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怨尸

俩人说了半天也搞不明白女尸来历,但是,东家大儿子说的话他们不敢不听。

胡舜把女尸背靠背背在背上,就像背了块儿冰木头。

光头死活不肯背,说快过年了背尸体晦气,如果胡舜把女尸背回去,他把东家大儿子给的两勺小米分胡舜一半。

胡舜是个老实巴交的本分人,没有光头见过世面,想想就是累些,能多一勺小米,就答应了。

一路走回村子,天也渐黑。

趁着夜色,胡舜把女尸背到东家家门口。

东家大儿子早在门前等,见胡舜来了,匆忙把他拉到后院小门,进了院子。

一直走到东家大儿子的屋里,把女尸放在床上,东家大儿子才打发胡舜出去,说让他去领米。

本打算立刻去领米的胡舜心里犯嘀咕,心想大少爷要这女尸干啥,他停下步子朝着窗户缝往里瞄了一眼。

只瞅了一眼,他也不敢再看下去,匆忙去领了米回到家。

“畜生,真是畜生”

胡舜回到家里才骂出来。

“你说啥里舜?”胡舜媳妇问。

想着从窗户缝看到东家大儿子干那缺德事,说出去丢人,胡舜硬是压着话头没再吱声。

“你身上咋震香?”胡舜媳妇把仅存不多的槐叶粥端上桌子,给孩子和胡舜的筷子也拿来,一家三口坐下吃饭。

想起背过女尸,是那女尸身上的气,胡舜就吃不下,但是他很饿。

他从破棉袄口袋里掏出两节烧红薯放在桌上,说:“给孩子吃吧”

“红薯!你从哪儿弄来里”胡舜家媳妇两眼放光,拿起红薯看,好像从来没见过红薯一样。

“快说呀”胡舜家媳妇催问。

胡舜支支吾吾把脸扭到一边,闷头喝粥,也不吭声。

“这红薯上粘里是啥?”胡舜家媳妇说着从红薯上扣下来一颗珠光宝气的珠子。

胡舜也看那珠子,心想该不会是那女尸嘴里的东西吧?

他把最后一张黄纸揭下的时候,确实看见女尸嘴里像是含着什么东西。

胡舜思忖,会不会是自己把那女尸抗在肩膀上,进东家门槛时颠簸的时候,掉在自己口袋里又粘在红薯上里?

“你说,你身上里香气,还有这红薯,还有这珠子咋来里!?”胡舜媳妇心里委屈,泛起了泪,她见自家汉子古怪,想是胡舜背着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眼瞅着再不说实话媳妇怕是要气出毛病来。

他只好把前前后后的事说了出来。

……

大年初一,爷爷和奶奶还有父亲,一家三口离开了村子。

爷爷说,奶奶当时害怕极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待在村里。

所以爷爷带着那颗珠子一家人从北方逃荒到了南方。

后来听说东家大儿子得了口疮,整个口腔里面全烂了,没过多久就疼死了。

那女尸原来是一户富家的小姐,生前喜欢上一个穷小子,她家里人不同意那门婚事,女子却穿着嫁衣和穷小子私奔,被她家人抓住后起了冲突,让亲生父亲给活活闷死了。

但那小姐性子倔,她家里人为了隐瞒这事儿,又怕影响家里气数,找风水先生看了卦,说秦岭八百里,气数没的说,葬那里最合适。

那家人信了,就匆忙找上山连夜给葬了。

本来那风水先生把那家闺女葬在了养尸地,也算没错。但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没过多久却被他们这帮连盗墓贼都不算的外行人给挖了出来。

后来,别人都说,那女尸死不瞑目憋着一口怨气,碰巧让东家大儿子给吸了出来,连着送了命。

女尸后来怎么样爷爷没说,只是不住地叹气说:“不知道多少有情有义的情侣最后被拆散,不得已嫁给了不爱的人,从此像个尸体一样活着……”

我不知道爷爷说的对不对,不过,对与不对,都不重要了,我也没权利去评价他人的选择与生死。

自那之后,我们家的生活渐渐好了起来,也应了那句话,树挪死,人挪活,说当初奶奶的决定是对的。

如今,俺们家再也不用为了吃不上饭而发愁。

但是,爷爷后来养成个习惯,每年都要存够两年粮食。

我知道,爷爷是怕了,怕再遇到灾,一家人没啥吃,那年头饿死的人太多了,每次说起来,奶奶都要抹眼泪。

爷爷把那珠子典当,一家人在海边买了艘渔船,就靠着捞鱼到集市上卖钱养活。

数载沉浮,后来生意做大,事情也多,爷爷开的公司做起了远洋贸易。

听奶奶说,那年秋天,公司来了几个海警,说爷爷管辖的货轮上有走私品,亮出证件就把人带走了。

审查结果出来已经是冬天,爷爷回到家以后也没说啥话,就是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仿佛心里装着事,又没人能诉说分担的那种感觉。

