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顶上生死草伫立生长的郁郁葱葱,范溪音看了眼冷的瑟瑟发抖的沐怀柔,脱下斗篷给她披上:“我自己去取。”
姜贺知道她的意思心里还是难受:“你是怕我对生死草做什么手脚?阿音,我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
范溪音一点也不避讳的说:“是,你待我如何我知道,可我不信你能对陆子羡如此,你守着沐姑娘,我去取药。”她说罢飞了上去抓在崖边小心翼翼的摘下草药松手飞下来。
装好生死草的范溪音收起盒子:“我带她回翼族,你回吧,不用送了。”
欲言又止的姜贺开口叫住她:“溪音!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我查到的事情,陆子羡和冥王有过交易,是何交易我尚且不知,我猜测是跟他那些年在冥界有关,所以我想你应该和他保持距离,至少在我调查清楚之前。”
心里一动的范溪音眉头紧锁:“我知道了此事不劳你费心,既是冥界的事情,那么姜贺现在的身份不便插手了。”
“所以溪音现在想和我撇清关系了?当年我想杀溪音离开冥界,溪音可说的是,我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溪音的人,我什么身份?溪音我真想知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作不懂。”姜贺苦笑不得望着她的眉眼。
闭上眼睛的范溪音拽了拽衣袖又睁开那双紫色的眸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我该懂什么,你为何要这么奇怪,自凤凰神族一别你就奇奇怪怪。”
姜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没什么,你和沐姑娘一路平安,到了记得给我报信。”
沐怀柔一脸惊叹的仰望翼族的城墙:“溪音是这个国家的人?”
范溪音跟着她一起看着:“不是,这里是翼族,我是冥界范家的人并非翼族之人。”
“宸容妃终于回来了,这一去就是半月之久,君上中途想派人前去寻宸容妃,又担心宸容妃有要事在身不敢打搅。”嘉禾欣喜的跑过来行礼,范溪音也拱手行礼:“辛苦嘉禾郡主特地来此相迎,怀柔,这位是嘉禾郡主。”
嘉禾好奇的闻了闻,沐怀柔学着她们的样子向嘉禾行礼:“沐怀柔见过嘉禾郡主。”
微微点头的嘉禾疑惑的问:“她身上没有仙气,是个凡人?宸容妃为何带回一个凡人回来了,还是怀柔姑娘和宸容妃有什么关系?”
“没有,今后她便是我的人,是溪音阁的怀柔姑娘,嘉禾郡主也见过我了,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带着怀柔回溪音阁。”范溪音领着沐怀柔走了进去。
一路上沐怀柔很好奇可她却是克制着自己的这份好奇心跟在范溪音身边。
瞥了一眼沐怀柔的范溪音开口了:“现在我是翼族的宸容妃,怀柔没有阶品,是不能跟我并肩而行。”
“啊?是….怀柔谨记。”沐怀柔老老实实的放慢脚步走在她身后。
宇文疏早就候着了:“宸容妃,九歌小姐已经等了宸容妃许久,这位…..?”
范溪音看向里面等着的薛九歌:“沐怀柔一介凡人,此后就是我的人,她不懂规矩稍后你教她,我不想见九歌小姐,你劝走她。”
“溪音殿下!”屋里听到她声音的薛九歌追赶出来,宇文疏无奈的耸耸肩,沐怀柔眨眨眼一脸无辜的模样瞧着薛九歌小声问:“为何这位姑娘喊溪音做殿下?”沐怀柔一直不懂方石也叫过她殿下,宇文疏将她拽到身边冲她摇摇头意思是不要说话。
深吸一口气的范溪音转过身来:“九歌小姐有何事找我?”
跪下来的薛九歌低垂着头拱着手道:“请溪音殿下赐妾身死罪吧,妾身照顾不周,竟没有保护好溪音殿下,妾身愧对二爷和世子殿下的救命之恩。”
没有看她的范溪音轻轻咳了一声:“所以九歌小姐是要报哥哥的救命之恩,还是世子殿下这万年的照拂之恩?”
