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开端(2)

看了这条回复,我没洗脸也精神了。铆足了劲想要找出有关回复人的信息,可最终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只是知道他或她的用户昵称叫“蓝色渼惠”。

无奈之下,我只有再呛回他(她)的回复这一条路可走,然而这么做的后果,将很可能演变成一场无聊的互撕大战。

虽然恼火,但我却不屑与人吵架,在任何情况下,因而之前那种战斗力满满的想法最终作罢,只在回复中人畜无害的写到“受教了”。

“蓝色渼惠”果然没有再攻击我,这件事也就一撇而过。没过多长时间,我就忘记了。

刘邵东入职以后,便一段时间见不到人影,这天终于给我打了通电话,约了晚上一起吃饭。

依旧是在“小醉仙”,这次刘邵东要了酒,我有忌口,不能喝酒,他就自己喝,我喝饮料陪着他。

刘邵东喝酒基本上不吃菜,二两的口杯一杯接着一杯,看这情形明显是有事儿。

在他喝完第三杯的时候,我把酒瓶拿在了手里。

“你有事儿说事儿,别跟酒较劲,你再能喝也有倒下的时候。”

他看我说话了,笑着夹了一块东坡肉放进嘴里。

“你不知道,我最近憋屈的要命。”

“为啥?”

“为啥?咱没经验唄。”

“没经验?”

“是啊,没经验。我这马上就三十的大老爷们儿,一天到晚像孙子似的跟在那些警院毕业生的后面。上面的领导说我不是专业院校毕业的,也没有刑侦经验,让我先学学,开玩笑吗?!老子可当过十年兵!在云南边境抓毒贩,干的可是玩命的活,没想到现在成了跑腿的了…呵呵呵,早知道这样就不去当警察了。”

我完全可以理解刘邵东现在的情绪,警察说白了也是一种职业,入了职就要在职场周旋,摸索它的脾气,一步一步慢慢适应它。

然而,刘邵东与那些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后生不同,他之前有十年成功的军武生涯,心气儿已经上去了,需要重新适应,这并不容易,尤其以他这种耿直性格而言,就更是加倍的不容易,这也正是他现在痛苦的所在。

不过,朋友的安慰总还是有用的,这顿饭上,我发挥了一个小说作者应有的水平,从小道理到大道理,连环穿带,一通散讲,终于把他说的不再试图抢我手里的酒瓶。可此时他已有些喝高了,好在饭馆就在我家楼下,不然就他那接近狗熊一样的体重,我很可能把他丢在这里不管。可即便这样,我也是高估了自己现在的体能,当我把他放到沙发上的时候,差点累的吐血。而后面的事情更为糟糕,这哥们儿的呼噜声基本相当于太拖拉在发动引擎,我躺在卧室里,关上门,戴上耳机也还是可以听的很清楚,如此一宿,我根本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早,我睁着浮肿的眼皮在厨房里煮方便面,同时担心街坊四邻会去物业投诉我扰民。

而此时刘邵东的鼾声竟然止住了,不仅如此,就连正常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我以前听说过鼾声重的人容易猝死,心里害怕,便赶紧跑进客厅,不想刘邵东正坐在沙发上搓脸。

“昨天我喝多了?”

“是啊,要不也不会睡在我家沙发上啊。”

“你把我弄上楼的?”

“啊,差点儿就累吐血了。”

刘邵东眯着眼看着我:“你这体力是真不行。”

“这话让你说的,我没把你直接扔馆子里就不错了,就你那非人类的体重,换谁扛上来也受不了啊?”

