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庆市。
一位年轻女性出了车祸,生前签署过器官捐献协议,跟她配型成功的患者,正好是幼禾爸。李幼禾一家终于等到肾源。
幼禾跟父亲的主治医生约好了手术时间。手术前一夜先灌肠,把肠道清理干净,然后是备皮,插尿管。幼禾爸表面上看起来很淡然,但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这不是一个小手术,可很快,幼禾爸就在麻醉药的作用下,开始迷糊。
望着父亲被推进手术室那一刻,幼禾的心情很复杂,她紧紧拉着母亲的手,身后站着郭开植。
幼禾妈通过手术室门口的门缝往里看,想看到点什么,但什么也看不到。
“妈,坐会儿吧。”幼禾拉着母亲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并排坐下,她坐又坐不安稳,干脆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起步来。
郭开植知道她此时的心情一定焦虑又紧张,也不劝慰她,只是默默递上一瓶水。
已经抛弃依赖之心的幼禾,此刻却很想依赖一次神佛的力量,这次是例外,因为关乎父亲的生命。她双手合十,对着窗外的天空虔诚祈祷:“从远嫁那天开始,我就是个不孝女,如果能用我的寿命换父亲的寿命,我将感激不尽!请天上诸神对父亲手下留情,保佑他一定!一定!一定要手术顺利,平安从手术室出来。如能如愿,我发誓从今以后食素一生。”
三个多小时过去,手术室里没有一点消息。吱嘎一声,门被打开,从手术室走出一个端着治疗盘的护士。
幼禾忙跑上前:“护士,请问我爸的手术进展的怎么样?”
护士:“不知道,我是产科的,我们是做流产手术的。”
足足四个小时过去。幼禾的心忐忑不安,踱着步子转圈,低声呢喃:“肾移植手术按理说四个小时应该能完成了,怎么还没出来。”
一些不好的字在幼禾脑中频繁闪现,“失败,去世,死亡”。只要想到那些字,她几乎就要悲痛绝望而死,那些不好的字眼,仿佛带着一种剧烈的振动,让幼禾浑身战栗起来,心胆俱裂的向手术室的相反方向退却。
“不!不可能!父亲绝对福大命大!”幼禾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终于,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幼禾爸的主治医生走了出来:“手术很顺利。”
幼禾惨白的面色现出一丝宁静,她蹦得很高,一把搂住郭开植,流下激动的泪水,仿佛刚刚进行了一场隆重的大典。
“开植,太好了!”幼禾又抱住母亲,“妈,你听见了吗,医生说手术很顺利,我爸很快就能痊愈了!”
幼禾妈低着眼睛悄悄擦泪,一家人比过节还快乐。
被推进病房的幼禾爸,因为麻醉药的后劲儿,还没完全清醒。
“真得感谢那个不知名的好心姑娘,多亏了她的肾,虽然我没见过她,想来也一定是个很美的姑娘。”幼禾妈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是啊,她还那么年轻就出了车祸。妈,我想好了,等我爸出院之后,我也要去签署一份器官捐献协议,要把生命之光继续照射下去,用我的‘身’来慰藉那些绝望中的‘心’。”幼禾眼中透着一种严肃而坚定的神采。
李幼禾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保姆打来的视频电话,视频刚接通,她就看到尚平温暖的笑容。
尚平身上穿着一件浅紫色棉马甲,脚上踩着的浅紫色毛线袜和粗针毛线鞋,都是幼禾妈做的。
“尚平是不是想妈妈啦,所以让阿姨给妈妈打电话,是不是呀?”幼禾对着视频电话逗孩子,整个人都沐浴在生活的光明之下。
尚平看着姥姥跟妈妈,咯咯的笑,高兴的啪啪拍手。
“来,让姥姥看看。”幼禾妈拿过手机,“我是姥姥,叫姥姥,尚平乖,叫姥姥。”
小宝宝只是拍着手笑。
幼禾妈假装生气:“以前不是学会叫姥姥了吗?刚几天不见就忘啦,姥姥不理尚平了。”
小孩子果然好骗,尚平见姥姥不理她了,口中立马发出声音:“姥……姥……”
“哇!尚平真乖!”
那小小的,细细软软糯糯的声音,让人一听,心都要融化。接着小宝宝又对着幼禾喊妈妈。
这时,幼禾妈把手机摄像头转向了郭开植。自从在机场远远的见过一面后,郭开植这是第二次见到尚平。
只见尚平眨巴着眼睛,对住郭开植嘿嘿的笑,郭开植也对面前这个小人儿同样报以和煦慈爱的笑。
“孩子这么小就能听懂大人说话了吗?”郭开植问向幼禾妈。
“能,尚平很聪明。”幼禾妈笑着用手指了指郭开植,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教尚平,“爸……爸,这是爸爸,来,尚平叫爸爸。”
郭开植心中雀跃不已,深情的望着屏幕中可爱的不能再可爱的宝宝,他眼中闪闪出点点星光。
尚平同样深情的看着郭开植,两人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
“爸爸”这一称呼,包含了幼禾全家对郭开植的充分认可。幼禾妈继续指着郭开植教孙女:“这是爸爸。”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屏幕里的小人儿身上,等待着。
尚平的小嘴咕哝了半天,最终成功喊出:“爸……爸……”
尽管这声爸爸含糊不清,可在郭开植看来,却犹如天籁之音,他差点流出激动的泪水,觉得肩上又多了一份责任,这份责任让他那么开心,那么惊喜,那么幸福,好神奇!
幼禾妈慈祥的望着郭开植和女儿,说:“等你爸病好了,你俩就把婚事办了,让咱家双喜临门。”她又转身问视频里的尚平,“宝宝,让爸爸妈妈结婚,你说好不好呀?”
“好!”尚平一个劲儿的拍手,笑得相当快乐。
郭开植:“谢谢伯母,谢谢您,我一定会照顾好幼禾跟尚平的!”
“从见你第一面我就认出你来了,你就是那天在机场帮我和她爸那个年轻人,说来也是缘分。小郭,我和小禾她爸看得出来,你是个踏实的人。”幼禾妈拍拍郭开植的肩膀,“你跟尚平能做父女,也是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