“皆有,溪音殿下是二爷唯一的妹妹,又是世子殿下的心上人,妾身无以为报,这条命愿意献给殿下。”薛九歌磕头不起。
笑起来的范溪音慵懒的坐下撑着脑袋看着她不肯抬起的头:“救九歌小姐的不是我,这万年来照拂九歌小姐把九歌小姐养在身边的人也不是我,九歌小姐口口声声要报恩,我什么也没做过,何来恩情相报?谁救的九歌小姐那么九歌小姐就找谁去,我最不缺的就是谁为我卖命,也别再顶着这张脸了,九歌小姐原就生的不错,何须顶着这张于我相似的脸,难道九歌小姐就不想做自己吗?”
“九歌贱命一条,溪音殿下执意不肯要九歌留下,那么九歌愿意把这条命还给二爷和溪音殿下。”说着薛九歌唤出剑就要自刎,沐怀柔吓的捂住眼睛。
范溪音一挥手剑被击落有些生气:“薛九歌!你不是范家的人没有必要为范家做这些堂堂一个世家小姐,竟如此不堪吗?我若是你必然不会这般顽固。”
掉着眼泪的薛九歌哭着说:“妾身打从被二爷相救那一日生死都是范家的人,一心为范家效力,妾身无处可去落魄之时,是二爷相救也是溪音殿下不嫌弃,才有了今日的妾身,这份恩情妾身万死不敢忘的。”
“九歌小姐也不是不知道,我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在我这里哭成这样,我也不会动恻隐之心,退下吧,我才回来累的很。”范溪音不耐烦的让她退下。
擦着眼泪的薛九歌这才不敢逗留的离开。
挠着耳朵的范溪音见她走了才懒洋洋的伸着懒腰:“总算走了,好好个姑娘家,瞧瞧被教成什么样了,也是,一块木头能教出怎样的人来,幸好我溪音阁不是人人都如此。”
宇文疏笑着给她奉茶:“九歌小姐也是一片忠诚之心,宸容妃就是嘴硬心软心疼九歌小姐又不好说出来,对了,这位姑娘……是安排给宸容妃做侍女吗?”
“还能怎样,怀柔娇弱提不了剑,就当是从凡间提上来的仙娥,安排贴身侍奉,她不懂得规矩,阿疏得费心教教她,不用学翼族的规矩就按着我们冥界的来。”接过茶杯的范溪音嘴角带笑可看到沐怀柔时笑容定住,她看着自己的模样和范甜真是像的很。
换好衣裳的沐怀柔颇有几分范甜的影子一出来宇文疏都愣住了:“范甜小姐?”
沐怀柔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宇文公子在喊谁?”回过神的宇文疏尴尬一笑:“没什么怀柔姑娘很像我家宸容妃死去的长姐,在宸容妃身边伺候是很自在的,只是….唯一不能提起的就是范甜小姐,宸容妃是冥界范氏之女,范家两女一子,宸容妃排行第三,长女范甜小姐已逝,二子现为冥界郡王之首的范旭泽,也就是我家二爷,三女溪音殿下,赐封为冥界公主后嫁入翼族为宸容妃,宸容妃从小养在冥界瑞王夫妇身边,瑞王一家独占恩宠,冥王膝下无子,瑞王和瑞王妃亦是自小养在冥王身边,所以颇受宠爱,这些关系,怀柔姑娘还是要知道一些的。”
认真听着的沐怀柔点着头:“我记着,还有些什么关系我要记得?姜贺公子呢?”
