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繁尘把被韩志行收起的盒饭又摆回桌面上,请韩迎秋入座,“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菜,先吃饭吧。”
韩迎秋坐到孟繁尘对面,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你心里清楚,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既然如此,何必强求?”
“你的工作和志行的学业,我都有安排。我没有任何龌龊的想法,那些避孕套是梁欢偷偷放到我包里的。我不清楚是谁告诉了你我的身世,但我可以肯定,那个人不怀好意。我之所以和你隐瞒家里的情况,是因为,我家里有些复杂。”孟繁尘取出呼机,打开梁欢发过来的传呼递给韩迎秋。
接过呼机,韩迎秋心中一暖。她默默把呼机沿桌面推还给孟繁尘,“这条信息的发送时间是今天。你在尽力的补救,不是吗。但这毫无意义。”
忍下心中的悲伤和难过,韩迎秋低下头,默默吃着饭菜。她认同孟繁尘的解释,也清楚那个女人来找自己的目的。但她对现实世界有着十分理性的分析和判断。她对自己感情的判决,没有丝毫动摇和更改。
韩迎秋的回答让孟繁尘有些恼火,出言质问韩迎秋,“你有仇富情结是吗?还是满脑袋的封建思想残余?我父亲没有任何特权思维和腐朽的门弟观念。”
韩迎秋理智的点了点头,敏锐的反问孟繁尘,“你母亲的态度呢?你没有提你的母亲。”
孟繁尘同样敏锐的察觉出了韩迎秋话语中透露的信息,立刻反问,“你见过她?”
回想起那天的会面和谈话,韩迎秋心中绞痛。孟繁尘对她的这份感情,炙热而纯净,早已让她沦陷其中。她虽然做出了放弃的决定,但却无法挣脱这份情感的强大引力。
孟繁尘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说的话,你最好一句也不要相信。她也没有权力决定我的人生。”
韩迎秋没有继续与孟繁尘交谈,默默吃着饭菜,把没有流出眼眶的眼泪和着饭菜咽下。她静静的品味着这一份爱情的苦涩,紧紧压制着内心那一丝青春的萌动。
犹豫再三,孟繁尘缓缓开口,“其实,她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亲生母亲在我一岁之前就去世了。我隐瞒自己的家世,不是要故意骗你,而是不愿提及这段陈年旧案。”
“这些和我们两个人的感情没有关系。我们在一起,确实不合适。你有更好的选择,没有必要因为我耽误了前途。他们那一代人,因为家庭牵连而遭受挫折的人太多了,她们都曾亲身经历过这些,自然不愿意我们再重蹈覆辙。”
孟繁尘被韩迎秋的冷漠激怒了,他起身上前,把韩迎秋强行抱进怀里,“为了你,我可以抛下一切。你呢?不肯为我做出一点牺牲吗?”
面对孟繁尘的强势姿态,韩迎秋没有任何反抗,只是木然坐在那里,眼泪悄然洒落,染湿孟繁尘的衣衫。
感觉到胸口那一丝湿热,孟繁尘连忙将韩迎秋放开,“你哭了?你也舍不得离开我,对不对?”
默默擦干眼泪,韩迎秋冷冷说道:“爱,都是由一个笑容开始,用一个吻来成长,以一滴眼泪结束。”
孟繁尘颓然坐到韩迎秋旁边。他已经解释清楚了表白当天的误会,解释清楚了自己隐瞒家世的原因,解释清楚了自己对于未来的规划,但韩迎秋依然不为所动。孟繁尘现在已经无计可施了,他的爱情攻势后继无力,面临着全面溃败。
韩迎秋站起身送客,低头看了看伤心失望的孟繁尘,“正如你所说,你可以为我抛下一切,但我却不能为你做出任何牺牲。这份爱,不对等,也不值得你留恋。放弃吧。祝你幸福。”
孟繁尘默默起身,慢慢走出了屋门,一脸茫然的离开了家属区。他多么希望韩迎秋能够叫住自己,多么希望韩迎秋收回刚才那些话,收回那些足以刺穿他心神的利箭。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韩迎秋静静的目送他离开,紧紧关闭了房门。孟繁尘只能带着一颗被撕得粉碎的心离开。他的那份初恋,和上一世一样,离他越来越远。
等孟繁尘离开,韩志行悄然从屋后走了出来,叹息一声,推开房门,回到屋内。
韩迎秋趴在床铺上,将脸埋在被子里,身体轻轻起伏,无声的哭泣着。
韩志行关好房门,坐到姐姐身边,“他走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你不后悔吗?”
韩迎秋没有回答,渐渐停止了哭泣,但依然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韩志行心疼姐姐,却不知道如何劝解,只能默默陪坐在她的身旁。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韩迎秋这才慢慢起身。她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重新绽露出动人的笑容。
韩志行已经做好了饭菜,微笑着招呼姐姐吃饭,“以前都是你来照顾我。等我做完手术,病完全好了,我来照顾你。”
“你盼着我也大病一场是吗?”
韩志行故意装作紧张的样子,还双手做了一个礼佛的手势,呸呸两声,又向四周神佛祷告,“坏的不灵,好的灵。愿姐姐一生无病无灾。”
韩迎秋被弟弟的举动逗笑,抛下心中对孟繁尘最后的一丝留恋和不舍,与弟弟谈论起香港之行的安排。
坚强的韩迎秋很快就抹平了内心的伤口,但两世为人的孟繁尘却仍然无法挣脱这份感情的困扰。
离开家属区,孟繁尘失神落魄的走到了操场上,漫无目的走在环绕足球场的跑道上。
足球场上正在进行着一场足球友谊赛,对阵的一方正是学院足球队,另一方是武汉大学足球队。
场上现在的比分是2:4,他们校队落后两球,比赛时间仅剩十余分钟。主队的落后让球场上的学生和观众充满了愤怒和失望。观众席上的咒骂声和报怨声此起彼伏,教练的咆哮声和球员间相互的呼喊声有如阵阵雷鸣。但这一切都仿佛没有惊醒沉醉在伤心失望中的孟繁尘,他停下脚步,茫然的望着熟悉的球场,望着球场上那些熟悉的、陌生的球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