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启文不言不语。
“我问你呢,你乐水的皇后是什么?你那皇后生的儿子又是什么?”
常启文害了怕,脑袋垂垂的低着,依旧不答言。
“说话,哑巴啦?!”戚语严的声调猛地提高,透出巴不得对方下地狱的恨意。
“语严……”他想象出了下地狱的滋味,忙表决心,“你听我说,我奔波两地是暂时的,新公司开在北原你也知道,以后事业的中心会往北原转移。我现在就是哄着她,好跟她离婚,咱俩结婚,我心里真的只有你!语严,你相信我,我肯定会离婚的!”
戚语严双目盯住他,额头上的筋跳的很高,攥上了拳头。她的眼睛如同两汪深冰寒窖:“我竟然真的是小三,人人唾弃的小三,过街老鼠一样的小三……”
“不,你不是小三!朱娜才是,在爱情里,不被爱那个人才是小三。”常启文不能接受她这么说自己,一把抱住她。
戚语严用尽全力将他推开,带着哭音:“我就是谈个恋爱,招谁惹谁了?怎么就变成了小三?常启文,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戚语严感觉心要裂开,她三步并作两步,从茶几上拿起一把剪刀,将气球下面悬挂着的合照一一剪碎,碎照片连同过去的甜蜜一起散落满地,再也回不去。
“语严,我知道你生气,但你一定要相信我,乐水的公司运营她都有参与,如果年前跟朱娜离婚,我会损失很多,但年后就不一样了,年后我就能把她架空,乐水那边的生意就成了空壳子。我把时间都算好了,完全不会耽误咱们年后结婚。语严,你消消气……”
戚语严冲他狠狠瞪了一眼,像只失去控制的孟加拉豹猫,眼中一片血红,仿佛马上要滴出血来。常启文赶紧闭上嘴。
她发疯一般,又用剪子把房间里的气球扎破,逮住哪个扎哪个,噼里啪啦的气球爆炸声,淹没了她的抽泣。
常启文从没见过戚语严如此模样,他呆立在一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也许是扎气球扎累了,她摊在椅子上。
“语严,你消气了吗?如果还没消气继续扎,我知道你需要发泄,来,给你。”常启文从地上捡起两个气球,拿到戚语严面前。
戚语严冷冰冰的看着他,忽然,把目光落在常启文头顶的圣诞帽上,她从桌上再次拿起剪子,一剪子就把圣诞帽顶上的红色圆球,剪掉在地上。
这一举动,把常启文吓死了,他发不出声音,只有双腿哆嗦。
戚语严抓住他的圣诞帽,丢在地上猛踩,光踩还不行,继续把帽子剪个粉碎。
常启文盯着她手里那把锋利的剪刀,生怕她做出什么更疯狂的动作来,开始求饶:“语严,是我不对,你别这样,是我错了,我不该骗你,可我也是因为太爱你了,怕失去你,你先把剪刀放下,咱们好好说……”
常启文不说这些还好,说了这些话,更把戚语严激怒,她手握剪刀,直直的瞄准常启文的心口位置。
“你一个已婚渣男,怎么有胆量跟我订婚的!常启文,你不仅让我成为众人的笑柄,还让我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我恨透你了!网上有个护士,因为他男友骗她,捅了男友十几刀,刀刀避开要害,让他活生生受折磨,最后司法鉴定只是轻伤。虽然我拿的是剪子,但一样锋利,你觉得以我的实操水平,比网上那个护士怎么样?”
“语语……语严,你……你你不要冲动,你冷静一定要冷静,你是护士啊,你是天使,白衣天使,你是治病救人的,怎么能伤人呢?冷静,语严,我爱你,你肯定不会伤害我,你舍不得的,对吧语严?”
“别跟我提爱!”戚语严的眼睛瞪得发了火,手中的剪刀又往他的胸口近了近。
“别别……别!语严,毕竟咱们相爱一场,难道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话吗?”常启文的脑子已经追赶不上思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把剪刀,身子往后躲,可身后除了墙,再也没有别的躲处。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戚语严的思想转了过来,为了这种人,不值得,她把剪子丢在地上,从胸腔发出一声呐喊:“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常启文如获新生,拉开房门夺路而逃。电梯还在一层,他怕戚语严反悔追出来,赶忙转身奔向消防通道,一口气从二十一楼跑下去。
外面到处是雪,透骨的寒冷朝常启文袭来,他这才发现身上只有单薄的一层圣诞老人服装,脚下是一双人字拖,钱包、手机、车钥匙全都没来得及拿。
“真他妈的!”常启文环抱住胳膊,瑟缩着身子往前走,嘴里连声骂着“操”。
周围白茫茫一片,他像个饿着肚子的窘迫小鸟,路过的人们都用奇怪的眼光看他。
他骂:“看什么看!小心我抽你!”
拦了好久的出租车,每个司机都把他当神经病或傻子,不仅没人载他,还避之不及,生怕他讹上。以往傲气的常启文,心中开始茫然。
家里的戚语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那堆碎照片,她直立了许久,世界像是已经死去,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点动静。天花板上的塑料雪花,有的没有粘紧,一个接一个的往下掉,砸在戚语严身上,仿佛要把她埋葬。
在这种寂静里,戚语严听见了自己内心的微语: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不仅是自己,还有他的原配妻子——朱娜。
戚语严捂着心口,定了定神,踩着地上的照片,走到沙发旁,不知不觉的坐到了沙发上,刚一坐下,好似想起来什么,又突地立起来,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他!
茶几上放着常启文的手机,戚语严拿起他的手机,从通讯录中找到他妻子的联系方式,将电话打给对方。
她的心中堵着一团热气,在等待朱娜接听电话的过程中,那团热气越烧越旺。
电话响了半天,对面终于接起来,接听电话的却是一个,软糯糯的,乖乖的小男孩:“喂,爸爸,你今天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