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拳一刀

“大胆！”

“放肆！”

“好生无礼！”

众人眼见这厮众目睽睽之下抢东西吃，顿时大为不满，心想你要是开口讨要，分你点吃的也没什么，可一言不发就开抢，太不把众人放在眼里了。

因做过奸细被降职，又遭往日兄弟排斥的风际中急于表现，率先站起来一掌拍了过去。

那痨病鬼看也不看他，随手一拳打来。

啪！

一声闷响，痨病鬼晃了晃，风际中却连退三步，脸色涨红。

“好小子！”

众人又惊又怒，风际中虽不显山不露水，可却是青木堂里武功最高的人，却被那痨病鬼一拳打退。

钱老本、徐天川、玄真道人纷纷站起来，从不同方向拦截。

噼里啪啦一阵响，那痨病鬼拳法也真是高明，又快又猛，眨眼之间，和三人各交手数招，把三人震的踉跄而退。

他脚步不停，伸手就抓兔肉，突见寒光一闪，一柄清亮软剑，如一泓秋水似的电射而来，直刺手背神门穴。

痨病鬼变爪为拳，一拳斜劈，正砸在软剑剑脊之上，只听嗡嗡剑鸣声不绝，那软剑瞬间弹了出去。

冯沉沉娇哼一声，右手颤抖，五指酥麻，几乎握不住长剑。

那痨病鬼再次抓向兔肉，又见寒光一霎，又一道剑光无声无息直刺过来。

这回却不是软剑，而是精钢长剑，剑光迅若雷霆，微一抖动，幻化十几朵剑花，笼罩痨病鬼身上各大要穴，虚虚实实，却不知具体刺向哪一处。

痨病鬼这下轻松不起来了，身躯连退数步，可那长剑云山雾罩，如影随形，仍然笼罩着要害处直刺。

痨病鬼大叫一声，刹那间击出十几拳，每一拳对应一朵剑花，可眨眼间那十几朵剑花又幻化成数十朵，出其不意，直往中宫而入。

“好狠毒！”

只听一个老婆婆的怒哼声，人影闪动间，门口老媪不知何时已抢入，双拳挥动之间，一片拳影落下，连续击在长剑薄弱处。

三人兔起鹘落之间，已是数十次的碰撞，可谓招招凶险，动若雷霆，片刻后各自飘退。

冯锡范长剑虚影，凝重道：“好拳法！”

那老媪森然道：“好剑法！”

门口老翁冷冷道：“我儿子不过想吃口兔肉，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他要，你们就给他，用得着以多欺少、出手伤人？”

他踏步而入，不见他如何动作，可快若闪电，一眨眼间，一双枯瘦的手就快抓到兔肉上。

就在这时，斜刺里一只洁白修长的手一闪而过，把兔肉抄在手中。

那老翁目光一凝，一把抓了过去，可眼前白衣一闪，那人已飘然数尺之外，身法之迅捷，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翁一怒，右手猛地握拳，一拳击了过去。

顿时拳风闷响若雷鸣，他枯瘦的拳头，仿佛有泰山之重，似慢实快，大巧若拙，封锁了对方所有变数和退路，浩浩荡荡，让人生出不可匹敌之感。

李原毫不犹豫的一刀劈出。

没有任何花巧，简简单单的一刀，却蕴含破军七杀中的七种变化，又融七种变化于一刀之中，携着一往无前，横扫千军的气势，直劈而下。

老翁眼中闪过凝重之色，此时在他眼前，仿佛什么都没有了，只余那一道刀光，如星辰坠陨，如墙如林，蕴含无数种变化和可能，不管自己拳头打向哪里，都会不可避免的撞在刀锋之上。

老翁身躯左右晃动，拳头刹那间连变四十八种角度，可无一例外的都在刀锋笼罩之下。

老翁心中越发惊怒，终于不再留手，左手拳头同时击出，两拳一左一右，一刚一柔，迅捷无伦的砸出。

啪！

一声脆响。

众人被这大巧不工的拳法刀法吸引，目不转睛的看着，可此时却没怎么看清具体变化，就见两人乍然而分。

李原后退三尺，手中刀身上，两面各有一个清晰的拳印，左手兔肉只剩半截。

而那老翁面色难看，虽手中抓了一块兔肉，但两只袖子下摆却齐刷刷被削掉，露出里面干瘦的胳膊。

老翁脸色铁青，怒声道：“好，好，好！好刀法。”

李原长刀还鞘，朗声道：“好拳法！前辈可是华山派神拳无敌归辛树？”

老翁哼道：“你认识我？可我却不认识你，江湖上何时出了你这样的少年高手？”

他心中着实震骇，这少年年纪轻轻，刀法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隐隐有返璞归真之感，让他想起了当年初出江湖的袁承志师弟。

熟不知众人一听，更加震撼，又是吃惊，又是释然。

原来是几十年前就横行天下的神拳无敌，那就可以理解了。

也难怪那老媪和痨病鬼也如此厉害，有这么个高手时刻指点，只要勤奋练习，总归不会太差。

但与此同时，对世子爷的盖世武功，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目睹，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的多，的确是是举世罕有的少年英雄，怪不得能孤身入宫，做下那等惊天动地的伟业来。

一时间众人与有荣焉，不管是天地会的还是郡王府的，都是满心的自豪。

这就是自己的首领，带领大家推翻鞑子，重建汉人正统，舍此其谁？

而胖子那一伙人，则个个低着头，难掩心中震撼与忧虑，这一老一少，可真是当世顶峰了，想想自己要做的事，实在让人深感无奈。

李原正要回答，忽然外面人声嘈杂，有大队人马进了院子。

众人转头一看，领头的却是一个年轻公子，衣着华贵，面貌俊朗，上百人簇拥着，有江湖好汉打扮的，也有家丁护卫打扮的，十分的神气。

“归师父，您速度太快了，我们紧赶慢赶，好一会儿才追上您！”

那年轻公子进屋之后，就满脸堆笑的对归辛树恭维着。

归辛树不着痕迹的卷起袖子，不让他看到被削掉的下半截。

那公子目光一转，看到李原一行人，皱了皱眉头。

归辛树淡淡道：“外面雨大，我儿淋不得雨，所以我要快点带他来躲雨。”

众人看那痨病鬼，只见他身上干干净净，丝毫没有淋雨的模样，顿时心中骇然。

显然是那归辛树心疼儿子，一边飞奔，一边还以内力为其逼开雨水。

光这份功力，就足以震铄古今，难怪能威震天下一甲子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