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没有不散的筵席

这天和爸妈视频时,爸爸提醒江山说不让他借给阿伟钱。江山突然听到爸爸这样提醒自己,知道阿伟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江山说,他没给我电话啊,怎么了,他不是一直在工厂上班呢嘛。爸爸说,听你姑姑嘟嘟囔囔的,应该最近刚被公司辞退了。听你叔叔说,应该是经常旷工,还四处问同事借钱。江山说,怎么会这样,他是有什么不良嗜好吗?爸爸说,听你姑姑说,是打老虎机。江山说,什么是老虎机。爸爸说,你不知道正好,好像是游戏机,赌钱的。江山说,以前没有听说过,他有这个不良嗜好啊。妈妈在旁边插话道,他一直都不正经干活,只是你姑姑一直瞒着。江山说,怎么会这样。妈妈说,你姑姑从小就娇生惯养,你姑父想吓唬下他,你姑姑就拦着。江山说,他现在也结婚了,也生了小孩了,应该知道干活了啊。妈妈说,听说他媳妇准备和他离婚呢。又是一个炸弹般的信息,江山说,为什么啊?不是好好的吗?妈妈说,阿伟天天玩老虎机,不好好上班,到处借钱,他媳妇说下他,还打人,你说这样的货,谁能和他过一块去?然后一家人就开始研究,阿伟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爸爸的提醒还是蛮到位的,第二天阿伟就电话找江山借钱。江山问借钱什么用途,他就借口想做点生意。江山一方面说自己最近打算买房,一方面又说要和姑姑姑父核实。阿伟见一时借不到钱,匆匆的就挂掉了电话。挂掉电话,江山不禁摇了摇头,心想,作为表哥,自己这样操作,是不是没尽到表哥的义务。但是根据爸妈说的,姑姑姑父现在对他都没有招,自己又能对他怎么样呢。

江婷爸妈要到海城来。江山有个压力,还不好意思和江婷说。那就是江婷的工资,几乎是江山的两倍。还比如,会不会问江山,有没有考虑回合肥发展?

结果呢,江婷爸妈这次江山,还是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江婷的妈妈始终面带微笑,说话不紧不慢的;江婷的继父眼睛特别有神,虽然经常会盯着你看,但是那眼神中始终散发出来的,都是对后辈的爱惜和关系,有时候你说出一句有味道的话,他的眼神中立马,你可以阅读出,他对你的一种欣赏的态度来。

这天晚上,人力资源部的月度会议,开到十点钟。第一阶段八点多快结束的时候,王情说了几句情绪性的话,意思想巴结领导,就不要在人力资源部门。江山虽然知道王情讲这个话,就是针对自己,但是这个时候自己不能迎上去找骂。江山压了压心中的怒火,独自走到院子里去。在院子里站了几分钟,江山习惯性的呼吸、放松,很快江山的心情就好多了。这时夜空中的云彩几乎看不见了,乌云越来越浓厚,刚才还挂在天边的明晃晃的月亮,刹那间就全不见了踪影。江山心想,早上好像说要下雨,白天一直没有下下来,下吧,这样压抑的时刻,也许来一场雨会更好。深秋了,夜晚的湿气也更重了,黑乎乎的天空,如被黑漆涂抹的一面苍穹,让人喘不过气来。

人在低落的时候,总想找人倾诉一下。好久没有联系李敏了,江山这天给李敏打了通电话。聊起琳琳的病,李敏说暂时算是稳定了下来,知道江山现在职场遇到了瓶颈,李敏表示,从人力资源跳出来这几年,包括回到老家自己做农业这段时间,再回头看人力资源,觉得很多做人力资源的还是太窄了。其实真正的人力资源从业者,应该做下业务,售后,甚至客服等工作,再回头做人力资源,关注面就会宽很多,否则很容易陷入不接地气的境地。江山虽然尝试做过一段HRBP,但是感觉实践还是不够彻底,李敏的感触很有局限性。

江山给小阮又打了个电话,小阮博士毕业,到大学任教也已经快一年了。在基本熟悉工作套路后,小阮着急赚钱变现。小阮说他现在太需求钱了,马上结婚,婚房的首付还一点着落都没有呢。女朋友也是一所大专院校的老师,虽然她这些年上班积累了钱,但是还是远远不够,再说买房子,在国人眼里还是男人的事情。当老师怎么变现呢?除了做好本职工作外,就是晋升,要么就是考职称,有些有市场头脑的,在外面开始接私活,做项目。小阮说他不适合接私活,没那个口才,所以只能在考职称上做文章。

在和李敏和小阮交流完,江山脑海里一般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改变了,要么转岗,要么就要做销售类型的人力资源外包服务。自己现在也面临着结婚,有了家庭,肩上的责任就更重大了,必须要专注于赚钱了。待江山把自己的想法和江婷沟通后,江婷建议江山可以从猎头做起。江山说,我也想过,但是对猎头还是不熟悉。江婷说,第一你原本就是人力资源专业出身,也做了这么多年人力资源,猎头也算是人力资源,你转行做猎头,跨度不算大,不算是急转弯;第二,猎头有销售性质,比如BD岗,也需要很强的沟通能力;第三,猎头的压力还是非常大的,一个需求下来,基本上就是和甲方的招聘人员,有时候还需要和第三方招聘人员做竞争,话说。