“哎?你见过姜贺大人了?他从前也是溪音阁的人,是宸容妃的贴身侍从,只是姜贺大人不同,他出身皇族是凤凰神族七皇子,现在已经不是溪音阁的人了,二爷为宸容妃打造了一座别院名为溪音阁,取自宸容妃的名字,翼君宠爱宸容妃赐居为溪音阁,还有瑞王有一子一女,和宸容妃关系最是要好,分别是世子殿下苏铭安和公主殿下苏寒,我叫宇文疏,你可以随着宸容妃唤我阿疏,我是自小就伺候宸容妃的侍从。”宇文疏领着她往范溪音的住所而去还没进去就听到什么东西碎了。
心里一紧的宇文疏不紧不慢的推开门往里走,沐怀柔紧跟其后。
手里握着酒壶的范溪音赤着脚踩在地上碎掉的酒壶碎片上,宇文疏已经见怪不怪了,沐怀柔一看就急了:“溪音怎么能赤着脚踩在这上面呢?快坐下。”
躲开她手的范溪音淡淡的走向榻边喝着酒丝毫不在意脚流着血:“我把生死草放在了桌上你尽早炼丹,送去承恩殿。”
“以后别再赤脚,东西碎了就绕道走属下自会打扫干净,别再踩上去,还有宸容妃已经喝了很多,不能喝了。”宇文疏熟练的打扫完拿着药箱给她清理伤口。
放下酒壶的范溪音枕在榻上闭着眼任由他给自己清理伤口:“好,我记得了。”
宇文疏叹口气摇摇头:“宸容妃已经说过很多遍记得了,可每次都是踩上去的,属下知道宸容妃是故意的。”
范溪音也不理他自顾自的玩着扇子:“阿疏只有疼了,才能清醒,我好累啊。”
“累了就休息吧,属下和怀柔姑娘会守着宸容妃的,宸容妃吓到怀柔姑娘了,以后不许再这样,睡会吧。”宇文疏轻轻抚摸她额头。
垂下手的范溪音再次闭上眼睛:“嗯。”
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宇文疏给她盖上了毯子心累的盯着她:“怀柔姑娘别见怪,宸容妃时常如此,弄伤自己这都是小事,这都是范甜小姐的死给宸容妃造成的打击太大,宸容妃最开始每日都浑浑噩噩魂不附体的,整个人跟魔怔了似得话都不说,不过平日都还好,这不马上就到范甜小姐的忌日了。”
“想来是宸容妃和范甜小姐感情很好,不然也不会伤心于此,宸容妃和范甜小姐姐妹情深叫人惋惜。”沐怀柔一颗心都在她身上,她难过自己也跟着难过,看不得她这般。
发现端倪的宇文疏蹲在榻边摸着她额头嘴里喃喃自语:“痣呢?痣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了那颗红痣去哪儿了?”
沐怀柔想起了姜贺:“是姜贺公子用法术把那颗痣藏起来了,阿疏怎么这么紧张?”
“用法术藏起来的?这不是胎记?莫非是血誓印记?会是谁。”宇文疏盯着她额头消失殆尽的红痣那块地方看了好半天:“我去炼丹了怀柔姑娘守着宸容妃吧,倘若….倘若有个男子来了,不必阻拦,那是翼君。”
点头的沐怀柔乖巧的坐在一边:“是,我有些不明白的,翼族为何不似神仙的住所?”
宇文疏叹着气道:“翼族不是仙族,是介于魔族和神族之间的存在,亦正亦邪,也难为我家殿下没嫁去神族,反而嫁到翼族。”
睡到半宿沐怀柔感觉旁边有人在动,她吓醒抓住那人的腿,陆子羡抱着范溪音怔了几秒看着她:“别吵醒了溪音。”
呆住的沐怀柔怔怔的望着他,虽说凡间也有好看的人,可是陆子羡的俊美和气质是那些凡人比不上的,甚至比姜贺更胜一筹,愣过神来的沐怀柔痴呆的松手:“你是….翼君?”
“也是溪音的夫婿,宇文疏已经都同本君说了,你是新提上来的仙娥沐怀柔。”陆子羡抱着范溪音轻轻放在床上查看她脚上的伤又温柔的给她盖上被子,脱了自己的衣裳轻车熟路的爬上床睡到她身边拥着她。
睡醒的范溪音揉着脑袋口渴的很,陆子羡批着公文奏折,沐怀柔已经备好了茶水笑着送上来:“溪音醒了?喝点茶润润喉。”
看见陆子羡的范溪音接过茶杯,陆子羡抬起头看向她笑了:“溪音的这位侍女有趣,居然是直呼溪音的名讳,我记得当年的姜贺也不敢的,还是恢复皇子身份才唤的名讳。”
“我….奴婢….忘记了….是宸容妃。”沐怀柔急忙低下头,按规矩侍女侍从是不能直视主子的眼睛。
范溪音喝着茶想赤脚下床,陆子羡快步上前握住她的双脚:“溪音,不要这样,以后都要穿鞋。”扒开他手的范溪音对他颇为冷淡自己穿上鞋走下地时伤口有些疼,她皱皱眉扶着床沿起来:“阿疏给你炼的丹吃了吗?”