父亲套了好几次话,爷爷就是不说,后来父亲也就不问了。

来年春天,爷爷要求亲自出趟海,家里人起初不同意,说有事做飞机就行,还方便,海上风浪大,毕竟爷爷已经上了年纪。

爷爷硬是听不进去,说公司大了,再不把该做的事做了,以后怕就没机会了。

父亲也不知道爷爷说的该做的事是什么,非要他亲自去,但说什么也没用,爷爷还是决定出海。

出海那天很顺利,还放了鞭炮庆祝,出海的船员也都十分高兴,都说能和胡董出海求之不得,刚好可以聆听教诲,以后也受熏陶做点大事。

可那一次出海,爷爷和全船员工,以及那艘船都离奇的失踪在指定航行的大海上。

十几年前的事,我当时才上小学,每天只知道读书,踢足球,看漫画书,打游戏机。

大海对我来说是极其神秘且博大的存在,长大后,父亲才把这些事情告诉了我。

不知道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还是天生就对游戏竞技感兴趣。

大学毕业后,我有空就到附近网咖里玩,有时还通宵。

网咖里的环境差,气氛却好,在家里一个人玩也没意思。

我像往常一样,踏着脚踏车来到网咖里,验证过身份证开了一台靠窗的座位。

打开电脑习惯性的打开聊天软件挂在后台,熟悉的输入密码登录端游射击游戏。

开局队友就落地成盒,这把玩的很累,最后决赛圈,我被四个人给包围了,结局悲壮而惨烈。

“叮叮”邮件箱的提示音响起,我正要点开看是谁发的消息,身旁座位上的一个女孩忽然递过来一杯奶茶给我。

我一愣,见那女孩对我笑,说:“帅哥这么惨,要不要双排啊?我可超厉害的呦”

说着,那女孩有意无意的把白色体恤里包裹着呼之欲出的两团晃了晃。

我看那女孩长得英姿飒爽,留着阳光可爱的短发,模样倒是惹人喜欢,人家一番好意,我也不能让人太尴尬。

想了想,还是接过奶茶放在了桌子上。

我对女孩超常发挥出来的女性特征不为所动,随便看了两眼之后,还是彬彬有礼的说:“我还有点事情,你先开一局,如果等下没事,我们再双排”

说完这话,女孩反倒也不生气,感觉像是意料之中,我把游戏界面缩放后台,心想不会又是垃圾信息广告推广之类的东西吧。

点开邮箱,看到一个礼盒,顿了顿,礼盒里突然爬出来一披头散发的女鬼,我正要骂,那女鬼却缩成一团,变成了生日蛋糕,然后耳机里就响起了生日快乐歌。

我看发件人是朱灼然,暗道:这个朱三胖,搞什么鬼,竟然还记得我的生日,心里的火气一瞬间就熄灭了。

再看留言:“玉香斋,急事,不见不散,不来后悔。”

我心说,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再晚些还要回家过生日。

想着还是关了电脑,对身边的女孩微欠身,表示谢意,就匆匆出了网咖。

三胖人如其名,上中下三路都健壮,他的胖不能用肥来形容,他家早年靠买卖玉瓷器发家,做生意跌宕起伏,有时赔的血本无归,有时候又东山再起,我感觉他家人的生活和赌博差不多。

上次赌石把十几万砸进去,结果血本无归,回来他拉着我哭的死去活来。

我知道他的尿性,睡一觉照样打呼噜震天响,醒了还是老样,改不了。

这次叫我不会又是去赌石吧?我一路骑着扫码自行车左拐东绕进了十八里铺那条街。

十八里铺是汇聚全市最奇特的奇玩市场,不管是生老病死,婚丧嫁娶,还是锅碗瓢盆,豪车古玩,科技产品,算命问卜,治疗痤疮等,五花八门。

可谓是包含了从尿不湿开始,到轮椅病床,精神上,物质上的所有需求,在十八里铺应有尽有。

三胖三代单传的玉香斋就在这条长街最不起眼的胡同边上。

要是不注意,还让人以为这铺子里是搞非法经营一类的身体买卖,要不就是出售生活用品的地方。

我掀开门帘,见三胖像是演话剧排练一样,一会儿坐在椅子上神气十足,一会儿又挺直了身子装模作样。

看的我忍不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