江山说,梁院长,什么是好公司?梁院长说,怎么了?工作又遇到难题了?江山把最近的工厂集体离职事件,以及公司各派势力在这个事件中的各种表现大致描述了一遍。听完,梁院长说,算了,还是单纯的讨论好公司的问吧。江山一时没有跟得上梁院长的思维,江山说,什么意思?梁院长说,我担心我说了我的真实看法,会影响你判断的思维。梁院长这样说,江山知道,梁院长想表达的理念,一定是现在的自己没有悟到的。这也是江山喜欢和梁院长交流的一个原因,一般处于高阶位置的人都不爱和低阶人群打交道,哪怕是打交道,一般也很难自降身段,和谐交流。什么意思呢?就像下象棋,高水准的人一般不愿意和自己差距太多的人交流,而梁院长不是,梁院长不仅愿意和比自己低很多段位的人交流,还能充分的尊重低阶人群,不会和低阶的人用他们不能悟透的思维模式说话。这就非常难得了,比如人学说话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但是人学闭嘴更难。

江山说,那就单纯的说说好公司这个话题嘛。梁院长说,公司就像人一样,不存在绝对的好人与坏人,同样,也不存在绝对的好公司与坏公司,只是他们背后都有他们存在的逻辑,问题在于,你和它搭不搭?江山说,搭不搭?梁院长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知道吧?江山说,梁院长,你的意思,出问题,出问题后的处理方式,其实只是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否真的是自己想要的?梁院长说,要发展的眼光看问题的话,每个人都在寻找最真的自我,公司选人也在选最真的自我,两个自我都没问题,就看双方在那个点是否匹配。江山说,梁院长,我好像懂了,我再悟悟。

然后江山又问,梁院长,就你现在的认知,你觉得优秀的公司与一般的公司,优秀的团队领导与一般的团队领导,优秀的人与一般的人,到底有何不一样呢?梁院长说,你这个问题好,你这算是问到根子上了,其实不管是企业还是个人,如果没有看透本质,没有升华到一定阶段,不管是因为运气好,还是啥历史原因,你一时很有名很有钱甚至有很大的权力可以制定游戏规则的那种,但是你依然会很痛苦,为什么?因为没有升华,没有经历,没有悟到的过程。比如蒋介石领导的国民党,前期看着人多钱多武器多,但是为什么短短的几十年,就成为了历史的匆匆过客呢。这就是我最近悟到的,也就是怎么判断说是升华了。首先要有坚定的信仰,而且不是说的,是已经实实在在一直就这么践行的,比如企业里这个叫企业文化,个人叫信仰;其次要有源源不断创造稳定利润源的战术,同样的也不是说说的,是实实在在已经发生了的,已经被一次次验证了的,就比如说不管黑猫白猫你得能抓住老鼠啊,现在社会首先你得能赚到钱,这是基础,你开个公司,工资都开不出来,有谁会替你卖命呢;最后就是你必须要有一套大部分人都满意的利益分配的游戏规则,不然的话永远不会循环转动起来,没有帮你赚钱,怎么持续下去呢?

末了,不等江山夸赞,其实这个时候,江山好像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梁院长说,江山,你知道我为什么爱和你交流吗?江山说,不好意思,梁大哥,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梁院长说,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有啥好难为情的。你知道嘛,你身上表现出来的那种热情,那种活力,那种不断精进的精神,总是提醒着我,我不可以服老,甚至有时候你的热情,让我觉得也在我身上激荡起来。江山说,梁大哥,你蔑赞了,我只是发发牢骚。梁院长说,江山,你谦虚了,如果是单纯的发牢骚,那可没人会喜欢;你每次的发文,包括困惑,站在我的立场看来,很多都是向上挣扎的一种力量。江山说,梁大哥,你这样一夸,我都不知道自己姓谁名谁了。梁院长说,送你一句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江山重复着,是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知道江山要离职,知道江山这种性格的人,说要离职,那是一定挽留不住的。但是赵睿还是表现的极其不舍,你离职不离职,他的态度在这里,舍不舍不得不重要,舍不得才是一种说法。在海城这几年,江山养成了正常作息的好习惯。基本上都控制在,晚上十点左右休息,第二天早上六点起床。起床后,不是跑步,就是阅读,写作,修剪照片、视频。

