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贺笑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他的伤口血流不止染红了他的掌心:“我多想只是你身边的一个奴仆,哪怕只是个奴仆,再喊你一声三小姐,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杀了我吧杀了我,你就能找到他。”他闭上眼安然赴死。
只有岚决惊慌恐惧的爬到范溪音脚下拽着她裙摆哭着求饶:“不要杀我家君上,溪音公主属下知道二爷在哪里,属下带公主去,我家君上一心求死,公主岂会不知?君上为了公主已经是走火入魔了,求公主开恩。”
愤怒的姜贺盯着岚决就要去杀他,唐皎眼疾手快的拽了岚决一把:“凤君稍安勿躁。”
范溪音蹲下身注视着他的双眼:“姜贺我陪你去涅槃吧,涅槃之后忘却所有,你可以重新来过的。”
歪着头的姜贺靠在柱子上自嘲一笑:“你是要与我从此相见如陌路吗?我可以死,可以承受你的恨,但我绝对不会去涅槃。”他伸出手用粘着血的手捏住她的脸将血抹在她脸上。
血腥味一下子就刺激了范溪音,她慌张的推开姜贺拼命的擦着脸眸子变成红色。
笑起来的姜贺很满意她的反应:“我活一日你就会知道自己是谁,是怎么活下来的,是谁的血供着你养着你,我不介意你恨我。”
“公主!公主别动,没有了没有了。”唐皎撕下衣裳手忙脚乱的帮她擦着脸上的血遮住她的眼睛,岚决也紧张的不得了:“君上您少说两句吧。”
冷静下来的范溪音不敢再看他一眼:“岚决带路。”
他的笑声还在身后传入耳里,范溪音质觉得他无比的可怕,岚决也是从来没有见过姜贺这个样子。
暗牢外岚决忽然跪在范溪音面前:“溪音公主我求您不要伤害君上,您有什么气可以冲着我来,岚决绝无二话,君上喜欢您,为了您他可以不要命,可是凤凰神族不能没有君上所以无论如何公主请您原谅君上,二爷就在里面被关着,如若公主见到二爷,或许会很生气但是….但是公主不能把罪责全怪在君上身上,因为罪魁祸首并不是君上,君上和西海帝君都只是实施者,下令者另有其人,君上只是太在乎公主太想要公主活着。”
范溪音挥开岚决和唐皎走了进去,当看到眼前一幕的范溪音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捂着嘴一阵干呕。
被绑着的范旭泽胸口离心脏处被活生生挖出了一个血洞,为了防止他的伤口愈合,特地用药草敷上,血洞之上插着一根芦管,血顺着芦管滴在一个小碗里,按着范溪音每日喝的药接上所需的血。
“二爷?”唐皎都惊呆了,范旭泽不知为何昏睡不醒,范溪音止住干呕跑上前砍断了铁链接住他,伸手扯下血洞上的药草为他输入灵力心痛不已:“哥哥。”
岚决生怕她一个生气杀了自己:“二爷只是太过虚弱,暂且无性命之忧的,这药草延缓了二爷伤口愈合的速度,只要停了,再将养一段时日就好了,二爷的脑袋上有一根银针拔出来过几天就会醒来,我们没有要杀二爷,只是每日取他的一碗的血,可能….可能会减少一些寿命,但是二爷是神正值少年…..”
