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旭泽张张嘴一时语塞:“留在锦澈身边就是我要做的事,一时恩情不是一滴水一碗饭就可以报的,溪音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翼君爱你所以他愿意助纣为虐,可我不愿我唯一的亲人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抬起眸子的范溪音歪着脑袋笑了:“世人皆负我,难道我做错了吗?我为他们而战他们将我推出去送死,这就是人心。”
心疼的范旭泽红了眼眶声音哽咽:“都是哥哥的错,是哥哥没能保护好你,只教了你一身本领却没教你看清人心,溪音我们还有机会我们还可以重新来过。”
“迟了,不是哥哥没有教,是哥哥也没能看清人心的丑陋无耻,哥哥空有计谋修为却算计不了他们的心,他们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我们没有机会了,阿姐还在等着我们给她报仇,我不想大仇未报,抱憾而死,我一定要杀了韩卿,将这虚伪的神族毁掉。”范溪音说这些话时是带着笑意和十足的恨。
换做旁人陆子羡可能会觉得这人是不是疯子但面对范溪音他更多的是心疼和理解:“既然阿音有心如此,本君自是会协助阿音,一起将这神族重新洗干净。”
范旭泽自责愧疚又无奈:“翼君这不是帮了阿音,是害了她,逆天而为必遭报应。”
笑的痴狂的范溪音张开双臂指着城下的惨状走了几步:“逆天而为必遭报应?那来啊我还怕报应吗?哥哥会为此杀了我吗?哈哈哈哈我就是要让他们都知道,一个死过两次的人疯起来会是怎样的,我不在乎他们怎样看我,我要让他们都跟我一样痛苦,我要这四海八荒都给我阿姐陪葬。”
“你不能,也不可以,你要知道,生在范家就随时做好赴死的准备,你是我也是,遭遇背叛的人不止你一个,可我们依旧活着,活在过去你只会变成弱者,我不会杀你,因为你是我的妹妹,没有教好你是我的错,真有那么一天我会陪着你一起死。”范旭泽似乎也并不在意她弄出的洪水淹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他大概也知道范溪音受了委屈。
范溪音笑望着他眼里已经没有了单纯和善良的影子:“哥哥不想吗?不想杀了那些背叛过我们的人吗?不想杀了韩卿?哥哥的恨不比我少,哥哥你只是不敢,你守着你的清高,这些事就交给妹妹来做吧,我很感激哥哥当年逼迫我不得不独当一面,不然哪有现在的我,我能在短短时日飞升上神真是多亏哥哥了。”
雨落在他们身上范旭泽心里如刀割,他没有心疾倒是像比心疾更疼,疼的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了:“我相信我的妹妹不会的,我也相信她比我更在乎现在拥有的,我们只剩下彼此了溪音,你要是恨我随时可以来取我的命,我不会有半句怨言。”
“我曾经啊恨过你,恨之入骨,恨不得一剑杀了你,后来我明白了,哥哥你没错,错的是这些荒唐的神,为了自己的私欲贪恋永无止境的索取,为了权势地位不择手段,我从前不懂也不在乎,直到如今我才明白,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站在权利地位的角度上才有,没有这些我算得上什么?我什么都不算,哥哥只是个小小郡王为何就有这么大的权利?为何四海八荒人人敬仰畏惧?因为哥哥手中的兵权和哥哥背后的支撑还有我们母族的荣耀,以及哥哥自身的能力才造就了哥哥。”范溪音眼里的野心彻底隐藏不住了。
范旭泽唤出剑走向顾锋深吸一口气:“那么你就该知道做事就要做绝,不留活口,哪怕他只是一个凡人,日后或许都会成为威胁。”
陆子羡一挑眉拦下了范旭泽:“本君觉得与其给他一个痛快不如留下来好好折磨,本君会带他回翼族,就不用二爷费这个心思,至于阿音的事情,二爷是不是要给本君一个解释和交代?”
