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向东嫌回去太远，在附近住酒店。
次日出院前，担心瓦片没力气，买了粥让她吃饱了再走。
距离有些远，听到盛向东说打车多贵，我立马转头，确定大巴坐着也很舒服。
也因为来回不方便，医生一次性开了一个月的药，大包小包地拎着。除了治疗胃溃疡，还有各种根据报告开的维生素钙片，每次吃药都一小把，像吃饭。
瓦片认为这些药就算被我那个医生朋友打折也还很贵，坚持写欠条给我。我拧不过，随口说三百。
后面其实大都是盛向东出的，我手上王有为的那一万还剩两千，我并不清楚花了多少，但看到这么多药也知道绝对不会便宜。
原来穷人不敢生病是真的。
但凡今天不是我和盛向东，也许瓦片只会在小诊所随便挂个水，然后硬生生熬过去，让胃病更严重。
牵着瓦片的手用了些力气，瓦片看向我，我对她笑笑，她也对我笑。
跟着导航坐公交到客运站再坐大巴，倒是忆回我和盛向东来的那天。
在大巴上无数次想转头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这三个月我的身心都得到了锻炼，坐着竟然没那么难受。
下车后，草哥也在相同的地方骑着那辆敞篷等我们。
“丫头啊！”隔着老远周草就开始喊，“身体咋样了嘛？我们省里医院可专业了！”
村里管所有没出嫁的小女孩都叫丫头。
声音中气十足嘹亮得很，引地大家都看过来。
我嫌害臊，带着瓦片赶紧跑过去爬上车催促他快走。
他毫无所觉自己是人群的中心，“别催嘛，今天这凉快，慢慢走吹吹风嗐。”
哪里凉快，马上十二月了，太阳就是个摆设，风一吹冷得很。
“赶紧回去吧草哥，一会耽误丫头写作业了！”盛向东也吼。
听到这话，周草不再墨迹，一边说是一边按足码力往村里赶。
坐了这么多回，比过山车还刺激的山路我也能熟视无睹，还能顺便帮瓦片复习英语单词。
光顾着和瓦片说话，手没抓牢，一个急转弯身体往后倒。我已经做好被撞的准备，却被一只大手扶住。
我看过去，原来盛向东一直把手抓在我背后。
“小心。”
“哦。”我盯着盛向东看了一会，总觉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
瓦片又问了个语法，我回头继续跟瓦片聊起来。
回去学校早已经放学，左右瓦片就住在学校，老师们晚上饭后就在二楼教室给她把落下的课程补上了。
我不太同意，刚出院应该早点休息，瓦片却说一上午在医院睡够了，现在睡不着不如补课。
那她坚持，我也就不好再多说。
只帮她把药分好，再把吃药的时间都写好，就回宿舍了。
盛向东洗完碗跟上来。
“怎么？有事？”我打开门盛向东跟进来。
都不要我动手，他轻车熟路拿了两瓶牛奶，知道我爱喝热的还帮我倒锅里煮沸了再给我。
于是我俩捧着陶瓷杯坐在地毯上，靠着床沿嘶呼嘶呼地喝着烫牛奶。
他没开口，我也不着急，最后还是他先沉不住气。
“你怎么不问问我想说什么？”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想说自己就说了呗，还用我问什么？”
小姑娘家家似的，真矫情。
“哎呀！”盛向东特别不满意，“那你都没发现我这几天情绪很低落啊！”
“不知道啊，这两天我哪里还有心思发现你，瓦片我都来不及照顾。”我说，“欸对，你看见她记得提醒她吃药啊，我感觉瓦片会为了省钱不吃药。”
盛向东拍了下我胳膊泄愤，又不敢用力，轻飘飘的，像在摸。
“天天就知道瓦片瓦片！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你私生女呢！”
我听到这话眼睛一亮：“诶！你别说，我能不能收养她？应该给她奶奶一点钱就行，不然以后……”
“停停停！你还聊起来了！”
看盛向东真的有些生气，我很识时务闭上嘴。
空气又安静下来，盛向东把我看得满脸问号，然后长叹一口气，泄气了：“算了算了，没什么重要的。”
他拿出手机摆弄了一会：“我爸给我转的钱，我怕他又给我收回去，你帮我放着。”
我拿出手机一看，好家伙，十万。
“下个月还要带瓦片去复诊，还有你自己哪里要用钱，花这里的就行，不够再告诉我。”
“好吧。”
给得太多实在拒绝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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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除了国庆村里好多节日好像都是一带而过，所以今天我一起来看到学校大变样还惊了一惊。
盛向东甚至戴着一个大红帽子跑来敲门，天越冷我赖床越严重，不过不用我早起烧饭，改成傍晚给大家烧洗澡水。
“今天可是元旦！全村人都要去那个庙祈福吃饭。”
我打着呵欠，听到不用上课只想再钻回被窝去。
“杨老师！快起床啦！我们都要出发了！”瓦片走进来牵我的手，冻的我一哆嗦。
一个多月过去，瓦片在我的叮嘱下好好吃药，饭菜也按着食谱吃，脸蛋上被养出了些肉。虽然头发还是很短，但至少能一眼看出来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了。
平时说话都大声不少。
我清醒了些：“好吧好吧，我换衣服。等我会。”
收拾好开门，一大一小都带着红帽子在门口乖乖等我。
几位老师也都带上红帽子，连一向凶巴巴的周国庆在滑稽的红帽子衬托下都显得和蔼了。
瓦片不知道从哪拿了一顶递给我，风有些吹耳朵，我虽然嫌弃还是带上了。
她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的帽子，过来牵住我。
每次出门都会牵着她走，次数多了都不用我伸手，她自己就挨上来了。
正等着周草再开敞篷来接，谁想李兰看了我一眼，说：“人都齐了啊，我们出发吧！”
啥玩意儿？
我看向盛向东：“就走了？不等草哥来接我们？”
“去祈福是不能坐车的，得走路去才诚心。”瓦片解释。
“多远啊？”
“很近的，走到中午就到了。”
我一看手机，才九点，也就是说要走两三小时。
我一个潘周聃走位，就想往楼上跑，瓦片力气小早被我甩开，但还是被盛向东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