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交易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听到这句，美奈转过头，看向公上久：“什么交易？”

公上久转回了头，与美奈对视：“我去劝导阿姨，让她吃饭，恢复过来。算算时间，她已经24小时没有进食了吧，是不是还没有喝水？”

美奈看着公上久脸上淡淡的微笑，沉默不言。

作为女儿，她都不能劝动母亲，作为才认识不久的小辈，公上久凭什么能劝导成功？答案似乎显而易见，他能恢复母亲的研究。除了这点，再无可能。

看着对面的公上久依旧微笑，持着一股莫名的自信，美奈抿了抿嘴：“代价呢？”

“你的笑，怎么样？”公上久转过身，将饭菜放进了微波炉中，设置了5分钟。

美奈眼神动了动，没想到公上久会要求这个。她还以为是帮他带一个月的早饭，或者以后帮他做作业之类的。

见公上久回过头，她轻声道：“可以，书房，上楼右转。”

公上久比了个OK的手势，朝楼上走去，同时吐槽道：“学习中文，也不一定要看着那些老泡沫剧的。你把味增汤热一下。”

待公上久消失在楼梯口，美奈的眉头轻轻皱起，谁料，一个头从楼梯口伸了出来：“你皱眉也挺好看的。”

美奈表情一愣。

公上久脸上笑意越来越盛，逗美奈真好玩。

他来到二楼书房门前，里面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他抬起手敲了敲门：“阿姨，我有办法让研究所重建，我们能聊聊吗？”

楼下的美奈打开煤气灶，听到这话，心想果然如此。

楼上有了脚步声，门被打开，过了一会儿，公上久似乎走进了房间。

楼上传来了交谈声，声音较小，美奈也听不清，内容她也不感兴趣。

但是看样子，公上久真的可能成功劝下母亲，如果是这样，她更在意另一件事，应该怎么笑？

二楼，公上久将房间的窗帘打开，让外面的灯光照了进来，黑暗的房间多了些光亮。

“谢谢你来看望我，阿姨没事的。你还是回去吧。”铃木真由单手撑着低垂的头，坐在椅子上。她那身衣服还是出院时那身，没有换过。事实上，她焦虑了一晚上都没睡过。

“阿姨你找过文部科学省吗？”公上久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路灯，没有先劝铃木真由去吃饭，直接进入主题。

文科省就是负责研究所的政府部门。按理来说，这种快完成的科学项目，即使受灾影响，也应该出资修复重建的。但这次灾难可不仅仅是危及研究所，更别说……

“当然……文科省大臣原本答应重建的，但大臣突然辞职了，建议书就卡着了。”铃木真由叹了口气。

说得好听点，重建项目进度暂停，但实际根本就是遥遥无期。现在哪个地方不用钱。

“防卫省的提议呢？你考虑的如何了？”公上久话题一转，又问起其他事。

铃木真由一愣，微微抬起头，语气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的？”

自卫队这种高级机密的事情，公上久这个学生从哪里打听的？

防卫省大臣提议她继续去研究魔盒，将其武器化。这怎么可能答应！她研究的那些项目，不就是为了突破能源，造福人类吗？！

铃木真由眼中的景象又开始模糊了起来，公上久的身影又变成了两个，她连忙晃了晃头。

“教授，难道那些项目不重要吗？那可是你和你丈夫的心血，那是你丈夫的遗志啊。”

“怎么可能不重要？！”铃木真由捂着脑袋，瞪大了眼睛，“他将这些托付给我，我答应要完成的。我不能让研究就这样停止！”

看着这个精神状态已经有点异于常人的教授，公上久脸上露出了笑意。不疯魔，不成活。继续深入吧，教授，只有疯狂，才能解脱。

“如果是这样，防卫省的要求，你就要答应。”

“不可能。”铃木真由闭上眼睛，不停地摇着脑袋，“我不可能造武器，我不能这么做。”

“教授，这是你唯一的办法。我来告诉你吧，你可以和防卫省交易，让他们推动研究所的重建计划，而你则答应他们的要求。”

“这可能吗？”

“当然，教授。你的先端物质项目非常重要，我们不能让它就这样被埋没。”

她听到缓慢的脚步声，仰起头，公上久走到了自己的旁边。

公上久抬起手指，朝她另一侧指去，低沉地说道，“你不信，问问他。”

“他？”铃木真由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眼前却空无一物。

就在她要回头时，一阵寒风吹过，她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个模糊的身影。她的心脏猛地一跳，睁大了眼睛，只见一个苍白的人影蹲在自己旁边——是她早已死去的丈夫！

丈夫微笑着，眼神真切：“没关系的，真由，为了我们的理想，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黄泉里传来，回荡在真由的耳边：“不要想太多，真由，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一直陪着你，不要害怕。”

铃木真由的充满血丝的眼瞳颤抖着，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她眨了眨眼，再看之时，身边哪还有丈夫的身影！？

铃木真由先是一愣，又猛地回头看去，却发现公上久仍站在窗边说着什么，他从未移动过！

那刚刚跟她说话的又是谁？

一瞬间，铃木真由视野中的景象天旋地转，她直接倒在了地上。

公上久迅速冲了过来，将铃木真由扶了起来：“教授，你还好吗？”

铃木真由木讷地坐在了椅子上，呆呆地问道：“答应防卫省的要求，真的能行吗？”

“防卫省？”公上久蹲下身，在铃木真由面前挥了挥手，疑惑地问道，“教授，你在说什么？”

铃木真由看着全然不知的公上久，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我明白了。”

公上久仍是一副疑惑地表情：“教授，你真的该休息了。”

铃木真由看着公上久，双眼失去了焦点，只在那里傻笑。

公上久心中了然，扶着铃木真由的手悄然闪过微弱的红光。

很快，铃木真由就回过神，看着一脸关切看着自己的公上久，摆了摆手：“抱歉……”

“先吃点饭吧，教授。你再这样饿下去是不行的。”公上久将铃木真由扶了起来，看了一眼门口刚赶上来的美奈，朝她使了个眼神。

美奈见此走了上来，一同搀扶着铃木真由：“母亲，先吃点吧。”

铃木真由点了点头，跟着二人走下楼。

……

“你跟我母亲说了什么？”美奈跟公上久站在一户建外的马路边。

铃木真由吃了饭后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跟他们也是有说有笑的。

“当然是重建研究所的办法。”公上久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一户建，又说出了完全不同的办法，“我从其他地方打探到消息，难波重工有意投资重修野佐研究所，这或许是个机会。”

“他们图什么？”美奈再次问道。

“难波在其他地方的实验室也同样受损，刚好整合到一起。”公上久看了看手机，回答着美奈的问题。

美奈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但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最近你多陪陪阿姨，她的精神似乎因为受到打击而时常恍惚。”

“嗯。”

“说起来，你的笑呢？我等半天了，一直没看到。”公上久收起手机，左瞅瞅右看看，似乎想从本就没有表情的俏脸中找到笑意。

“不急。”美奈眼神闪躲，她还没想好该怎么笑。

“行吧，记住啊，下次见面就要笑着了。”公上久挥了挥手，坐上了计程车。

看着离去的计程车，美奈心里想着什么。

在她背后，一户建二楼，面无表情的铃木真由也看着这一幕，悄然拉上了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