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夔等人,还尚未反应过来,忽又听得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不好了!宋校尉遭人暗算了!有刺客!”
随即传入李夔耳中的,便是远处军士们杂乱的叫嚷声。
他们抬眼望去,却见那校尉宋翃,正手捂脖颈,翻着白眼从椅子上滚落下来。
他象一只倒地的虾米一米,在地上抽搐动弹,口吐白沫,迅速地昏厥过去。一众围在他周围的军兵,则是大呼小叫,惊慌失措。
见得这般突如其来的惨变,整个广场上顿是一片混乱。
这灵慧寺前的广场,有如一锅煮沸的开水,商贩、杂耍艺人、以及诸多百姓,皆是四下惊骇奔走,惊呼啼哭,原本欢乐繁华的气氛,已然一扫而空,再不复存。
李夔快步疾奔,连连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来到了晕倒于地的苏锦奴身旁。
“锦奴,你,你还好吗……”
他蹲下身去,急急伸手,却又犹豫着缩回。
因为他不知道,要不要在众人面前,去把她从地上抱起。
苏锦奴一声咳嗽,嘴角有鲜血流出,然后缓缓睁眼。
李夔欲伸手,去拭她的嘴角,却被她出手挡住。
“没事。我惯练功夫,已有防备,方才在掉落之时,便立即双手撑地,连作了几个紧急猫翻,总算勉强保住性命。只不过,某的手臂与肩胛处,现在俱是受伤严重,虽未骨折,只怕筋腱已多有拉伤了。”
“这般险境之中,苏姑娘能堪保性命,已是不易。你休再说话,某现在就送你去医馆!”
苏锦奴脸上闪过犹豫之色:“这,这不太好吧……”
李夔一脸关切之色,急急道:“你受伤严重,如何还可强撑!若不及时医治,只恐……”
他一语未完,却有一只大手,在他背后重重地拍了一拍。
“李夔!快随某去!韦县令叫你呢!”
李夔转身一看,却见是方炼站于身后,还未回话,方炼又急急道:“方炼,方才不知何故,那校尉宋翃竟然突被人暗器袭击,利刃瞬间割破喉咙,已然疼昏在地。段县尉命某速来寻你,前去调查!”
听得此话,李夔眉头一皱。
他随即向一旁的老关头与刘吉平吩咐道:“这样吧,老关头、刘吉平,你二人速速搀扶苏姑娘去医馆诊治,万万不可有误。”
听到李夔这般吩咐,二人一齐应喏:“铺长放心,我等保证将苏姑娘顺利带去医馆。”
二人说完,便一齐上前,将苏锦奴从地上搀扶起身。
“苏姑娘,你且放心随他们前去。你不用担心,这诊治的药费,皆是包在李某人身上。”见二人正将苏锦奴搀走,李夔又叮嘱了一句。
苏锦奴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她眼眸微敛,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见他们将苏锦奴搀扶离开,李夔才转过身来,对方炼说道:“好了,某现在就随你去吧。”
方炼亦不多言,急急引他去见那韦县令。
见到李夔过来,那急在在原地来回踱步的县令韦叔澄,顿是一脸怒色。
“李夔!你怎么现在才来!刚宋校尉脖颈中了暗器,血流如注,昏迷于地,已然被其属下送去医馆去诊治了!你现在才来,岂不是错了调查的时机么?!”
被这个尖嘴猴腮的县令,这般当众批评数落,李夔心下亦是怒气腾泛。
他哏声回道:“韦县令,事发突然,李某毫无准备,又安可意料到有这般事情发生!”
韦叔澄见他这般反呛,正欲发作,一旁的县尉段知言急急前来相劝。
“李夔,莫要在此作无谓的辨白了!现在这般突发变故,宋校尉遭人暗算袭击,以你看来,却是何故?”
李夔沉吟了一下,便对他说道:“宋翃是被暗器所伤,那伤他的暗器,可曾找到?”
段知言急道:“方才宋校尉受伤后,我听他们说,是脖颈处中了三处暗器。而这掉落的暗器,应该还在附近,某等现在就立刻去找。”
李夔点了点头,便与一众不良人一起,急急赶去方才宋翃所坐的地方。
而见他们前去寻找暗器,那韦叔澄一脸怒容,却只得气恨恨地呆坐虎头椅上。
此时,广场上的百姓、商贩与艺人,皆已经逃散得差不多了,整个广场一片空旷,却是十分有利于寻找。
很快,就有一名不良人高声叫喊起来:“某找到了!某找了一柄暗器!”
李夔快步过来,从这名不良手中,接过一枚闪闪发光的暗器飞刀。
“咦!这枚暗器,倒是颇为眼熟呢。”方炼叫喊起来:“你们看这飞刀的样式,是不是与吐蕃蛮子惯使的飞刀十分相似?”
“方炼说得甚是!这把暗器,倒是颇与吐蕃蛮子所使之物十分相像呢!”段知言接过暗器飞刀,反复翻转看毕,亦是点头同意。
他随即又皱眉道:“难道说,是混入汧阳县城中的吐藩蛮子,要来杀掉这宋校尉么?”
不良帅方炼挠了挠头:“这便怪了,这些吐蕃蛮子,为何要对这宋校尉下手?难道说,他们之间有甚利害冲突么?”
这时,李夔却是轻轻一笑。
“诸位,你等皆是想叉了。这暗器虽与吐蕃蛮子惯使的飞刀,无论大小还是花纹都颇为相象,但毕竟不是他们所使之物。据某了解,吐蕃蛮子惯使的飞刀,刀背略成拱形,刀尾呈虎爪状向前缩。而这三枚飞刀,却是刀背平直,刀尾虽也模仿成虎爪状,却是制作粗糙,看得出来是临时赶工之货。故在下认定,这种飞刀定是他人仿制之品,而绝非吐蕃蛮子所使之物。”
“哦?这样呀……那这种暗器,却该是何人所使?又因何要制成与吐蕃飞刀相似之状?”段知言急急追问。
李夔微微一笑,眼中却是一道寒芒闪过。
“这个么,现在却是难知。毕竟我大唐之境,诸如吐蕃、甘州回鹘、嗢末、归义军、龙家等各处势力,皆在暗中觊觎。而宋校尉乃我汧阳主将,平时与蕃贼土匪多有相斗。这样一来,因为往日争斗厮杀之故,他可能得罪了哪路仇家,才被人刻意寻了这般时机,要来暗害于他,亦是颇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