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内乃是虚幻之境。
这个名为虚幻之境的地方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像梦一样的地方,风清扬不晓得。
可,他千真万确地感受着痛苦。
破败不堪的茅屋已是他眼下能寻到的唯一可避风之处。
栀蓝就仰躺在那里,那堆他用枯草铺就而成的临时床垫上。
她还没有醒来。
她大概还不会很快苏醒。
不马上醒来也好。
毕竟没有人能轻易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美人如她,更是无法接受。
风清扬满眼心疼地凝视着她仰躺着的苍白却仍然绝美的脸。
她被妖鳄伤了的右脚,不仅被撕掉一大块肉,且脚踝处骨头断裂。
想要康复如初只能等着奇迹发生。
现在,他站起身来缓缓走出茅屋。
屋外有月,无星。
屋子四周枯树,枯草,一片萧索。
就连枝头那老乌鸦不合时宜的鸣叫更增添了心头的几分堵。
风清扬本是出屋来寻找清水和食物的,可他现在满心只想揍人。
揍人也是一种发泄。
尽管,他的兄弟君宝经常这样发泄。可现在风清扬渴望揍人的时候,四周却无人。
凑巧的是突然他的耳畔又响起几声刺耳的让人心烦的老乌鸦啼叫,下一瞬,他的人已掠上枝头,手臂挥动间不偏不倚地掐上乌鸦颈项。
然后,乌鸦被他一摔而亡。
有些书生为了博人眼球随笔瞎诌的那些所谓的江湖野史,竟在这虚幻之境上演了。
乌鸦曾被野史记载是巫师的化身。
乌鸦的脑袋被摔碎,顿时涌现出僵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具。
可怖的是这些僵尸竟灭他不了。
为乌鸦复仇的僵尸堪称复仇者联盟,在风清扬的拳头下越战越勇。
挨揍的竟逆转为他。
挨揍也有一种快感,同样能使人心中的积郁得到释放。
现在,风清扬英俊的脸已挂了彩。
他已不想还手。
当密密麻麻的僵尸拳头又抡到他脸上,身上时,他感到痛疼中带着一些麻木。
栀蓝的脚断了,他要逼迫自己更痛。
可这只是短暂的欣慰,一切无济于事。
他的视线穿过一众僵尸挤挤挨挨交错着的肩头,瞥见巫师黑寡妇的身影,她在等他践约。
那是怎样的约定?
在栀蓝受伤后,巫师黑寡妇曾用法术向他传话说:“她可以替栀蓝医脚,让她的脚比从前还要灵活。条件是,风清扬必须陪她一夜,共度良宵。”
这样的约定,只是黑寡妇单方面提出来的,所以,她在等他妥协。
他不愿妥协,他试图死在僵尸的拳头下。
要他以一张绝世美男脸扬名江湖,他认为这是一种侮辱。
同样,要他以这张脸去陪黑寡妇睡觉,他只想吐。
此刻,风清扬酿酿跄跄地站起身来,将全身真力贯注双臂,左突,右撕,片刻之间,包围他的八具僵尸,全部被他撕碎,一个不剩。
就在这时,茅屋里响起栀蓝的轻声呻吟。
定是她醒了。
当他奔进屋子的那一瞬,他就看到已经醒来的栀蓝坐在草席上抱着自个儿受伤的右脚悄悄地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