陆子羡看她和自己越发生分了:“已经服用下去了,溪音在凡间发生什么事了?回来后竟也没告知我,跟我也是生分了。”
她坐到梳妆台前也不看他:“我还差一劫方能飞升上神,便是情劫,当年哥哥是强行破了规矩飞升的上神,没有历这道劫,哥哥尚且修为深厚才能飞升上神,我没有那样好的命就连飞升上仙都是王爷为我挨的天劫,陆子羡你不是我的情劫,我要去历了这道劫。”
“情劫?所以溪音想和谁历这道劫,是世子苏铭安还是姜贺?”陆子羡的话引起了范溪音的狐疑。
眉头一皱的范溪音不明白的问:“我历情劫与姜贺有什么关系?自然是铭安,这是我欠苏家的养育之恩,铭安对我的情意我知晓,我便还他这个人情顺道历了这情劫。”
心灰意冷的陆子羡眼眶有些红:“溪音与我是夫妻,却要和别的男子历情劫,这又是什么道理,溪音没有七情六欲又要如何历了这情劫,若你只是要飞升上神,我可以帮你。”
范溪音不为所动的梳着长发:“跟陆子羡是夫妻的人已经死了,我只是帝妃,我看上的是你的帝位才肯答应嫁入翼族为妃,你说会替我报仇,时至今日并无任何动作,你我之前本就没有夫妻情份,自然也无需装着这般模样夫妻情深。”
陆子羡不是不知道她没有七情六欲,但偏偏有些话说出口就是很伤人:“原来溪音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到底谁同你说了什么,你要这样误会我,是这个凡人?”
沐怀柔一愣慌忙跪下,范溪音随意的缠起长发站起来看着他:“跟她无关,也没有谁跟我说什么,大抵是我想明白了,我活了好几万年对于这些事却怎也不懂,我也不知你又为何说这般的话。”
“你不懂,是啊,你不懂,因为不懂所以溪音就毫不避讳的伤身边人的心,因为不懂才会一次又一次将爱慕溪音的人伤的不敢再靠近和爱慕,我说的可对。”陆子羡的话让范溪音更加一头雾水。
迟疑片刻的范溪音望着他的眉眼:“你说的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我竟不知伤过何人的心了,我这样的身份又出自范氏,谁又敢喜欢我爱慕我。”
陆子羡握住她双肩笑了又落泪:“我至今不明白昔日初见你怎就一见倾心,姜贺自己也不明白吧,本来想杀你,怎就爱上了你,我以为我的偏宠能打动你的心,不过就是我痴心妄想罢了,溪音可以对所有人都好,是因为少了颗心,想想都是我自己的错,早该知道这样一个没有心的人,不值得。”
看见他落泪范溪音的心会疼,她不愿意再听下去不安的去扒着他的手:“别再说了我不想听了,你放开我放开我。”
“不想听了?范溪音你不值得任何男子对你付出真心,你根本就不会懂得旁人待你的一片真心,而你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我的心,我也是人,你当着我的面说要和别的男子在一起,可有想过我会如何?就算你真的为了那些可笑的恩情和苏铭安在一起了又怎样等你离开后,他依旧会恨你怨你,给了他希望又要毁了他一辈子!”陆子羡彻底失控,情绪爆发落着泪一把将她推到地上。
沐怀柔心揪了起来想去扶她:“宸容妃..”
跌坐在地上的范溪音捂着心脏疼的爬不起来难受的很:“你与我只是….”
“利用?我知道你看上的是帝位,我一点也不在乎,你想要这帝位,我愿意亲手奉上来换你一颗真心,你可曾会有半分心痛。”陆子羡心灰意冷对她也没有了耐心。
跑进来的宇文疏见状一把推开陆子羡紧紧的抱着范溪音没有半点畏惧:“是君上当初非要我家殿下,明知我家殿下没有七情六欲还非要十里红妆迎娶入翼族,我家殿下要是有任何不忠,翼君还能平安无事吗?幼薇帝姬怕是早就遭人毒害,殿下为了翼君亲临人间采药,翼君真有心就不会冲动行事。”
范溪音闭着眼心脏疼的不行身子微微颤抖宇文疏紧张的看着怀中的范溪音:“殿下!殿下可是不舒服?殿下?”
“让他走,让他走!”范溪音疼的蜷缩在宇文疏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