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明月悠悠转醒,顾夫人坐在床头,关切地看着她。
“孩子,你终于醒了。”
“师姐,你是因为急火攻心加上连夜赶路心力憔悴才晕倒的,发生什么事了?”
司徒明月连忙坐起身来,焦急地对叶平说:“穆大哥他一定出事了,带我去找他,我要去救他。”
“大虎兄多谋善断,定是不会有事的。”
“可我……”司徒明月悲伤涌上心头,堵住了喉咙,已经说不出话来。
顾夫人温柔地抱住她,用手轻抚她的后背,说:“孩子,我明白你的心,可我们也同样担心你啊,路途遥远且艰险,不是你和平儿两个人就能应付得了,没有向导是走不出关外那片沙漠的。”
“是啊师姐,师母她也是一样的担忧,日日盼着消息,夜夜为他们祈福啊。”
侍从在顾夫人的示意下端来一碗红豆薏米粥,顾夫人拿起碗,舀了一勺,轻轻吹温,对司徒明月说:“孩子,喝点粥吧。”
司徒明月眼含热泪点了点头,顾夫人温柔地喂她吃完。
外面有小厮来报:“夫人,宫里来人传信,收到边关八百里加急信,西征大捷,老爷他们三日后到青州。”
“太好了。”顾夫人激动地搓着手,对松了一口气却依旧没有完全放心的司徒明月说,“孩子,你身子虚弱,留在府中好好休养吧。”
“好。”司徒明月答应着,心里却波涛暗涌。
夜里,司徒明月屏退侍从,敲开叶平的房门。
“师姐,你怎么不在房里休息?”
“我还是担心穆大哥。”
“三日后他们便回来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明日师母去无量寺里上香,要不你也一起去吧,为大虎兄求个平安。”
“好。”
第二天,司徒明月随同顾夫人和叶平一同去了寺庙。
上完香,顾夫人去捐赠香火时,心事重重的司徒明月发现了一位年轻和尚正在送别香客,虽年纪轻轻却举止之间颇有佛性,不禁走上前。
和尚发现了司徒明月,问道:“施主因何愁眉不展,可有困惑?”
“我为我的未婚夫婿担忧,我曾见过他的幻影在向我道别,我害怕他会出事,他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和尚说完便离开了。
“谢谢小师父。”司徒明月望着和尚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喃喃着。
“师姐你在这啊,该走了。”
叶平的声音打断了司徒明月的思绪,她回应道:“来了。”
路上司徒明月还在细想着那和尚的话,顾夫人在一旁笑着说:“这孩子还挺有佛缘,刚刚那位小师父是寺里首座,轻易不与人解惑的。”
两日后,北燕军班师回朝,顾夫人碍于身份不可抛头露面,只在家等候消息,叶平和司徒明月早早地带着两个侍从在城门口的街道上等候。
翘首以盼等了很久,终于听到了马蹄声,满怀希望的看着城门,军队进了城,街道两旁的百姓为他们欢呼着,他们渐渐走进,轮廓越来越明显。
“师姐,你看,是顾伯伯,后面是宛妹和……”叶平的话戛然而止。
在主将中并没有看到大虎,本该与顾宛同行的大虎没有在哪里,副将中只看到了小虎,也没有看到大虎的身影。叶平安慰着说:“也许只是受伤了,在后面,有师姐你在,一定能治好。”
直到看着最后一个人走过,伤兵中也没有大虎的出现,二人深感不妙。司徒明月已经头晕目眩几乎要晕厥,叶平一时间手足无措,好在两个侍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叶平叫了顶轿子,将司徒明月带回护国公府,安顿好她便去为她煎安神的药。
司徒明月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最坏的结果将要呈现在她面前,只差最后一步的确认。
“师姐,把药喝了吧。”叶平把药端过来。
司徒明月接过药闻了闻说:“五味子,合欢皮,夜交藤,伯子仁……是安神汤。”
“师姐,你已经几天没合眼了。”
“对,我是该好好睡一觉,等我睡醒了,也许他就回来了。”
司徒明月喝下药便躺下歇息了,叶平独自来到后花园,坐在石凳上发呆,大虎的事情他还不敢告诉告诉顾夫人,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犒赏三军的宫宴结束后,顾宛等人便回来了,叶平搀扶着顾夫人,在门口等着迎接顾修等人。
回来的是顾宛和小虎两个人,红肿着眼睛,满面愁容。
“你爹爹……”顾夫人没见到顾修便问顾宛道。
“爹爹说今晚就在军营,不回了。”
“那风儿……”
却见到小虎的手里捧着一个白瓷骨灰坛,上面贴着一张字条,写着的是大虎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顾夫人大惊失色,颤声询问道。
“妈妈……大虎哥哥他……”顾宛沙哑着嗓子哽咽道。
“我可怜的孩子……”顾夫人椎心泣血地说着。
“他走的时候,可有痛苦?”司徒明月从前院走过来,悠悠地说道。
“断了一条胳膊,五脏六腑被马群踩坏,肋骨几乎全断,喊了一夜的娘,最后喊了一句明月就咽气了。”顾宛一边说着一边不禁流下眼泪。
“听闻人在痛苦到极致时便会不自觉地喊娘,他一定很疼。”司徒明月恍然道,“他太疼了,离开人世是他的解脱,我们不要难过,要为他开心。”
看着司徒明月强撑笑意的样子,顾夫人心疼地抱住她,哭着说:“孩子,别这样,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可是司徒明月哭不出来,她的眼神涣散,脸色苍白,还在假装没事,突然呕出一大口血,晕倒在顾夫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