“闭嘴!下令者是何人?是何人!”范溪音怒斥一声,岚决又跪下不敢抬头:“溪音公主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唐皎抓住他胳膊用力一扭:“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是什么人这么歹毒。”
吃痛的岚决拍着他的手:“我说我说,是新言帝君和乐言公主,我家君上和西海帝君皆是帮着那二位的,听说新言帝君已经在用万年寒冰打造一副冰棺,好用在溪音公主身上助公主昏睡万年修复好身体,如今二爷的血可以让公主好受一些更好的承受万年寒冰,也能修复一些公主的身体。”
抱着范旭泽的范溪音难以置信:“我的孩子们?这怎么可能,我的孩子们为了留住我伤害我的哥哥?这不可能,不可能。”
挣脱的岚决低着头揉着胳膊说:“属下不敢期骗公主,更不是为了替君上开脱,溪音公主那二位也是一心为了溪音公主你,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
掉着眼泪的范溪音抱着范旭泽痛心疾首一边是她爱着的孩子,一边是她的哥哥,她痛苦又崩溃的大喊一声。
以为她遇到危险的傅景桓很快出现在她的面前,范溪音看见他后委屈巴巴的望着他,傅景桓看见范旭泽的惨状就都明白了,他走过去示意唐皎去抱范旭泽:“没事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就能救他,回家吧溪音。”
抱着他的范溪音哭的撕心裂肺,傅景桓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安抚她。
岚决看着傅景桓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是苏锦澈还是傅景桓,直到他们离开后岚决都以为他是苏锦澈。
唐皎驾着马车傅景桓就坐在他的旁边沉默不语,马车里范溪音抱着范旭泽靠在他怀中为他输入着灵力。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和帮我们?”唐皎憋不住了问身旁的傅景桓,注视着前方的傅景桓抬手拿起水壶喝了一口:“因为我爱她,也爱她所爱。”
被逗笑的唐皎挥挥手:“你哪里有什么爱别搞笑了。”
傅景桓看了他一眼也跟着笑:“本君要不是因为爱她在乎她,别说是你了,此刻怕是四海八荒早已沦为炼狱,她想要盛世太平,想要自由想要四海八荒的女娘都不用倍受压迫,本君就成全她,既然她贵为神,肩负着保护百姓的职责,那本君就爱她所爱替她担负她的职责还她太平盛世又有何不可?”
愣住的唐皎从来没想过傅景桓会被改变会动了心有了情:“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那你说说你爱公主什么?”
“爱她什么?爱她的痴心妄想,爱她的欲望野心,爱她貌美的皮囊和她的这颗心,本君也说不上来到底爱她什么,可本君就是想与她长长久久圆圆满满的相守一世又一世。”提起范溪音他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一夜的赶路就在抵达冥界和不周山的分岔路上时,他们碰巧遇到了赶往冥界被追杀的苏铭安和韩瑶,此时苏铭安和小产的韩瑶很是狼狈不堪。
苏铭安骑在马上抱着韩瑶,身后是追杀他们的一群暗卫,当看见傅景桓和唐皎在一起时他理所当然的以为那是苏锦澈:“父君!父君救命!”
“好儿子。”傅景桓一跃而起从他们头上飞过唤出剑不费吹灰之力就杀光了那群暗卫。
停下来的苏铭安松了口气抱着晕过去的韩瑶下马:“幸亏遇见了父君,我和阿瑶回去的路上被追杀,阿瑶小产晕了过去,马车上无人吧?我得把阿瑶放进去。”还没等傅景桓和唐皎开口,苏铭安就要抱韩瑶进去。
掀开帘子的范溪音站在马车上看着他和他怀中的韩瑶说:“我们不去冥界带不了你。”
傅景桓绕过发愣的苏铭安走过去:“他认错了人,不过我没伤他。”他像是在邀功一般看向范溪音。
范溪音朝他伸出手拉他上来,苏铭安这才反应过来:“你是傅景桓?你不是我父君,溪音你们要跟他去不周山?为什么?回答我。”
“因为他是我的夫婿,我同他一道回家有什么问题吗?你应当对他说一声谢谢,是他救了你和你的王妃。”范溪音转身就要进马车时苏铭安愤怒的吼道:“夫婿?他是威胁到父君和冥界的人,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这样的人你竟和他混在一起,我瞧不起你。”