周四下午,三点多,江婷电话过来,正好这时江山准备去卫生间,江山接了电话,站起身,离开位置,就往卫生间走。在走廊里,江婷说,山,好像出问题了。听到江婷这么说,江山内心明显沉了下来。江山说,婷姐,怎么了。江婷说,这几天,我不是感冒嘛,不是一直在打点滴嘛。这事江山知道,自从上周日见面完,第二天江婷就说感冒了,不舒服,一直在她住的社区医院打点滴,现在应该快好了,江婷这样说,不是病情恶化了吧。江山说,是啊,怎么了,感冒不会严重了吧。江婷说,感冒是快好了,前些天那个不就一直没来嘛,我就担心,来医院查了一下,结果就中了。江山说,中了?江婷说,怀孕了。江山第一次听到女朋友说这样的事情,有点懵圈,然后说,那我们抓紧结婚?江婷说,你真的准备结婚?江山说,怎么,你不想?江婷说,我想听你的意思。江山说,我刚才说了啊,我们就赶紧结婚吧。江婷说,好。江山说,怎么感觉你还有其他想法?江婷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一想到结婚,感觉就有好多事情要准备。江山说,如果我们俩定了结婚,我得和我爸妈商量下结婚的日子,至于准备工作嘛,慢慢来呗,都会解决的。哦,对了,你也要和你爸妈说下吧。两人就结婚的事情,又说了。

挂掉电话,江山才回忆起,一个多月前,自己到江婷那里。当时两人情到浓时,确实来了一次。那时候江婷还说是安全期,看来安全期也并不安全。突然江山又想到,最近江婷都在打点滴,不知道是否会影响到婴儿。想到这,江山立刻给江婷发了信息。江婷说,我也一直为这事担心,只能明天再去查查了,看医生怎么说。江山说,要么周六吧,我过去,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结果医生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医生只是说可能,问概率,他也不确定。看来只能冒着风险,然后产检的时候频次高点,多检查几项了。

说到结婚,江山下意识的还是想了下,难道自己真的要和江婷结婚吗?难道自己和江婷真的适合吗?难道自己不是仅仅因为江婷怀孕了的缘故?江山又前前后后对比了过往的这几个女朋友,最终他得出一个结论,江婷是目前自己较为合适的结婚对象。都说比较适合的结婚伴侣,一定是可以相互促进,相互之间一定是能够取长补短的。比如他和江婷在一起,有的时候两人像两个好基友,有时候又像师徒,有时候又像同事,比如哪怕两人在一起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非要没话找话;比如哪怕面对很空泛,看似没有价值的的话,两人也可以就事论事争论很久。但是和前任们,仿佛就没有这样的默契,这么好的状态了。

有个叔叔在合肥开饭馆,在一所大学门口。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给他精神上带来很大的安慰。他立刻觉得轻松起来,甚至有点高兴。

这天江山接到李峰的电话,江山感到诧异,这兄弟好久没有联系了,怎么突然电话过来呢,难道是他也要来海城了。

李峰说,江总,在哪里。江山说,暂时还在海城。李峰说,我决定了,也要去海城了。李峰研究生毕业后,又返回了一二三智能集团。江山说,怎么突然要来海城,还以为你会一直在你的温柔乡。李峰在中研公司好做,一是因为他有关系,而且不是一般的关系,董事会层面的关系;二是他研究生回去,也算是高学历人才,还能得到特别的优待;三是他的女朋友也在那边,可以说爱情事业双丰收。只见电话那头李峰叹了口气,江山很敏感的听到了。

江山说,怎么叹起气来,莫不是。李峰说,最近我也很烦躁,可能要和她分手了。江山说,不会吧,你当初考研不就是为了她嘛,还以为你们准备结婚了呢,怎么说分就分了呢。李峰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家里人不同意。江山说,是你谈恋爱,和你家里人有啥关系。说到这,江山突然想到大学寝室的一个兄弟,也是类似的情况。原本大学里就和女朋友在一起三四年,大学毕业了,依然在一起几年,后来说分手就分手了,恰巧那女生江山寝室都熟悉,所谓的家里人不同意,就是自己不坚定,自己变心了,说的所谓借口呗。

李峰说,我也很苦恼,所以就想找你电话聊聊。江山一顿苦口婆心的劝说,意思,如果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最好还是别分,毕竟人家和你一起那么多年了,问题总会有的,只要大方向不变,其他都会解决的。可惜的是,李峰最后还是和女朋友分手了。后来他来海城的时候,江山已经回到了合肥,一段职场的结束,一个新的开始。

满打满算,江山来海城工作,已经三年了,一下子说要离开,内心还是非常不舍。如果不考虑买房、孩子读书,海城绝对是上班的绝佳城市。但是现实就是现实,江山马上就面临着结婚买房,孩子出生,各项开支也会结伴而来。临走的那几天,突然下起了大雪。江山担心已经有身孕的江婷,想到这,江山觉得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成熟了,

路过迪士尼,江山说,可惜了,要是我们在海城,将来这个迪士尼建好了,我们就可以带着娃来玩了。江婷说,住在哪个城市,这不影响啊,想来,说来看就来看了呗。江山嘴上没说,心里却想,来一次,吃喝住不都得要钱嘛。如果现在家人都还在海城,有住的,有吃的,单纯过来玩的话,还是非常划算的。

回合肥的列车上,江山对这几年的海城之旅又重新进行了反思。也算是对这次离职的离职心得总结吧。自己这次没有选择站队,确实没有必要,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思考性,站队就是迎合,迎合别人不如强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