“我不知该向翼君交代什么,溪音是我的妹妹,我是她兄长,长兄为父,我有权决定她的一切,我不满意翼君这个妹婿有什么需要和翼君解释的?一个满心算计的夫君,一个嘴上说着要把最好的给她的夫君,我不愿意我妹妹成为翼君权利路上的棋子。”范旭泽对陆子羡算是撕破脸皮不想再跟他演下去。
红色眸子显现的陆子羡表现出对他的话很不爽:“本君敬你是阿音的兄长才对你客气三分的,范旭泽你不要不识好歹。”
范旭泽手中的剑蠢蠢欲动:“溪音可是我冥界的人,还希望翼君能够清楚的明白。”
范溪音按耐住陆子羡想要唤剑的手微微一笑说道:“哥哥说的没错,阿羡也没必要跟我哥哥生气,总归是一家人的。”
“你爱他?”范旭泽有些后知后觉,范溪音也被问住了,她并不清楚自己到底爱不爱陆子羡,可又为什么自己拼命的想要回到陆子羡的身边:“我不明白。”
沉默了一会的范旭泽收回剑:“你没有心不懂情爱,到底是你不懂,还是你分不清自己的心爱着谁,也罢,情爱这东西,在范家而言本就没有多重要,我从不承认他的身份,他也不会是我的妹婿,比起他我更愿意姜贺或是铭安来做你的夫君,至少他们不会利用你。”
一把拽起顾锋的陆子羡冷冷的看了范旭泽一眼牵住范溪音的手:“这和你无关,阿音我们回家。”
回到翼族陆子羡满脸嫌弃的将顾锋扔在了地上,沐怀肃瞥了一眼接过范溪音的斗篷轻声说道:“明日宇文疏大人和….和属下的阿姐会来伺候公主,还有溪音阁的暗卫,属下明日启程回凤凰神族。”
“不必了,怀肃你就留在我身边,他就交给你了,不用对他太客气,我会让阿疏调制一副毒药每日给他服下,他应该只有二三十年的寿命了。”范溪音揉揉手腕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决定了顾锋的生死。
沐怀肃揪起地上的顾锋那一刻眼睛里仿佛有光闪过:“属下归属于凤君,公主忘了?”
范溪音毫不在乎的说:“你当初是被编入了溪音阁,是从溪音阁出去的暗卫,溪音阁的主人是我,所以怀肃归属于我,他不要你我要你,他不教你我教你。”她将所有的温柔只留给身边亲近的人,这点顾锋也看出来了。
被绑在柱子盯着烈日的顾锋有些虚脱,陆幼薇路过时看到了他:“你就是我母亲从凡间带回来的?被绑在这里那么就一定是得罪了我母亲的,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拿出鞭子的陆幼薇用力的抽打他,顾锋到底是凡人之躯扛不住她几鞭。
“你在做什么?”范溪音从屋里走出来吓了陆幼薇一跳:“母亲…..”
皱皱眉的范溪音走到她面前:“他只是个凡人,无需你动手,你是帝姬,这样做有失身份知道吗?”
收起鞭子的陆幼薇委屈的说:“幼薇只是想替母亲出出气没有别的意思,母亲这些年过的很苦吧,不然一介凡人又怎会欺负到母亲头上来了。”
摸摸她脑袋的范溪音温柔一笑:“母亲知道幼薇的好意也没有责怪幼薇的意思,是该给你找个师傅好好教导你了,可惜四海八荒最好的师傅在冥界。”
“母亲说的是瑞王和二爷吗?听父君说母亲年幼时是瑞王教导,瑞王和二爷的修为在他们这一辈无人能敌,母亲是想将幼薇送去冥界瑞王身边?”陆幼薇蹭着她的手,范溪音心里已然有了盘算:“母亲想送你去姜贺身边,让他来教导你,阿疏带帝姬进去。”
宇文疏从一旁轻轻的拉了拉她:“帝姬进去喝喝茶歇一会吧。”
眨眨眼的陆幼薇点点头跟着他进去,范溪音抱着胳膊眼神冷的令人发颤:“被一品灵器所伤也是你这凡人三世修来的福气。”
“宸容妃真是好生厉害,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过不去,啧啧啧,看样子是没少被宸容妃折磨呢。”季阳阴阳怪气的走过去也不行礼依旧傲慢无礼。
范溪音勾起嘴角看过去:“怎么?之前给你的教训这么快就忘记了?”