捏紧裙摆的范溪音盯着他:“他不是,他也没有威胁到谁,我不需要你瞧得起,别这样看着我,苏铭安我不欠你的了,傅景桓和我是成了亲拜了堂的夫婿,我欠你苏家的,早就还清了,傅景桓没有做过的事,不要往他身上泼脏水,我前半生献给了苏家冥界,后半生我不愿意为谁而活,所以我不需要你瞧得起。”
苏铭安抱着韩瑶根本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是要依附他背叛冥界和父君?为了一个男人弃了你的百姓你的国家吗?溪音为何你如此陌生了?我记忆中的你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呢?因为我不想做你苏家的臣我想做主子,谁不想往高处爬啊,依附君上我只能是个公主,但我夫婿是四族帝君,我靠着他就什么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夫君,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范溪音看向傅景桓。
傅景桓握着她的手挑衅一般盯着苏铭安笑着说:“那是当然,夫人想要的,我自然倾尽所有献给夫人,跟他废什么话,回家吧。”
微微一笑的范溪音转身进了马车。
自打巫医看过范旭泽的伤势说他需要些时日才能醒来后,范溪音衣不解带的伺候着,傅景桓也知趣的没去打扰她。
过了没几日唐皎喝着酒走进来:“公主何必亲自照料,沐怀肃和霍鹏快来了吧。”
“离远点,一身酒气别熏着哥哥。”范溪音推了他一把,唐皎捂了捂嘴找了个凳子坐到一旁:“那个….我钱没了……公主给点?”
范溪音疑惑的看向他:“你钱呢?鬼市是最富有的地界,你除了上贡应该会有很多富足的,怎么会不够用呢?唐夫人和你儿子也用不着那么多啊,你该不会去赌钱了吧?你鬼市可是有最大的赌场,你自己经营自己赌?我可告诉你一旦沾惹上,多少家底都要败光的。”
唐皎一副无奈的样子回答:“我没赌,这里是不周山,我又回不去,带的钱在山下很快就花完了。”
“我没钱。”范溪音脸色不太好略显尴尬。
这下轮到唐皎疑惑了:“没钱?”范溪音想了想舔舔嘴唇起身去首饰盒那里翻找出一条蓝宝石珍珠项链递给他:“这条项链应该能值不少钱,我在不周山和鬼蜮的时候,每月的月俸都是君上和溪音阁送来,傅景桓没有给过我钱,但是给了不少昂贵的首饰什么的,我也用不着那么多,这个月的月俸怀肃会带来的,你先拿去用。”
拿过来的唐皎在手里把玩着突然好奇的看着她问道:“公主有缺钱花的时候吗?应该是没有的吧?公主自小金尊玉贵的养着,怎么会缺钱花呢?”
这个问题同样也令洪荒里看着的傅景桓好奇了起来。
目光落在范旭泽脸上的范溪音给他擦拭着身子说道:“有过,不长,一百年,整整一百年过的很是屈辱,是我一万岁生辰那日,君上他们为我庆生当夜,君上被诬陷谋反革职查办先君软禁了君上,帝后娘娘被驱逐到九幽君囚禁起来,断了月俸和上贡的一切,连带着范家也革职彻查,那段时日,为了供养整个王宫和苏家,我和哥哥还有姜贺白日里寻找证据洗清冤屈,夜里做杀手,一个人头半袋金叶子,可这些钱远远不够支持整个溪音阁和王宫的开销甚至卖了所有的首饰和华丽的衣裙。”她谈起过去的不堪竟是略带苦涩。
“然后呢?”唐皎喝完了酒壶里的酒专心致志的听她继续讲下去。
范溪音笑了几声又说:“然后我就去抓妖取丹换钱,大概过了七十多年,君上不知为何突然逃出了王宫,哥哥顶着先君的施压独自面对,君上带走了我寻找诬陷他的罪魁祸首,那三十年里我和君上流离失所,身无分文,连吃个包子都是奢望,君上总是把猎到的肉先给我吃完再自己吃,终于群臣抗议之下,先君松口了解除了禁令放过了我们,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君上深刻的意识到王城不能依附皇城而活一旦皇城事变,王城危矣,到现在那个陷害君上的人也未曾找到,或许根本就没有,只是先君想要除掉我们的一个借口,那一百年里,我过了这辈子最苦最穷的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生病了也只能抗着,那时候我病了,君上背着我走了三十里的山路四处求人救我,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们,我渴的不行,君上就放自己的血给我喝,还是姜贺找到我们救了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荣华富贵的生活便难以习惯吃不饱穿不暖招人白眼的日子。”
唐皎觉得其中有些疑点:“当时君上为何带走的不是苏寒公主或是瑞王而是公主?公主就没有怀疑过君上吗?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君上对公主好,当真只是因为二爷?”
