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六顿时有些惊慌失措,原本那他是万万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的,但被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一拳放倒,让他彻底晕了头。
一怒之下,他趁着赵大虎等人都不在,直接点着了粥棚。
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他急急拔刀格挡。
“当啷”一声脆响,钢刀当场就被打得脱手而出,人也被打翻在地。
他本来就远不是赵大虎的对手,更不要说有伤在身了。
急赶几步,赵大虎高举大斧,照着孙六头颅就狠狠斩下,直接下了死手。
面对这避无可避的一斧,孙六惊骇欲绝,只能尖声叫道:
“赵大虎,你敢!”
“我他妈的有什么不敢!”
赵大虎性子本来就有几分浑,激怒之下更是什么规则都抛到脑后,斩向孙六的斧头没有迟疑半分。
“够了!”
一声冷喝忽然响起,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中年人鬼魅一般出现赵大虎一侧,抬手一挥。
“啪”地一声脆响,赵大虎被打得凌空飞起,四条清晰的指印出现在他另一边脸颊上,两边脸顿时变得一样肿胀。
中年人出现的刹那,卫凫溪不假思索地挥舞檀木棍,筋骨如龙和震劲同时发动,猛杵他咽喉。
“咦!”
轻而易举一巴掌打飞赵大虎,中年人却对卫凫溪的这一杵有些惊讶。
刹那的犹豫之后,他猛然竖起一根手指,照着檀木棍压去。
这简简单单的一压,看起来威力并不大,卫凫溪全身肌肉却不由自主地一阵发紧,他毫不犹豫地扔下檀木棍,滚向一边。
无声无息中,檀木棍瞬间粉碎,无数木刺往卫凫溪原本所在的方向射去,一连串细密的“簌簌簌”声响中,他身后的米袋顿时被射成了马蜂窝。
冷汗瞬间湿透了卫凫溪全身,死亡从未离他如此之近,只要他刚刚稍有迟疑,或者鱼龙舞练得稍微欠缺一些,变成马蜂窝的就是他自己。
“咦!”
杨云塘不禁再次惊讶出声。
算上那一杵,这已经是他短短数息之内,两次因为这个少年郎而惊讶了。
第一次是因为对方竟然能把握他的动向,刺出那看似可笑,其实连他都感到有些进退两难的那一杵。
第二次则是对方竟然能躲开他看起来轻描淡写,实则四品内息全出的暴起一击。
“好强的反应力,幸好没有根骨,否则,日后又是我猛虎帮一大劲敌!”
暗叹一声,杨云塘缓缓收手,看向远处。
四品高手,自有法度威严,卫凫溪这样的晚辈主动向他出手,就算被他一击必杀,也不算违反四象帮和猛虎帮的默契。
但一击不中再次出手,却与他的身份不符。
“杨副帮主好手段!”
一声冷哼响起,一个身高不过五尺半,步履之间却极为敦实的汉子缓缓走来。
扫了一眼双颊高高肿起的赵大虎,再看了一样齐刷刷插在地上的木刺,汉子瞬间明白了一切,冷冷一笑,语带嘲讽地说道。
“呵呵,小儿辈们不懂事,稍稍教训一番,想必言副堂主不会介意吧!”
杨云塘脸皮厚的很,丝毫不在意言华景的讽刺。
“猛虎帮是一定要和我四象帮做对么?”
知道言语上占不了便宜,言华景也懒得多说,缓缓踏上一步,两人之间的灰尘猛然卷起,照着杨云塘压去。
“岂敢岂敢,只是看不得这么多流民受苦而已了!”
杨云塘不动不避,压向他的灰尘却猛然一滞,而后缓缓转向,往言华景那边挪去。
言华景黝黑的脸上陡然变得血红一片,最后变成了青红,灰尘也慢慢在两人之间停下。
无数飞舞的灰尘犹如一股小型龙卷风,升起好几丈高。
看上去不分伯仲,其实高低已分,言华景已经是全力以赴,杨云塘却留有余力。
不过,言华景代表的是四象帮,主动服软是不可能的。
沉默半晌,杨云塘淡淡道:
“老规矩?”
“老规矩!”
言华景缓缓点头。
“不送!”
言华景往外一指。
“无需!”
杨云塘呵呵一笑,慢慢往外走去,孙六急急跟在其后。
一边的赵大虎满脸不忿,还想说什么,被言华景狠狠瞪了一眼后,才闷闷不乐地闭上了嘴巴。
看着杨云塘远去的背影,言华景半晌不语。
铁嘴神鹰和杨云塘先后现身,四象帮已经不可能独揽大功,但这主要的功劳,却是绝对不会让的。
吩咐了几句,他缓缓离开,很快,赵震就带着数人和大批材料前来。
一声令下,焚烧一空的粥棚被彻底推平拆除,半天时间后,数间木屋就拔地而起。
原本这里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施粥点,但不论是发现甲等根骨苗子,还是和猛虎帮竞争,都不允许这里太过简陋。
等一切完成,四周已经一片漆黑,赵震对卫凫溪几人道:
“张盛秀、赵大虎、卫凫溪,从今天开始,你们三人负责这个收徒点。”
“谁敢往这里递爪子,就给我斩了!”
说罢,他又盯着赵大虎喝道:
“小虎,你给我长点脑子,其他人也就算了,玉面狐狸杨云塘是你惹得起的么……”
呵斥赵大虎几句,他就带人急急而去,今日一事,整个青山堂都开始忙碌起来了,再没有以前的闲适。
看着张盛秀、赵大虎二人,卫凫溪正要说话,张盛秀却咳嗽了一声,低声道:
“小赵、小卫,我这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这里晚上就靠你们了!”
说罢,他又故意咳嗽了几声,扔下一句“白天我会来的”,就扬长而去。
腰板笔挺、步履轻快,哪有半分不舒服的样子!
卫凫溪看得发呆,四象帮一众人给他的印象都是积极、活跃,哪怕赵大虎,虽然懒了点、莽了点,但也是冲劲十足。
张盛秀这等做派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张老二,你总有一天要死在女人肚皮上!”
赵大虎似乎对张盛秀也没啥好办法,只能低声咒骂了好几声。
转过头,看着一脸疑惑的卫凫溪,他往天空指了指,压低声音道:
“这家伙四十岁了,娶了三房小妾,生了八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有,每天都忙着在女人身上干活呢!”
“他是上面某个大人物的亲戚,大家都给他几分薄面!”
……
裙带关系,哪里都免不了,惹不起躲得起。
不再多问,卫凫溪正想和赵大虎商量一下晚上如何守夜,却见他搓了搓手,舔着脸道:
“卫小子,你大哥我也还没娶亲,这几天郡里有人下来游玩,那些个娘们水嫩得很……”
望着赵大虎飞奔而去的背影,再看看空荡荡的木屋,卫凫溪有些哭笑不得。
敢情弄了这么半天,最后还是他一个人。
唯一的好处就是,现在有了床铺、被褥,他再也不用天天在米袋上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