季阳冷笑一声盯着她:“听说一千年前宸容妃驻守镇江差点失守,连带着丢了命,本宫当日高兴的喝了个酩酊大醉,这日子过的真是快一晃就过去了一千年,本宫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范溪音你就不该活着。”
一挑眉的范溪音并不往心里去:“你以为你还是公主吗?你变成这样是自己作孽,当日你取笑我堂堂公主沦落为妾,我便也让你为人妾室不好吗?我这个人睚眦必报,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得罪了我可没什么好结果,令你失望我也很过意不去,所以我会好好活着。”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你不是想做帝后吗我偏不让你称心如意,太子殿下已经上奏天君让翼君立本宫为后,范溪音,你就等着跪在本宫脚下求本宫吧。”季阳似乎已有十足的把握登上帝后之位。
笑起来的范溪音伸出手将季阳狠狠的推倒在地上:“我看上的人和东西,你没有资格跟我抢,包括这帝后之位,就算我不要,你也没有资格去坐,季阳我能踩着你一时,就能踩着你一辈子,你成了帝后又如何?你敢拿你的母族来赌你下半生的荣华富贵吗?只要你敢我也不介意重拾盔甲持剑上战场领兵攻打西海踏平你整个季氏皇族,小小水君之女,也敢在我面前肆意横行?你算个什么东西。”
跌倒在地上的季阳怒视着她:“你敢!”
“她为何不敢?”陆子羡不知何时站在庭院门口冷冷的注视着季阳:“阿音一声令下本君随时调兵遣将供她差使,本君的帝后只有阿音一人,本君已经昭告四海八荒,择良日举行册封帝后大典,怕是要让你再次失望了。”
看向陆子羡的范溪音和他相视一笑提起裙摆坐了下来:“你当真要把帝后之位给我?”
陆子羡走向她满眼的喜悦和爱意:“只有你才配做我的帝后,我说过,我只想要阿音一个妻子,旁人都不要。”
撑着脑袋的范溪音扇着折扇:“季阳你可听的清楚吗?”
“你不过是仗着他爱你,男人总会变心他要是不爱你呢?你还有什么?范溪音,明明坏事做绝的人是你,你就是个灾星,克死双亲害了自己的长姐,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季阳话音未落陆子羡的手已经掐住她的脖子:“即日起禁足,没有本君旨意非死不得出,季阳你应该感谢你父君,你若不是个公主,本君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范溪音看的烦了:“进去吧,天热闷的慌幼薇也在里面呢,正好你们父女两个斗上几盘棋我来看看她棋艺见长了没。”
榻上的父女俩下着棋,范溪音吃着冰羹坐在陆子羡身旁看着:“看来阿羡平时真是对幼薇疏忽了,这棋艺真是不见丝毫长进,估摸着要费些时间和精力了。”
“这四海八荒又能找出几个阿音呢?”陆子羡就着她的勺子吃了一口冰羹。
错愕的范溪音很快就回过神来:“这是我吃过的….你要吃…..我再让阿疏端一碗来。”
陆子羡笑出声来宠溺的揉揉她长发接过她手中没有吃完的冰羹吃了几口:“我们是夫妻我还会嫌弃你不成,吃过的又怎样,味道不错啊很好吃,宇文疏的手艺真是不错。”
掩饰不住笑意的范溪音低垂下头心里很是温暖:“在以前只有哥哥吃我吃过的…..”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陆子羡也看出来了,其实范旭泽很爱她。
范溪音总觉得脑子里缺失了很多东西,她站起身走向宇文疏:“他当年…..”
