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秋刚迈进档案室的门,就被主管叫进办公室。那个主管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一看就不好惹,人称刘主管。
刘主管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番,算是有几分姿色,但穿着打扮普通的很,想来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人,便说:“干寄秋,你虽然是谢主任安排进来的,但不要觉得自己有多牛,人脉只是块儿敲门砖,要想在档案室立得住,还得看你自己的实力。明白吗?”
干寄秋面上恭敬的点头:“我明白。”心底下却想,这刘主管不就是想来个下马威嘛。
刘主管看她还算个懂事的,饮了口茶,道:“刚进门最边上那张桌子是你的,去吧。”
“谢谢刘主管。”
干寄秋退出主管办公室,坐到属于她的办公桌前。她的目光扫过同一办公室的其他同事,每个人都在电脑前各自忙碌,互不打扰,对她的到来没有丝毫好奇。
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干寄秋局促不安,整个心都缩紧了。她认真学习着医院以及科室的规章制度,暗下决心,一定要在医院站稳脚跟。
一上午的上班时间终于熬完,寄秋从档案室出来,直奔外科楼去找姐姐。
走进普外一科,寄秋从好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中,一眼就认出了邱正清,她笑容满面,上前打招呼:“邱医生中午好。”
邱正清匆匆而过,面无表情的随口应道:“好。”
干寄秋看邱医生没怎么搭理自己,有些失落。她从旁边两个护士口中得知邱医生一会儿有台手术,想他肯定来不及吃午饭。于是拿出手机,给姐姐发了条语音:“姐,我今天中午有事,你自己吃饭,不用等我。”随后一溜烟跑出外科楼。
手术室外。
过了很久,寄秋终于把邱正清从手术室里盼了出来。她捧着一个保温盒,盒子里装的是热气腾腾的燕窝粥。
“邱医生,你肯定没吃午饭吧,这个燕窝粥给你。”寄秋直走到对方面前。
“给我的?”邱正清浑身都透着莫名其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对,给你的,你拿着。”寄秋把保温盒硬塞到邱正清怀里,羞红着脸跑开了。
邱正清看看那个保温盒,看看匆匆离去的寄秋,不明白只有一面之交的她想干嘛。正在此时,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高鸣露走了出来,他的脸色立马从疑惑变成欢喜。
高鸣露擦擦额头的细汗:“还好这台手术有惊无险。你还有泡面吗?给我一桶,好饿啊。”
邱正清顺势把保温盒放到高鸣露手中:“光吃泡面怎么行,把这个粥喝了。”
高鸣露把保温盒盖子打开,冒着热气的燕窝粥散发出扑鼻的香气,她惊喜道:“咱们都是一起出的手术室,你从哪儿弄的燕窝粥啊,变戏法似的。这粥你喝了吗?”
邱正清:“我……我喝过了,我吃饭多快,哪跟你似的,细嚼慢咽。”
“那我就不客气了。”高鸣露真是饿了,大口吃着燕窝粥。
“鸣露,我有件事想问你,你明天下午有空吗?”
高鸣露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她停下了吃粥的嘴,把保温盒往邱正清手里一搁:“我说你怎么突然请我喝粥,这粥还你,明天我休息,别想忽悠我加班跟手术。”
“你说什么呢,我是想……”
“想也不行!”她说完就起身走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邱正清。
高鸣露回到家中,突然迸发出一个设计灵感,她拿出布料,打开缝纫机,双脚踩在缝纫机的踏板上,布料在她手中旋转飞舞,缝纫机发出哒哒哒的响声,高鸣露快乐的沉浸其中。
鸣露爸听到缝纫机的声音,双手紧紧捏着报纸,万分不悦,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手背在身后,在客厅走来走去。
月亮从云层钻了出来,周围慢慢呈现墨色,高鸣露的房间里,灯还亮着,她仔细调好压脚,继续哒哒哒,偶尔一针一线缝扣子。
鸣露爸提高了嗓音:“露露,不早了,睡吧。”
高鸣露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早已忘记疲惫:“你先睡,不用管我。”
鸣露爸哪里是想让她早点睡,而是见不得她踩缝纫机,只要一看见她踩缝纫机,就像看到洪水猛兽一样。
鸣露爸推开女儿的房门:“做衣服这种事,当做娱乐就行了,别太认真,你弄到这么晚,对眼睛不好。我听你妈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有这时间做衣服,你不如找人家小伙子好好聊个天,沟通沟通感情。”
高鸣露好像没听见似的,把刚做好那条蓝色连衣裙拿起来抖了抖,举到父亲面前:“爸,这是我新设计的,怎么样?”
鸣露爸扫了一眼,脱口而出:“我看不怎么样,蓝不拉叽的,哪里好看。”
“那你是不喜欢这个颜色,你不要看颜色,看整体的轮廓,版型,你觉得呢?”高鸣露看着自己的作品,眼睛闪着星星,很希望得到一句认可。
鸣露爸撇了撇嘴,一点儿不给面子:“轮廓太瘦,不好,版型我欣赏不了,你自己在家里弄着玩儿还行,要是出去见人可不能穿这个,看这裙子短的,哪有穿裤子好看。”
这一瞬间,高鸣露感觉脑袋上像被上了紧箍咒,她把裙子叠好,没有说话。
“露露,你心上人是哪里的?家世怎么样?什么学历?父母干什么的?现在他做什么工作?”
高鸣露听着父亲的一连串问题,眉头紧锁,心情沉重,无声的擦拭缝纫机。
“怎么不说话?别擦了!擦这东西有什么用?”鸣露爸的话语带着命令。
“我就擦!”
鸣露爸将手中的报纸扔到她身上:“你……你什么态度?!我难道说的不对吗?这台缝纫机只能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咱们家庭和睦,你事业顺风顺水,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就是你的婚事,你不好好在婚姻上用功夫,整天鼓捣这些破布干什么?”
高鸣露像是被点着的火药,眼睛中却噙着莹莹的泪光:“这不是破布!这是我的梦想!你总是命令我不要干这,不要干那,我够听话了吧?什么都按照你的要求来。从小到大,我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学服装设计,而你,我的父亲,你却悄悄给我改了高考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