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儿子

冬去春来。

李慎在太极宫带来足足两个月了。

他无法外出，见不到外面的景色，只能一本本的翻阅书籍。

以前读不进去的大学中庸孟子诗经，如今在无聊的时间中，倒是一本比一本好看。

他常常一本书读的忘乎所以，忘记了划线。

等到终于想起来的时候，还要再三的跟送饭的小厮确认。

不只是长孙无忌特意跟太极宫当差的交代过，还是说，太极宫上下都格外聪明，料到迟早有一天李慎会出去。

宫内上下对李慎格外的客气，张口闭口，都是纪王殿下。

他询问时间，更换菜单，询问风景，索要书籍，全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乃至，他以身在翠微宫的口吻，给纪王府邸写了几封家书，李治的亲信看后，也全都放行，转送到纪王府。

现在应该是春天了？

盘算盘算陆氏的日子，再过二十多天，自己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想到这里，心头又泛起一股愧疚和悲伤。

自己的孩子出生却不能陪在身边，真是不尽责的父亲！

……

天气越来越热了。

即使看不见外面的太阳景色，却依旧能感受到室内的温度。

李慎的衣袍换成了比较轻便的单衣，府上寄来的，陆氏跟南筝、花羽以及几个绣娘一起做的，没有妙妙，妙妙自小被当成男孩子养大，根本不会针线活。

跟着衣物来的还有一封长长的信。

仿佛，这是天地间最后一封信，想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去。

陆氏字迹娟秀，很是好看，长长的信记载着纪王府邸大大小小的事，大到陆长风升官、农部取消，并入工部，李炜担任工部侍郎的职位，陆怜怜终于订下了婚约……

小到家里走了几个奴仆，回了家乡，陆氏为了祈福，还了自由身还给了钱，又买来几个丫鬟，以及曹管家生病等等……

……

日子悠长，不知尽头在何处。

幸亏有书，有信，否则李慎单单是在这里呆着，都能疯掉。

是日，他盘算着时间，等着小厮送饭，将书信递给他，送给纪王府。

然而，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李治的亲信，薛元超。

“纪王殿下，请。”

李慎一愣，诧异道：“这是要，要放我出去？”

“并非，只是暂时性的让您回府一夜，等次日自觉归来。”

薛元超自信的一笑，说道：“殿下乃是正人君子，说到做到，你肯定会遵守信约，按时归来，也不会向外透漏半句。”

明天还要回来？！

那让我出去干什么？！

怕我呆的时间太长，得了失心疯，所以要出去转转？

薛元超一笑，“听孙太医之言，纪王妃许是今日生产，太子殿下厚恩，特赦您能够回家探望，请！”

……

纪王府。

太多天了！李慎太多天没有看到这个熟悉的大门！没有回来过了！

多少天了？！

他记不清墙壁上的痕迹，只知道最起码两个多月了。

门口的侍卫对突然出现的一个男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有些不可置信的上千迎接，“王爷，王爷？！您，您怎么独自回来了！？”

李慎心急如焚，没工夫回答他的话。

径直走上前，推开府邸大门，快步走去后宅。

走廊内，一个个瞧见李慎模样的仆役丫鬟，全都呆滞在了原地。

“王爷！王爷！？”

妙妙手中端着一个铜盆，再看见来人之后，直接把铜盆给摔了。

李慎快步走上前去，大喊道：“妙妙！？”

妙妙捂着嘴，满眼热泪的在前面领路，嘴上不断的说道：“孙太医特意带来一批有经验的产婆，又找了几个上了年纪的婆子，都在后院候着。

产婆算的是今日，夫人从早上就开始不舒服，一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您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

夫人一直盼望着您，想念着您，真的太好了……”

她说着，打开的房门，里面乌压压的站了一群的女人。

他一出现，房间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

李慎重重的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转身进入了内堂。

门口正在忙碌的产婆，一瞧着男人出现，吓了一跳，连忙往外推，李慎匆忙解释了两声，跟着坐在了床边。

两月多未见，陆氏吃得越发的圆润。

她躺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肚子，满身大汗，一抬头，看着床边坐着的人微微发愣。

“王爷？！王爷，您，您……”

李慎一把拽住她的手，低声说道：“都是我不好，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没能陪在你的身边，现在我回来。

我陪着你，没事的，不要怕，有我在……”

陆氏这般光着身子的模样，一下子红了脸，推搡着想要让李慎出去。

李慎拒绝，死活赖在床边，手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我想陪着你，想多陪陪你，让我留下，你疼的话可以咬我的手……”

陆氏眼圈一下子红了，竟在床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一举动，吓得旁边的产婆急忙安慰，不让她哭，一会儿哭没了力气，就生不出孩子来。

李慎从来不知道，生孩子是如此的痛彻心扉的事情。

他坐在床边，双手攥着陆氏的手，心脏跟着揪紧放松，再揪紧，一直持续不断……

经历了足足两个时辰，胎儿呱呱落地。

陆氏因为没了力气，直接晕了过去。

奶娘、产婆等一群妇人抱着婴儿，清洗一遍，包裹起来，小心的抱给李慎看。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喜获麟儿！”

李慎看了一眼襁褓中小小的孩子，瞬间觉得，自己以前想的太简单了。

如果儿子真的出生，他大概真的回不去了。

他看了一眼，又回到了床边，抱着满身是汗昏睡过去的陆氏，“我知道了，抱出去给她们悄悄，给大家都看看。”

一番喜气洋洋的情绪传遍整个纪王府邸。

妙妙从外堂走进来，笑着说道：“王爷，您不洗漱睡觉吗？”

“不了，天亮我就要走，我想要多陪陪嫣嫣……”

“您天亮就要走！？”

李慎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又吩咐道：“拿些赏钱出来，散给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