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爹是千机阁的机关鬼手王书远,你本名叫王明月,当初为了躲避仇人给你冠你娘的姓,改名为司徒明月,你娘是千机阁的医仙司徒笑,她有一个同门师兄医毒双圣辜明凡,也就是后来的药谷山人。”

“我师父?”

“他一直心悦你娘,而你娘和你爹两情相悦,他一直心有不甘,多次企图下毒杀你爹,幸而被你娘救回。你爹娘不堪其扰,待先帝驾鹤西去后,便双双离开了千机阁,后来他去药谷隐居,自号什么药谷山人。”

“后来,他便把我抢走,带到药谷,还抹了我的记忆?”司徒明月不确定地地说道,她内心深处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

机关师还有什么话想说,看见司徒明月的样子欲言又止,于是他岔开了话题,说:“丫头,另一个木雕可还在你身边?”

“没有,我没有见过另一个木雕。”司徒明月端详着手里的木雕,“这就是我爹吗?”

“是啊。”

无言的沉默是这两人对缺失时光的叹息,对家人的缅怀,以及失而复得的慰藉。

机关师突然注意到了大虎,眯着眼对他说:“这位小将军,我见你有些眼熟,昨夜在机关里不顾礼节抱着我家丫头,是否对她心存非分之想啊?”

“晚生不敢,晚生……”大虎红了耳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司徒明月莞尔一笑,说道:“叔叔莫要为难穆大哥了,我与他早在机关时便已相互倾诉了彼此的心意。”

大虎一听激动地说道:“明月……你……原来你听见了。”

司徒明月笑着低下头,而机关师却开始认真打量起大虎了。

顾宛有意让司徒明月和亲人多单独相处一会,于是没有多聊,带着大小虎离开了,出去之前还不忘提醒司徒明月收拾东西明日启程。

又对机关师说:“先生明日随我们一同去青州,圣上有口谕,先生可以不与庆丰山其他人等一起等候圣旨。”

“感恩圣上。”

顾宛走后叔侄二人聊起了各自十六年之间发生的事,司徒明月甚至计划好了要带机关师去她的百草谷。

到了饭点,机关师端来了一碗面,满脸慈爱说:“你从前最喜欢吃我煮的面了,丫头快尝尝,军营里条件有限,比起从前的味道肯定差远了。”

司徒明月端起碗,吃了一大口,笑着说:“真好吃,是我这么多年来吃到的最好吃的面。”

“等我明日面了圣,安顿好住所,我再好好给你烧顿饭,吃多少都管够。”

“那我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第二天,行军回青州,一路上司徒明月心情极佳,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路上却突发状况,机关师毫无征兆地从马上栽下去,倒地不起。

“叔叔!”司徒明月连忙下马查看。

顾宛等人也纷纷围了过来,只听见司徒明月颤抖着声音哭着说:“叔叔他……心悸……死了。”

几人震惊,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能安慰她节哀,保重身体。

司徒明月抱着死去的机关师,悲怆地哀嚎着,呼喊着。

过了一会,她恢复理智,停止了哭泣,决意要将机关师带去百草谷入殓。

“我就不与你们同行了,你们走吧,不要延误军机。”司徒明月悠悠地说着。

顾宛等人见劝不过,留下几个保护她便离开了,回到青州后,顾宛进宫面圣,大虎带着军队回军营整顿。

护国公府中,小虎跟叶平说着这一路的经历,说到司徒明月的时候,叹息道:“我还是有点担心她,她会不会想不开啊?”

叶平说道:“依她的个性,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看看她。”

还没反应过来的叶平被小虎急忙拉了出去,匆匆骑上马去向百草谷。

一路奔波来到百草谷,他们终于见到了司徒明月,她正跪在灵前为机关师守灵,白衣素缟,形容憔悴,眼里没有一丝生意。

“师姐……”叶平试探着叫了一声。

司徒明月呆滞地看向他,没有像从前那般反驳,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小虎轻声安抚道:“明月姐,你要保重身体啊,我哥若是见到你这般憔悴,心里会难受的。”

提到了大虎,司徒明月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光彩,可她依旧不说话,只是抚摸着手里的木雕。

“这个木雕……我好像见过。”叶平注意到了木雕。

“这木雕是明月姐叔叔给她的,你怎么会见过?”小虎皱眉问道。

“我真的见过,不过雕的是一名女子,模样与师姐还有几分肖像。”

司徒明月抚摸木雕的手停了下来,她问叶平:“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在哪见到的?”

“我在师父房里见到的,师父常常拿着那个木雕,自言自语地说些什么‘对你不起,来世必偿’这类话语,我原先还以为那个木雕是师姐。”

“那个木雕是我娘。”司徒明月恍然,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自己不愿相信的猜想。

她突然起身,朝门外走去,叶平连忙问道:“师姐你要去哪?”

“我要去问问他,他到底要做什么?”

留下一句话,眨眼间司徒明月的身影便已走远。

司徒明月就这样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到了上元节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