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有单人桌也有双人桌，更有这种十坐的大圆桌。
饭菜的口味还算不错，吃些东西后，她这才找回来一点精神。
约么在早上五点二十分左右，他们才再次出发，前往三门办事厅，领取亡灵卡。
看着组员们一个个分开。
福润将亡灵卡递给莫相忘，“跟畜司的一样吗？”
细看看这张折叠卡，莫相忘摇摇头，“98年那会儿就已经改用玻璃iPad了，纸质亡灵卡早淘汰了。”
福润尴尬又羡慕地噢了一声，并轻声嘟囔，“司正也太抠了，iPad也不给配备，行吧，你先看看卡上的标注，有生辰姓名，死亡时间地点以及原因，以及需走的方位，是人司第五鬼道。”
莫相忘点头附和，并细细看过亡灵卡，除了人司标记不同，其余的也没什么差别，“那收灵之后呢？”
“得从黄泉路带回来，挨个部门走一遍，走的时候会给你介绍。”
“好。”
人司的通勤车只负责送到三门办事厅，之后得再达成其余的飘车前往各处鬼道。
当进入第五鬼道这边时，前面已经井然有序的排起了长队。
莫相忘朝前粗看了一下，大约有百十来辆，有很多一车多位鬼职同乘的。
“这每个鬼职要走几单？”
“基础三单，若是想挣额外的提成，可以加一单，但不能超时，毕竟会耽误后面倒班的排序。”
莫相忘恍悟点头，“那这一天，可要死不少人呢。”
“正是。”
在第五鬼道的左右两侧，也有小鬼守着，只不过它们不会从出去的鬼职这边讨钱，只会向那些个单独回来的鬼职讨钱，经常是五块十块的。
飘车停在第五鬼道的鬼帐前，这里有五个并排的闸机口，只是限制出，并不限制进。
他俩在闸机口送入名卡，当穿过时，就以来到了人界，云和。
一个老旧的巷子口。
出了巷子，对面那条临街的小区就是事发地。
而此刻，是早上六点零五分。
“张长武，男，二十六岁……死于燃气爆炸。”
鬼隐于世，莫相忘站在一栋老旧小区门口，根据地址和时间显示，是早上七点三十一分，死于自家楼下。
“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这么干等着？”她只觉得浪费了一个多小时，寻思着这期间需不需要做什么。
福润比划了一下楼下小饭馆摆在外面的空座椅，“等着呗，偷闲你还不乐意，你们畜司不这样吗？”
“当然不是，我以前做组员那会儿，也是纸质的亡灵卡，但因为九家的缘故，针对我的鬼职特别多，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忙死。”
他俩说着，坐在空座位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烟火气勾起了回忆。
“那时我一天最多曾接过一千五百单，刚刚成为鬼职那会儿就只知道干活，就一天二十四小时，我能跑二十个小时，就这样跑，也不可能全部完成，完不成，就要被骂，被罚款，本来那会儿工钱就十文，他们一次就罚我五十文，还没做满一个月，就被罚了五两银子。”
福润蹙眉听着，眼神竟也有几分怜悯。
“他们这么横行霸道就是因为九家？”
“不然呢，我一个刚来的鬼职，哪儿有那么大的能耐跟那么多鬼职结梁子，不过后来，得孟司监和黑白司审照顾后，结的梁子就更多了，他们一来得了九家的钱，二来，也看不惯我被照顾。”
“这千年，都是这样过的？”
“差不多，只升到司判，日子好过点，但也只有五十三年，到98年就结束了，那会儿司里说要涨工资的，我也没赶上。”
莫相忘感慨着望天，一晃人间已经大变样了。
“可当年的事究竟？”
莫相忘不愿提及灵爆的经过，“都过去了，就算还我一个清白，发生的事也不会被推翻。”
正说着，他俩就听到来自死亡的叮铃声，并随着声音，走过来一个男人。
“是那个人？”
福润点头，“是，要跟着上去吗？炸死的人，很惨的。”
“他成鬼后也保持炸死的形状态吗？”
“是。”
莫相忘震惊地蹙眉，身心拒绝着向后仰倒，处理畜司意外死亡部的事，可没这么麻烦，收灵时，也不会带着原貌回去，只收在灵球里带回阴司而已。
“怕了？”福润笑问，却让她跟上去，“今日算是见识见识，以后你自己再来，就比这要难很多。”
“有什么难的？恶鬼啊？”
“不是，只是，这内心对生命的怜悯，感情上的呼应，总是难以完全切割的，这才是最难的。”
“感情？”莫相忘不懂，怎么还跟刚见面的死人谈感情呢。
他们随着张长武来到三楼，楼道里又破又脏，门上都是小广告。
张长武开门进去，莫相忘跟福润直接穿门而过。
那屋里有些昏暗，窗帘还没有拉开，看拖鞋和衣服用品摆放，好似还有其他人居住。
张长武先是推开西屋的门，屋里是个老太太，年纪有八十七岁，睡得很沉，看身形，像是瘫痪在床。
而东屋，还有个小孩，生的粉粉嫩嫩，刚三岁，睡姿是极其飘逸。
可这屋里，就再没有别人居住的痕迹。
张长武把早餐撂在桌上之后，就开始打扫卫生，然后给老太太洗漱，喂她吃饭，之后又给小孩儿叫起来喂点米粥。
小孩儿又没睡醒，便不配合，吃一半，洒一半。
张长武逐渐皱起了眉头，可还是沉默着没有呵斥半句，没舍得扭打一下。
“观今生会变得不由自主，你有这个能力，也是累赘。”福润说着坐在沙发上，看着仍旧忙活的男人，“不过也确实没谁敢收你的能力，只以后你上班的时候，尽量克制吧，不然，心生不忍，出手相助，会坏了——”
“我懂。”莫相忘在临上来时，看过张长武的今生，但没有丝毫想帮他的意思，“白奶奶说，不能干涉命数，这话孟司监教育我千年了，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那怎么还被下轮回帐了呢？”福润调侃着问。
“因为，那时我没有生前记忆，却偶然看到领航鲸的前世里，有我，一时好奇，耽误了死期，就让它们折返了。”
“这也是你的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