手一指。
慕海佑、慕晞笙停下脚步顺着方向看去,慕晞笙道:“那里好像是五六个小孩儿。”
慕海佑道:“这麽晚了还出来玩有点儿不合常理,该……不会是鬼孩儿吧。”
慕百川道:“是不是鬼孩儿看看不就知道了。”
慕晞笙道:“带着银子太不方便。”
三人一合计将银子放在一个地方,他们三人施展轻功一路奔行过去。
慕晞笙道:“果然是群小孩儿,大半夜的他们在做什么?”
慕百川道:“你们看这是谁的府邸。”
慕海佑道:“仇府,莫非就是仇高齿的府邸。”
慕昕笙道:“这可是连师傅都让我们不要踏足的地方。”
慕百川道:“那群孩子抱着干柴好像不是在干好事儿。”
他们静静地看着那群小孩儿在仇府的大门前堆满了干柴,淋上油,点了火呼啦一下跑光。朱红的木大门发了疯似的着了起来,火光冲天。那群小孩儿疯狂向远处奔跑。慕百川三人也紧紧地躲在远处跟着他们,孩子们的行为他们是尽收眼底。
木大门着了许久然后倒了下去,拍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嘭嘭”两声巨响惊醒了院子中守门的人。仇府内的人呼的呼,喊的喊,打水灭火。
慕海佑惊讶道:“这群娃娃有但识,连仇高齿的府门都敢烧。”
慕昕笙道:“初生牛犊不畏虎啊。”
慕百川道:“盯好他们。”
人都被府门的火灾吸引,又有几个小孩儿借此时机攀上早已准备好的梯子,又往院子里顺下一架木梯后纷纷翻入院内,点燃了浸了油的包袱往一些房子里丢,仇府很多建筑都是取用上等的木料,是故占了火星燃的很快。仇府的一角一下之间竟成了火海一片。少年们爬上梯子就开跑。
府内扑火的扑火,追击纵火犯的追击纵火犯,府内不少身手矫健的好手,看到木梯便心知肚明迅速追了出去。
慕海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道:“哟,他们还来了个二把火,了不起,了不起。”
慕百川道:“两拨人。”
慕海佑道:“他们一定会聚首。”
三个人看到这群孩子的行迹便忘了自己的任务,非要跟着他们看看才好。这群孩子果然都在一个地方停下脚步。
慕百川道:“看样子他们在等人。”
慕海佑道:“咱们跑过去看看。”
三人不约而同向着仇府着火的地方跑去。
慕海佑道:“前面有人。”
他们看清果然发现几个小孩儿向着他们的方向跑来,紧接着
慕昕笙道:“他们背后还有人,会轻功,应该是仇府内的人。他们可跑不过那群轻功高手。”
慕海佑道:“我们助他们一臂之力,如何?”
慕百川思索片刻道:“事不宜迟,走。”
三个黑衣少年绕道而行,绕到那群孩子与追他们的高手之间,躲在暗处,果然凭借这群没有练过武功的少年们的脚力远不如仇府内的轻功高手来得快,情形宛如飞鹰捕龟。
慕百川、慕晞笙、慕海佑三人摆着架子似柄剑横档在那五六个从仇府里来的高手面前,慕海佑挤着嗓音变成很粗糙的声音道:“诸位别来无恙。”
那六个护院人委实不得不停下脚步,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莫非就是你纵的火?”
慕百川也变着声音道:“难道还有旁人吗?”
那五六个人二话不说就向他们冲了过去,慕海佑心中一惊道:“他们不打算再聊两句?”
慕晞笙道:“跑......”
三人转身就跑,而且借此机会将这六个护院人给带偏了方向,眼见这一前一后渐渐融入夜幕消失的无影无踪。
远在前面的少年缩头瞧着他们,小仔道:“吓死我了,我的腿到现在还一直发颤。”
小桐道:“咱们只偷过人家的东西却没杀人放过火,当真是把我吓死了。”
小修和蕙秀也跑了过来,小修道:“没事吧。”
小桐道:“没事,没事,咱们走吧。”转头又问汪为义道:“鸡腿,你方才不害怕吗?”
汪为义道:“没感觉。”
蕙秀道:“你们不害怕,我都快要吓死了。”
小仔道:“怎麽不害怕,我腿都直不起来了,快来扶我一把。”
他们见再无人跟来后不紧不慢向破庙走去,小仔道:“那三个黑衣人什麽来路?好像不是找咱们麻烦的。”
小桐道:“他们好像帮咱们引开了追我们的人。”
汪为义道:“真是太奇怪了,不过没关系,我们至少替胖儿出了口恶气。”
胖孩儿泪眼含光道:“小桐、小仔、小修、蕙秀、鸡腿我真不知道该怎麽谢谢你们。”
小桐道:“胖孩儿你更应该谢谢鸡腿,若非鸡腿胆大包天,凭我们几个的本事可是难以为你出头。”
胖孩儿道:“你们心肠是热的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蕙秀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们大家聚在一起就是缘分,朋友有难我们岂能袖手旁观。”
小仔道:“不对,不对,应该是朋友有仇我们两肋插刀才对。”
汪为义道:“放心吧,胖儿,我们才刚替你出的第一口恶气。”
胖孩儿道:“鸡腿,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这样做太冒险了,这仅仅出第一口气我就要被骇死了。我不能因为出口恶气就将你们的安危至于不顾。”
汪为义道:“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庙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