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上不得台面的家伙,琼浆玉液不喝,仙果神丹不吃,非要吃这些腌臜东西!”
一声年轻却又老气横秋的声音响起,一个二十岁左右,却作童子打扮的青年从玉带海雕背上跳下。
摆了摆手,捂着鼻子走远了一些,似乎对烤猪肉的味道很是不喜。
卫凫溪又惊又喜,原本以为这玉带海雕是野生的,此番必死无疑,没想到这竟然是个家养的畜生。
虽然打扮有些可笑,但这个青年身上都有股奇异的威压,修为都堪比突破前的少室九凤,显然不是常人。
心念电转,卫凫溪急忙低声叫道:
“仙师,这位仙师,可否让您家神兽稍等片刻,待我将这些肉食取下再给他享用!”
冷冷瞥了卫凫溪一眼,青年尖声道:
“你这呆货,要不是你烤肉惹事,阿九哪里会这么不听话?”
“待会我肯定要被六哥他们嘲笑,你还想起来?”
“等阿九吃完烤肉,我再让他吃了你……”
一通谩骂,气得卫凫溪七窍生烟,明明是你御使不力,竟然怪到别人头上?
但形势比人强,玉带海雕每啄一下,都仿佛巨锤加身,震得卫凫溪五脏六腑一阵翻转,要不是有内甲护身,估计早就被震得吐血而亡了。
而这个童子话语间,有一种对生命的奇异漠视,仿佛根本不把卫凫溪视为同类一样。
暗暗将匕首握着手心,卫凫溪准备关键时候拼死一搏。
可惜手弩掉了,灵符也还没有祭炼成功,不然绝对能让这该死的扁毛畜生喝一壶。
下一刻,又是数道强风落下,卫凫溪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竟然又有五只同样的玉带海雕落到河滩上。
这些家伙个个都庞大无比,六只一齐落下,宽阔的河滩都变得逼仄起来。
跟它们相比,青山县衙的铁嘴神鹰就仿佛家养的麻雀一般。
“嘻嘻,小九又闯祸了!”
“平日里还嘴硬,说他教的最好,这下该认清形势了吧!”
……
几个与青年差不过打扮的人纷纷从玉带海雕背上跳下,嘻嘻哈哈地调笑这小九,对于巨雕嘴下的卫凫溪,却是看都不看一眼。
“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干什么?”
清凉却威严的声音响起,一只蓑羽鹤从天而降,一个少年从鹤背上跳下。
看到玉带海雕下的卫凫溪,他脸色顿时一变,抬手一挥,正吃得起劲的玉带海雕猛然高昂头颅,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嘶鸣。
少年脸色冷峻,略显幼稚的脸庞上寒如霜雪,玉带海雕的脖子越来越细,仿佛有一枚无形的铁环箍在上面,越收越紧一样。
片刻后,“啪”地一声脆响,玉带海雕头颅猛然无力垂下,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大片的灰尘。
“勇…勇猛德,你……”
从地上爬起,看着面目依旧,但一身气息渊深如海,举手抬足间就将一只价值连城玉带海雕处死的勇猛德,卫凫溪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便是修炼者的气势、威严、实力么?
大丈夫当如是!
“师叔饶命、师叔饶命、师叔饶命,我不知道他是您的旧识……”
一连串的求饶声惊醒了卫凫溪,回头一看,原本骄横无比的青年童子小九脸色煞白,跪倒在地,不住磕头求饶。
听到卫凫溪称呼勇猛德,他哪能还不知道自己这次是撞上了铁板。
勇猛德虽然入门时间晚,辈分却高,而且极为受老祖受宠,一身修为更是突飞猛进,一年不到的时间就连破数关,胜过了许多入门多年的弟子。
他们这些个驯兽童子,只是勇猛德师兄鹿开观的私人童子,连大赤林正式弟子都算不上,哪能不惧?
其他几个人也一个个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说话,他们刚刚可都是没把卫凫溪的命放在心上的!
虽然年纪大许多,但在勇猛德面前,他们却像是兔子看到猛虎、麻雀遇上老鹰,一个个瑟瑟发抖,毫无放抗之力,只有任凭发落之心。
就连还活着的几只玉带海雕,也一个个蔫了许多,竭力缩着脑袋蜷着身体、缩着脑袋,生怕引来勇猛德的怒火。
这便是修炼者的气势、威严、实力么?
大丈夫当如是耳!
“九童子,大赤林门规第一条,是怎么说的?”
看也不看小九,勇猛德冷冷问道。
无论是不是大赤林的正式弟子,所有大赤林的修炼者,都必须遵守大赤林的门规。
“不…不得随意攻击凡人!”
小九脸色大变,哆哆嗦嗦地回了一句,很快又补充道:
“我没想真伤害您的故人,只是想…想吓唬吓唬他,毕竟是他的烤肉引得小九暴走……”
蠢货!
不止卫凫溪,就连其他几个童子都在心中大骂。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势,小九唯一的出路就是承认错误,祈求勇猛德和卫凫溪既往不咎,这个时候还敢给自己找借口,不是找死么?
勇猛德果然没有继续听他的辩解,抬手一指,“啪”地一声,九童子喷出一口鲜血,身上那种莫名的威压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叔,你…你…”
不敢置信地看着勇猛德,九童子浑身颤抖。
“我破了你的丹田,并会请鹿师兄将你驱逐出大赤林!”
丹田是修炼者的命门所在,一旦被破极难修复,基本再无修炼的可能,九童子等于是从此绝了修仙之路。
鹿开观更不会因为一个童子,而驳勇猛德的面子,九童子从此也与大赤林无缘。
双管齐下,九童子瞬间就从天堂直入地狱,勇猛德却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消失,淡淡道:
“你之所以敢吓唬卫兄弟,不是因为你占理,而是因为你自认为修为比他高,靠山比他硬。”
“现在你什么都比不上卫兄弟了,可还敢因为他烤肉而责怪于他么?”
不理会脸如死灰的九童子,勇猛德转身看向卫凫溪,双手一礼,正笑道:
“卫兄弟,好久不见,一饭之恩,永不敢忘!”
“不敢,不敢,凭勇兄的本事,岂会被饭食之事难倒!”
卫凫溪连连摆手,连咳几声道:
“我还因此知道了青山坊市的所在,说来,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说话间,他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玉带海雕凶悍无比,即使穿着内甲,他依旧被震出了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