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柴房门上好锁,背负着手,噔噔噔地走上楼去。
漆黑的夜,漆黑的房间,孤零零的风远独自坐在光板木凳上,孤独,深深地发自肺腑的孤独,侵袭着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他大脑里死一般的静。
其实,风远已认出了方才柴房顶上掷暗器封口的人。
尽管对方一身黑色夜行衣,头上黑巾,黑帽一样不落。
可风远还是认出了那人。
只因他熟悉那人的举动,即便是背影。
那从屋顶发暗器的人正是风远不原承认的红魁。
红魁是火魂阁门下第七十二塘塘主。
武当弟子自然不可与魔教结交。
虽然明面上风远从不与红魁过于亲近,但几次三番共同经历的生与死,已使得他好似默认红魁为朋友了。
而,红魁扮夜行人灭口的举动,显然伤害了他。
那是一种被朋友伤害的孤独及难以言明的痛苦。
风远突然很想念师父张三丰。
即使师父尚未传与他功夫,也从未与他深谈过,可只要师父在,他就会感到温暖。
还是那种难描难述的感觉,在这寂静的毫无人声的夜里再次向风远袭来。
江湖七大派,每年盛夏之时都会聚首少林,谈论时事和切磋武艺。
风远拜入武当门下之后,少室山的盛会他参加了六次。
而,每一回儿,他都有一种难描难述的感觉。那种感觉来自华山派……
当华山那个人影又浮上眼前时,房门‘呀’的一声开了。他的思绪被打断。
从门口走来一个人,那人一进来,就拽着风远胳膊往外走:“睡不着,跟我去个地方。”
这人正是红魁。
夜色下,风远被他拽出客栈,两人并肩拐进一条小巷。
巷子当中是一家规模不小的青楼。
青楼门口浓妆艳抹的姑娘正在向他们挥动着香香的丝帕。
走在小巷中的风远当然没有问出,红魁为何扮夜行人阻止自己逼供的事。
他甚至一点儿都没流露出来。
红魁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朝青楼内投去一瞥:“今夜我们定要喝个痛快!”
风远笑了笑,并未作声。
而,红魁却老练得很。
只见他在两个姑娘的热情招呼下,当前带路,迈进青楼。
硕大的花厅里,酒香肆意,笑声四起。投怀送抱的姑娘们在男子面前推杯换盏,这样热闹的场面与寂静的客房真宛如是两重天。
正当老鸨将风远和红魁二人往楼上引的时候,一个十四五岁年纪很轻,瘦瘦小小的白衣姑娘“啪!”得一声将手中托盘洒落在地。
托盘中一壶好端端的竹叶青被砸得粉碎。
原是那桌一个已有些年纪的矮胖子强行拉扯她陪酒。
风远见她可怜,忍不住问老鸨:“那白衣姑娘叫什么名字?”
“她呀,是今晚新来的姑娘,叫素素。若是少爷相中了,我叫她来陪你便是了。不过嘛,像素素这样的雏儿,至少也要……”老鸨一双眼睛转了转,还在思索一个即高,又不至于吓到眼前少年人的价格。
红魁却已掏出一锭金元宝在老鸨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