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奴婢也觉得新鲜。”曹化淳笑呵呵的道。
崇祯笑了又笑,最后摇了摇头,道:“果然是新鲜事,走吧,窝了两天了,出去活动一下。”
曹化淳心里一想,连忙道:“皇爷,御花园有不少阴凉处,还能赏赏花,看看景。”
崇祯自然也是想逛逛这大明宫,笑着道:“好,去逛逛。不要带太多人,低调一点,朕就是随便走走。”
曹化淳顿了下,道:“是。”
崇祯穿着常服,径直出了乾清宫。外面没有后殿那么漆黑,还有些光亮。
崇祯站在阶梯下,左右看了看,向右个方向,径直向北走。
他是不了解紫禁城的地图,但御花园在北面他是知道的。
曹化淳见要绕路,也没多想,就以为崇祯想逛逛,恭谨的陪在身后。
崇祯虽然说不要带太多人,曹化淳可不敢大意,悄悄的吩咐,身前身后的不远处,以及暗中都是人。
大明皇宫里的龌龊太多,从嘉靖差点被宫女勒死,到泰昌帝的红丸案,天启的落水,谣言漫天,而今魏忠贤在宫里还有没有人,除了那个孩子外,还有没有后手……一切的一切,令曹化淳丝毫不敢大意。
崇祯确实不认识路,就一直拐着向北。
天色渐黑,他见到了不少宫女,内监,但认识他的人似乎并不多,偶尔有见礼的也只当他是某个贵人。
崇祯在走过一个拐角,远远就看到张皇后,带着一群人,急匆匆迎面而来。
崇祯连忙后退,摆了摆手。
曹化淳跟着退后,同时让跟着的人后退。
崇祯站在墙角,见曹化淳等人都看着他,淡定如常,道:“朕想安静的走一走。”
曹化淳并不知道,崇祯是不想应付、虚假寒暄,懂事的低着头。
过了一会儿,崇祯悄悄探头看去。
只见张皇后正俯身要捡什么,灯光下,衣领敞开,露出无暇锁骨以及一片雪白。
崇祯双眼微睁,猛的缩回头。
曹化淳又疑惑的看着崇祯。
崇祯连连摆手,低声道:“绕路,带路。”
曹化淳哪知道崇祯看到了什么,慌忙无声应着,转身带路。
“快点。”崇祯担心张皇后快走到转角发现他,催促曹化淳。
曹化淳虽然心里疑惑,还是应声。
就在崇祯等人消失在前面转角,张皇后带着人出现在崇祯刚才躲着的地方,并没有察觉,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崇祯走过墙角,才暗暗松口气,但旋即,他微皱眉头,神色古怪,自语道:“我为什么要跑?”
曹化淳听着,更加疑惑了,没敢回头,更不敢问。
绕了一圈,曹化淳领着崇祯来到了御花园。
看着草花树木繁茂,清香扑鼻,崇祯心情顿好,肩膀也没那么累了。
崇祯慢慢走着,逛着,看着草,看看花,假山流水,烦躁的大脑清爽的多。
“曹化淳,跟朕说说朝野的趣事。”崇祯一边走,一边说道。
曹化淳跟在边上,想了想,道:“皇爷,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前不久,户部进行了一次捐纳,有个知府捐了一千两,后来就被锦衣卫给拿了,说他的一年俸禄不过六十两,入仕不过十五年,不吃不喝也没有这么多,肯定是贪了……”
崇祯一怔,转头看向曹化淳,道:“所以,就抓了?”
曹化淳点头,道:“是,关入了诏狱。”
“还诏狱?”
崇祯神色变得怪异,道:“这是捐纳还是钓鱼?”
曹化淳躬着身,道:“后来,奴婢听说,这位知府,不知道怎么的,又升任江西右参政了。”
崇祯又是一怔,道:“升官了?”
曹化淳道:“是。”
崇祯看着他,旋即忍不住笑了,道:“确实是有趣。还有吗?”
曹化淳犹豫了一下,道:“奴婢听说,某位尚书的刚续弦的夫人,不多久,就成了宁国公的如夫人,养在外面。那个,具体是谁,奴婢就不知道了。”
崇祯眉头挑了挑,向前走,道:“这个没趣了。”
曹化淳拿不准崇祯到底想听什么,不敢再说,亦步亦趋的跟在崇祯身后。
崇祯闲逛了一会儿,见天色还没有黑透,来到一处凉亭坐下,道:“让人准备点吃的,简单一点。”
曹化淳应着,吩咐人去准备。
崇祯坐在凉亭内,感受着丝丝凉风,没有后殿那么燥闷,心情舒服不少,不自禁的左顾右看,欣赏着这偌大的御花园。
曹化淳见崇祯好像是有些坐立不安,心里微动,上前道:“皇爷,今夜是在后殿,还是回后宫?”
不止是周王妃入宫了,几个妾室也一同入宫,等待册封。
崇祯闻言,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刚才看到的那一抹雪白,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国事那么繁重,朕还有空隙去后宫?”
“是,奴婢多嘴。”曹化淳心里微惊,连忙请罪。
崇祯没理会他,主要是,他不是朱由检,担心被熟悉的人看出破绽。
曹化淳哪里能想到,还认为崇祯是真的忧心国政,无心男女之事。
崇祯坐在御花园内,静等了一会儿,就等到了几样小菜与稀粥,自顾的吃起来。
都察院。
曹于汴还在梳理都察院的人事,都察院的事务太杂,加上这几年党争激烈,留下了巨大的烂摊子,尤其是他认为崇祯不久之后就会着手清算阉党,是以更加卖力,既要清理都察院,又要暗暗准备。
着实是忙坏了他。
这时,一个文吏进门,等了一会儿,才道:“总宪,户科给事中的弹劾奏本。”
曹于汴忙于写着什么,道:“照章办。”
文吏犹豫了下,道:“是弹劾元辅的。”
“拿来!”曹于汴猛的抬头,大声喝道。
文吏吓了一跳,快步送上前。
曹于汴接过来,面色肃然的挥手。
在小吏退出去时,曹于汴也看清了奏本的内容,他目露不解。
“奇了怪了,怎么今天弹劾黄立极的人,屡屡不绝了……”
曹于汴手里这道奏本,是户科给事中上的,弹劾黄立极‘任人唯亲,培植私人,党同伐异,实乃奸臣’。
这道奏本,比早先那些,更为严厉一些,还举出了实例,比如,黄立极的亲家,女婿,都因为他的关系,身有案底还一路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