宇文疏知道她想问什么:“二爷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殿下,二爷当年过的很难,王爷根基不稳二爷得帮王爷站稳脚跟,四处奔波,每次回府不管再晚都会去殿下房间看看殿下,尸山那次二爷落泪了,殿下怕雷声,但凡雷雨天都会去陪着殿下只是殿下不知,殿下死的那年二爷抱着殿下失魂落魄,所有人都认为殿下回不来了,是二爷坚持殿下还活着,殿下每次受罚二爷都会跪在祠堂一晚上,这一千年二爷比任何人都要煎熬,殿下的命二爷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
“我好像忘了什么,阿疏,我有些东西为什么想不起来了,我感觉我忘记了好多事情好多关于哥哥的事情。”范溪音才意识到自己对范旭泽的感情无比的薄弱。
屋外传来沐怀肃阻拦的声音:“公主您不能进去,公主!”
走出去的范溪音还没缓过神来苏寒的耳光就落到了脸上,这还是顾锋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狼狈的被神族的人伤害。
“你做的好事,你要害死你哥哥吗?”苏寒这些年性子依旧如此没有什么改变。
抿抿嘴的范溪音摸了摸脸看向她:“我以为你会很高兴我回来的,我做什么了?”
苏寒红着眼眼泪汪汪:“你做了什么?你还有脸问你做了什么?因为你,韩卿污蔑二爷通敌叛国,皇爷爷已经下令封锁范家捉拿二爷了,父王也被禁足不许插手,范溪音,你为什么要回来啊。”
陆子羡上去想拉开苏寒被她拦下,范溪音有些失望和伤心:“原来在你心里和那些人想的一样,不希望我回来是吗?温楚萧是我非要救的,我自会去向君上说明,一千年前温楚萧的事情君上也是知晓,我不会让他有事,非要有人死的话,我替哥哥去死,韩卿是在报复我报复范家,苏寒,你让我很失望。”
“那是我的夫君你还想让我怎样?溪音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夫君和父王母妃为了你一无所有,是,我是口无遮拦说错了话,我也知道韩卿所为,可是我呢?要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呢?”苏寒有些心碎无力。
范溪音扒开她的手擦掉她的眼泪:“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我说过,我不会时时刻刻可以帮你的,阿疏你去魔族找温楚萧请他来一趟冥界皇城,阿羡,我需要你亲自去一趟天族将韩卿带过去,我们当面对峙,到底是谁背叛神族勾结魔族。”
心慌又愧疚的苏寒作势要跪下道歉,范溪音猛的拽住她胳膊拉起她恼怒的说:“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你是公主不可轻易向任何人跪下的道理?连你都轻易跪下,那冥界皇室就是耻辱会被人瞧不起的。”
“放本王出去!来人来人呐!放本王出去放本王出去!”苏锦澈拍着结界,他已经尝试了许多次都没能闯出去。
姜徽福施法想要帮他破了结界:“王爷王爷您再等等。”
听到外面有声音的苏锦澈拍着门:“良如妃是你吗?轻衣呢?她怎么样了?”
刚要开口答话的姜徽福感觉到一股凶猛的灵力贯穿自己的后背:“王妃?”
“锦澈我在这里,我这就救你出来。”听到轻衣声音的苏锦澈一颗心放下来随即和她们里应外合施法终破结局,一出来苏锦澈飞到轻衣身边抱住她:“你怎么出来的?”
轻衣抱着他安抚着:“我的结界没有你的这么厉害,不过也要了些功夫,赶紧走吧二爷还等着我们。”
苏锦澈点着头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姜徽福一眼:“是,旭泽有难,得赶紧去皇城。”
“这里就交给良如妃了,本宫的儿子尚在结界里,良如妃本宫就把他交托给你。”轻衣眼下要去和苏锦澈救范旭泽实在没有太多心思放在苏铭安身上。
姜徽福也知道情况紧急:“臣妾不会辜负王妃的信任,快去吧。”
范旭泽跪在大殿里面无表情,他一身白衣素静美好,冥王苏云斯迟迟没有发落他似乎也是在等着什么也像是相信他的忠诚:“你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臣问心无愧没有什么可以交代的,臣此一生不负冥界无愧于心。”范旭泽低垂着眸子身上多了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