正说到这儿,我听到厨房里传来一阵噗水声,便急忙跑了过去,幸好还算及时,拯救了大半锅方便面。

吃完了面,刘邵东便直接赶去了警局上班。

所以说很多时候牢骚归牢骚,班总还是要上的。

而我则继续回到床上,打算补回昨晚失去的睡眠,可是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尝试,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这种困但又睡不着的感觉十分难受,让人格外疲惫,然而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愿再躺着了。我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开始漫无目的的浏览着网页,脑子里开始有意无意的构思起小说的情节来。

事实证明,我终究是个平庸而难成大器的人。躺在床上无法入眠的我,却在对着电脑屏幕的时候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刚刚捏造出的几个小说情节也在睡梦中被周公拿走。

正值初夏,略带湿热的微风轻轻撩起轻薄的窗帘,我依然丝毫没有知觉的睡着,直到电脑中的社交账号开始频繁的呼叫,我才一脸朦胧的醒来。

由于趴伏的太久,右胳膊已经麻木的抬不起来,一时不能握住鼠标,而此时音箱里传出的吱吱声更加的此起彼伏。我只得用左手笨拙的点开提示,原来是我的编辑在找我,因为我的手机关机,所以才尝试用社交网络联系,而正题是有位出版商有意重版我的一部小说,想和我谈谈版税的事。

这种事可不应该被怠慢,毕竟是关系到钱的,于是我毫不拖延的和那位出版商取得了联系,约好下午一点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见面详谈。

中午我没胃口吃饭,于是便早早的开车往市中心驶去。

相约的这间咖啡店极其精致,一进去就有种让人喜欢的感觉。

我选了靠窗的一个位子坐下,然后单点了一杯咖啡,看着窗外车来人往的街景,等着那位出版商的到来。

在接近一点的时候,我的手机响起。

“喂?”

“是苏先生吗?”

“哦,我是。”

“我姓陈,咱们约好的。”

“哦,你好你好,我在咖啡店里靠窗的六号桌。”

此时店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白色短袖衬衣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径直向我走来,似乎是对这店里的环境相当的熟悉。

到了近前,他便微笑着伸出手来,说道:“你好。”

我也赶忙站起身来和他握手问好。

无论从气质上还是谈吐上,陈立民是我见过的出版商里最像干这一行的。他不像其他出版商那样只有着单一的想法,只会与作者在版税或版权上进行坑壕间的争夺,而是和你探讨作品的深度,怎样能更好的延展它的价值,并以此为基础,进而提出合同上的具体条款,最后商讨出一个尽可能令双方都满意的价位。

我认为一个商人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不仅需要很高的后天修养,更要有一种天生的悟性。

和陈立民拟定了版税收益率后,我们又聊了一些别的,然后相互道别离去,只待届时最终签署正式的合同。

开车回家的路上,我心情大好,肚子也跟着饿起来。巧的是此时正好路过一家远近闻名的肉夹馍店,便停了车子走向外卖的窗口。而就在那份肉夹馍递过来的时候,相距不远的路边走过一个人,她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难于形容,显然我们是认识的,而且曾经非常熟悉,因为那是我的前女友,江晓琳。

我正犹豫着是否应该过去打个招呼,而此刻外卖窗口里的服务员已然不耐烦的催促道:“你的肉夹馍好了!”

待我付了钱拿了肉夹馍后,江晓琳的身影却已经走远。

我至今唯一的一段恋情就是和她一起度过的。她是一个典型的当下二十五六岁的女生,相貌和身材一般。

当然,这是就我内心深处那苛刻的标准而言的,其实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她应该还是很耐看的。

此外,她有些许的公主病,会追时尚的韩剧,在商场或网店的打折季会清空自己以及我的钱包,脑子里总是存储着不切实际的远大抱负,为人却简单而善良。

在我生病之初,她曾也细心的照料我,急切的希望我能尽快康复,从当时她的眼神中可以清楚的看出来,那是真心实意的。可是不曾想到,我的病程委实亢长,一年有余也不见有任何康复的迹象,加之在此期间我失去工作,使她对我的信心丧失殆尽。

由此,她开始逐渐的疏远我,电话变得时有时无,见面的次数更是少的可以忽略不计。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理解她的做法和感受。于是不做任何的挽留,任由这段感情变远,变细,直至断离。

我至始至终不曾对她有一丝怨恨,因为我不能自私到希望别人总随己愿,为自己无偿的付出,若是那样,我将对自己投以深深的鄙视,分手那时我唯一希望的是她离我而去后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