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有琴女宛如画上仕女,端坐有佳,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极似天籁之音。
琴女珠唇轻启曼吟:“芙蓉叶落秋鸾离,越王夜起游天姥;暗佩清臣敲水玉,渡海蛾眉牵白鹿;谁看挟剑赴长桥,谁看浸发题春竹……。”
鏖战事后人心疲,酒足饭饱思梦乡……
安翊不自觉听得入神,头枕靠椅,有些昏昏欲睡。
累了,有些空虚!
慕长歌微怔,认真看了眼沉思中的剑侠,俊美若仙,果真神采非凡。
确实有让嫡妹倾心的资本。
可惜,这般男人,可以与之谈情,但言爱却注定会后悔终生。
男人最知男人,尤其知晓安翊的出身经历,更是了然于胸。
慕长歌微微一笑,眼神示意侍从一声,便长身而起,伸了伸懒腰,逍遥离去。
凭他眼力,哪能看不出青年正如于顿悟之境?
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而此时安翊瞌目重帘,舌抵上腭,左手自然而然放于膝,轻轻叩动,弦律似与声律相融,无为自然。
安翊踏上中三品之境,心眸对这世间更愈通透,同修双丹田,进步斐然可见一斑。
如今颇有看山不是山的意境,便如此琴女声律,弥久不衰,浑然天成自有一番妙益,顺势而为故能使安翊心意清合,气机萌动。
在不自觉间鸣动五品境的关槛。
不同于大境界突破,不较于平日苦修。
天时来助,安翊反观内视之下,心神俱明,经脉窍位,丹田内气自觉周天运转,首尾衔接,吞吐有道。
有道无术,术尚可求;有术无道止于术。
故而此处当求质,而非量。
内气一番消耗本不多,依紫蕴丹而调息回元,此时丹田气息蠕动翻滚着,不断压缩,萃取更为精纯本源。
随着时间推移,浑身经脉倾流导向,本元渐渐有了蜕变之势。
安翊只觉耳边鸣嗡,无数声音与外象朝他远离,这一刻空间冥冥,时间无踪,五品之境水到渠成。
再睁眼,安澜眼中光芒更加耀眼,宛如星辰在眸。
神清气爽,好生痛快!
这次突破从未有过舒畅!
就像打通任督二脉,浑身从内到外的通透。
想他在下三品苦修,哪会有顿悟机会,还不是日复一日,宛如愚公开山般,日凿万凿,开辟无数经络大道,直通腹地。
便是有顿悟,安翊更是把握不住。
因为气机走脉破窍,正如大军进兵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刹那间合纵连横,一气呵成,若不能如此,等时机消去,便再难成功。
安翊心下深思:“到了五品境,凭我实力足以战胜绝大部分的四品强者,只是这世上天纵奇才不胜列举,唯有上三品高手才有一席之地。”
思想着,安澜目光集聚,环顾四周,见晚霞之时,孤雁飞宇,琉璃厅中寂静无声,唯有身后一道呼吸声似有若无。
“麻烦淑女为我护持。”安翊起身,且回身,深深一礼,轻声道。
晏芊回过神,见一位‘风流’剑侠朝自己的深施感激,顿时耳窝微红,有些激动。
只觉所有的等候都值了。
内心那一丝抱怨烟消云散……
“侠君,夜晚将至,不妨寻一处华居住下,嗯……潋水殿中望川楼便是一处好去处,楼悬天崖,望川秋水,景致美妙得很。”晏芊轻声道。
安翊点头,有些揣摩心道:“倒是见闻望川楼的大名,据说有些小贵。”
不过想起房晔之“赠”,顿时有了底气。
正要走时,安翊看了眼桌面,眼神示意。
晏芊笑着解释道:“世子殿下已付,侠君莫忧。”
安翊再点头,此等小事倒也无需挂念。
日后闲瑕回请便是。
晏芊为安翊领路,朝着潋水殿内宇南方而去。
仙凡台居于北面,不过是九重殿上冰山一角,而望川楼则在南面,一条楠木长桥笔直如剑横于两峰之间,桥身由十三根碗口粗链搭,地链铺板,严丝合缝,坚实无比。
与苍云派独索桥相较,此桥更稳健得一匹,大风大浪纹丝不动。
且说过此桥,两侧花环缠绕,贝珠风铃挂角,相隔间璎珞曳地,可谓是繁花锦蔟,嫣紫姹红。
走此桥,再绕一条蜿道,安翊便见一座华丽宫楼,匾额写着‘望川楼’描金体,耸立高挺,层层飞檐玉亭,华丽至极。
从九重殿再拨高九重,楼上楼,入云天。
此楼半嵌于悬崖之上,一半为楼一半为山,安翊显微见著,此楼地势高度,内朝潋水殿群,外朝沧月诸宇,只需立于一层,便可内外通透,一览无余。
在晏芊引路下,安翊径直入大门,面前一处宽阔厅堂,宣德炉清香袅袅,鹤颈瓶清露琪花,一方锦绣石刻翡翠,其上宫楼山水,可谓天姿灵秀,意气高洁。
安翊点头,这潋水殿真可谓处处奢华秀丽,毫不含糊。
从不欺负穷人……
片刻后,一位相貌相矍的中年走来,与晏芊安翊打了揖,拱手道:“在下望川楼主事,久闻幕风侠君之名,能入住望川楼,可谓蓬荜生辉。”
“见过主事。”
安翊和气回了一礼,不过对中年主事的谥美之词却不感冒。
中年恭维完,指着那方锦绣山水翡翠,自豪道:“望侠君知,此翡翠乃是大师精雕细刻,还原望川楼之貌,栩栩如生,纤毫毕露,可供侠君一鉴。”
安翊凑近一看,这才留意描刻之貌,望川楼在山水刻中豁然出彩,楼台内景,各有秋色,方位不一。
不错,如此方现真彩,如见实景。
安翊扫过诸庐舍,不观其外表,明辨地舆风水,刹那间指向望川楼最高等的一处华亭。
“此处,玉栏潋滟,清池浮天,好生妙哉!”
“侠君好眼力,此处暂无人住,只是这价格……”中年主事抚着颌下美须,眼中闪着亮光。
安翊笑了,钱是问题吗?
能用钱解决的事,那叫问题?
他安翊不喜精舍,只观是否是“洞天福地”,能否修行便利。
若是值得,多少钱都该花。
“主事尽言无妨。”安翊负手看向川楼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