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抓错人了

上海宁波两地,各自都会在码头抽检旅客行李,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防范间谍渗透。

毕竟,双方处在敌对态势。

如果每个人都查,工作量太大,而且也没那个必要。

妇孺很少受到检查。

主要是针对成年男性。

这就是一个形式上的随机制度。

看谁可疑,就要求对方接受检查。

绸布长衫男子随身携带一个藤木箱子,看上去应该很重,他拎着多少有些吃力,不时的掏出手绢擦汗。

特务问道:“箱子里装的什么?”

“书。都是书。”

“打开。”

“真的是书……”

“例行检查,打开!”

绸布长衫男子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果然是书。

码放的整整齐齐,种类众多。

粗略估算至少有七八十本。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本《金瓶梅》。

检查完毕,绸布长衫男子拎着箱子出了检票口,他四处看了看,朝停在路边的黄包车走去。

车夫立刻掀开盖在车顶的雨布。

上海多雨,黄包车都有类似防雨设施。

绸布长衫男子问:“到星火杂志社多少钱?”

车夫回答:“五毛钱。”

绸布长衫男子瞪大了眼睛:“五毛钱?你干脆去抢好了!”

车夫陪着笑脸:“都是这个价……”

绸布长衫男子冷哼了一声:“别以为外乡人好骗!上海我有朋友的!”

车夫妥协:“好好好,四毛钱总可以了吧?”

“一毛钱。”

“你这也……”

“拉不拉?不拉我去问别人。”

“赶上下雨,生意不好做,上车吧。”

“要不是拎着这么重的箱子,我就去电车站了,坐电车好舒适的……”

绸布长衫男子拎着箱子准备上车。

“别动!”

“别动!”

“蹲下!”

“举起手来!”

……

76号的特务围了上来。

十几把枪对准了两人。

为首的正是嵇曦忠。

绸布长衫倒还冷静,站在原地没动。

车夫吓的抱头蹲在了地上。

嵇曦忠一摆手。

特务不容分说,给两人上了反铐。

抓捕行动进行的十分顺利。

几乎是没费吹灰之力。

按照李世群的情报,这个人应该就是中统派到上海的特派员。

而站长陈易彬会亲自来接人。

所以,在检票口没有动手抓人。

本打算来一个一网打尽。

眼见“特派员”就要走了,当然不能再等下去了。

况且,说不定车夫就是陈易彬。

虽然概率很低,但也不是没可能。

嵇曦忠问道:“叫什么名字?”

这属于办案流程,以免抓错了人。

“郭末儒。”

绸布长衫男子极力保持镇定。

嵇曦忠冷笑:“赵东升,别演戏了,从你上了船,我们就已经知道了!”

郭末儒说道:“警官,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不认识什么赵东升,箱子里有证件,你可以核实一下。”

特务打开行李箱,按照郭末儒所说,在箱底找出了证件。

证件上的名字果然是郭末儒。

照片和本人也一般无二。

吴寺宝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正常情况下,核实了身份立刻带走。

不会在现场耽搁这么久。

码头人来人往,诸多不便。

嵇曦忠低声说道:“队长,我们好像抓错人了……”

说着话,他把证件递给吴寺宝。

看过了证件,吴寺宝举目四望:“赵东升一定就在附近,快,立刻封锁出口,检查所有人的身份证件!”

“是!”

嵇曦忠去分派人手。

张组长在一旁问道:“队长,郭末儒怎么处置?”

“先带回去。没准他们是一伙的。”

“车夫呢?”

“都带回去!”

“是!”

旅客已经走了一多半。

没人会在码头逗留,下了船都急着赶往目的地。

在时间上,封锁出口太迟了。

吴寺宝阴沉着脸,带着几个手下四处乱窜。

只要遇到年龄长相和“赵东升”相似的旅客,就命令对方出示身份证件。

此时,柳戈青已经谈妥了赔偿。

只不过,他身上没带太多钱。

只好来问王天慕。

王天慕的钱包在皮箱里。

他让张森打开后备厢,找出钱包给柳戈青拿钱。

临上车时,王天慕目光一瞥,看到吴寺宝带人朝这边走来。

王天慕立刻扭过脸,打开车门坐进车里。

柳戈青把钱给了车夫,也赶忙上了车。

轿车随即疾驰而去。

王天慕是一个注重仪表的人。

不管是在任何时候,都会尽量把自己收拾的体面一些。

今天也是一样,穿着打扮同样时髦洋气。

熨烫过的高领白衬衫,牛皮鞋铮明瓦亮,抹了发蜡的发型一丝不乱,看着与周围环境反差巨大,很多路过的女人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所以,即便只是匆匆一瞥,还是令吴寺宝有了印象。

他隐约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一时间又抓不住重点。

车夫得到了一大笔赔偿,心里乐开了花,拖着撞坏了的黄包车准备离开。

“刚才是怎么回事?”

吴寺宝横身拦住了去路。

手下人一个个横眉立目。

车夫大部分都是青帮弟子。

这是季云青立的规矩。

想要拉车赚钱,就必须加入青帮。

并且按月缴纳一定数额的费用。

说白了就是保护费。

变了一个名字而已。

“回宝爷的话,刚才不小心让小轿车撞了……”

车夫认识吴寺宝,不敢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吴寺宝问:“他们赔了你多少钱?”

“三十块。”

“赔这么多?”

“啊。”

“他们都不还价的?”

“我跟他们说,修车要花钱,还要按天给车行交份子钱,杂七杂八的加一起,怎么也得三十块……”

吴寺宝皱起了眉头。

在他看来,这件事透着古怪。

车夫摆明了想讹钱。

拉一个月的车也赚不到三十块。

一辆黄包车而已,修车能用几个钱?

这里面的门道,那些人会不明白吗?

吴寺宝想了想,问道:“那辆车车牌号是多少?”

车夫说:“不记得了。”

他的目的是要钱,根本没留意车牌号。

“看到车牌号了吗?”

吴寺宝转脸问手下。

手下面面相觑,一齐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