摇摇头的范溪音轻叹口气:“我是君上和娘娘养大的,所以对君上娘娘从未怀疑,或许君上知道先君不会对他们怎样,可我不同那样的情况下,先君想杀了我轻而易举,没有君上的保护就连哥哥也没有说话的权利,如果不带走我,或许先君随口编个理由就要了我的命也或许是哥哥求君上带走了我,君上和哥哥自幼相识的情份,经历过生死,这世上哥哥最信任的人不是我而是君上,我们兄妹之间多是防备着对方,有无数个秘密瞒着对方。”
“为什么啊?为什么是君上不是公主?兄妹之间不应该坦然吗?我没有过兄弟姐妹我以为的手足之间应当是毫无防备相互依赖。”唐皎实在搞不懂他们的相处方式。
看向他的范溪音微微一笑:“因为我们彼此有秘密,所以不值得信任对方,也做不到坦然面对,很多事情一旦对方知道,就是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是我在乎哥哥,他的命谁也不可以夺走,我也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门外侍女来报:“娘娘,魔族的大公子给娘娘献宝请安。”
一挑眉的范溪音看了看唐皎:“这钱不是就来了嘛?他被囚禁多年怕是不知道傅景桓的帝后是我,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位大公子。”
起身的范溪音布下了一道结界为的就是防止有人趁其不备加害范旭泽。
温楚河带来了不少珍奇宝物和钱财在大殿里等着她,傅景桓拿着一件花瓶仔细的看一边看一边说:“上次放了你一马,这次你倒知道来讨好本君和夫人,啧,算你有心。”
“承蒙君上不弃给了臣一个为君上效力的机会,臣定不辱命。”温楚河低头一笑满脸的野心遮掩不住。
轻蔑一笑的傅景桓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
当温楚河看到唐皎和范溪音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傻眼了:“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是给我献宝和钱财吗?我不在这里应该去哪儿?”范溪音朝着傅景桓走去,她提着裙摆走上台阶坐到他身边的王座上,傅景桓一手搂着她的腰一边给她看花瓶:“这个不错可以摆在夫人宫里。”
唐皎拱手行礼后站到一边去了,温楚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你不是瑞王妃吗?怎么成了我族帝后?”
傅景桓不悦的盯着他:“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同帝后如此说话?”
温楚河立马跪下垂下眸子:“臣知错无意冲撞娘娘,请娘娘恕罪。”他被囚禁的这些年只听到些传言,也仅仅知道她后来嫁给了苏铭安此后就没有了消息。
范溪音扫视了一眼他献来的东西:“唐皎缺什么就去拿吧。”
笑起来的唐皎一点不客气的奔着夜明珠就去拿了不少,傅景桓也没制止:“以后每个月的月俸我都会差人给你送去,你是我的帝后我养活你,我许诺你的荣华富贵都会给你,至于你手底下的那些人。”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到还在拿夜明珠的唐皎身上:“就按着上将军的月俸每月去领吧,我昨日仔细想过,没道理我的帝后还要靠别人养活,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但是我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