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桓震惊的望着她:“溪音?”
血滴在龙渊的脸上他也是一脸震惊,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她的举动包括祖神。
龙渊的眼神里透露出担心的神色:“溪音姑娘?你为何…..”
范溪音站不住了跪在地上不肯松手,傅景桓既心疼又生气:“你为什么拦我!是他伤了你我该为你讨回来。”
露出一抹微笑的范溪音看着他:“景桓不要在意旁人是如何看你的,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我曾经也被守护万年的百姓背叛,可我依然会站出来保护他们为他们而战,他们需要我的庇护,在他们眼里我并非是神女,而是无恶不作的妖女,他们认为我背叛了我的族人背叛了神族,但是我不在意他们怎样看我,因为我只是我自己,景桓我相信你,不是恶也不想成为世人嘴里的凶神,你是神啊,是百姓们的祈愿诞生的神,你庇护一方百姓,是你懂得怜悯之心,我知道你委屈你难过你有恨,我不奢求你能放下,但这一次放过他们吧。”
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的傅景桓收回了剑,范溪音双手满是血伤口疼的厉害,她瘫坐在地上如释重负的感觉,龙渊敬佩不已:“多谢溪音姑娘出手相助,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她没有力气再动了:“我不是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你要谢的也不是我,是傅景桓倘若他当真无可救药,就不会听我劝阻,他并非没有人性,是祖神不肯信他,我话已至此今后不会再管你们的是非,生死由命。”
抱起她的傅景桓心疼的不行:“你是不是傻的?他们不值得你豁出命去保护,伤了自己多不划算。”
靠在他怀中的范溪音累的不行:“只有这样你才肯听我一句劝,只要你不会成为凶神那么就值得。”
等他们进去以后墨阳摘下了腰间的玉佩扔在地上:“我不跟你们走了,也不想做什么帝君了,我觉得溪音的话说的很对,是祖神逼迫的傅景桓,他本可以跟我们一起的,祖神大人墨阳就此拜别,我决定追随傅景桓,我在这里的时候他从来没有为难过我,以礼相待,我也认为他并非无可救药,既然都是想要和平祖神大人又为何非要他死?祖神大人错了。”
祖神愤怒的盯着他:“墨阳!你别忘了是谁悉心教导你,是谁守护你诞生的,傅景桓注定是凶神,他的诞生就是那些恶灵的召唤,跟你们不同,也是他带来的浩劫的诅咒。”
冰魄也动摇了:“可是他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浩劫的诅咒是因为真神的诞生而带来的,祖神大人,到底何为善恶?傅景桓他也是在尽自己所能保护他的百姓,跟我们是一样的,墨阳既然你决定去追随傅景桓那么你便去吧,你的子民我替你照顾着。”
“多谢。”墨阳毫不犹豫的走向不周山冰魄捡起了他的玉佩小心翼翼的收好。
龙渊背起祖神和冰魄同行:“我以为你也会去的,冰魄你不是也对溪音姑娘….”
笑笑的冰魄看了他一眼:“那姑娘我见她第一眼我就喜欢,当看到那把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她是谁,总有一天她将取我而代之或许她已经取代了我才拥有了我的能力,意味着你们都会活着,而我永远消散,我佩服墨阳可以随心所欲凭心而定,但我不行,我不能抛下我的子民不顾,他们只有我了,我要是走了他们就活不下去的。”
屋子外的墨阳守了许久,直到天黑了傅景桓才出来,唐皎仍在里面照顾着昏睡的她。
叉着腰的傅景桓盯着他看:“他们都走了你还不走?不怕本君杀了你吗?”
墨阳恭敬的行礼:“我愿追随君上,是生是死君上做主,我已辞去帝君之职交与了冰魄恳请君上收留,哪怕是最低贱的奴仆也好。”
“你不是为了本君,是为了溪音吧?可惜了再过两日就是本君和溪音成亲的日子,本君已决定迎娶溪音为本君帝后生死不离,墨阳本君知道你也喜欢她,可是她说了,她不是为你而来的,赶紧走吧。”傅景桓对墨阳多少还是有些仁慈的。
愣了一下的墨阳像是在隐忍,而后在他的注视下跪了下来:“我不走,我说了我是来投奔君上的,眼下我已无处可去了,唯有君上可以给我一条活路了,我背叛了祖神,他定会派人追杀我的。”
傅景桓耻笑几声走下台阶:“哦?你背叛了祖神就是来投靠本君的?”
屋里的唐皎走了出来看着墨阳:“公主曾经说过,大人应该有自己的骄傲,去做一番大事业为百姓祈福,而不是拘于小节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娘放弃毕生的所求,大人从前的愿望难道不是造福百姓,平定洪荒众生平等吗?”
见他无动于衷傅景桓转念一想拿出一个面具递给了他:“本君准许你留下做她的侍从但是不许让她知道你是谁。”
接过面具的墨阳迟疑了一下戴上了。
眼看到了晚上范溪音才醒来,唐皎捧着药碗递给她:“公主醒了?把药先喝了吧。”
范溪音似乎还在生他的气抬手掀翻了药碗看着他,并未注意到戴着面具的墨阳:“你为什么那么做?唐皎你太让我失望了,在你眼里难道苍生如今就不重要了吗?我们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四海八荒。”
被烫到的唐皎不动声色的坐在凳子上等着她说完:“当然不重要了,公主的目的是为了四海八荒,我的目的是报恩,我根本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公主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是凡人的时候蠢过一次,不会再蠢第二次了,我可以为公主而死,绝不会为他们牺牲,更何况如今我贪生怕死,公主是真神可以转世,我只是一只鬼,我死了我的盼儿该如何自处?公主别那么天真了。”
“我是怨恨过苍生,但是万千生灵并不是所有的都是自私冷漠的,他们也有人在孤军奋战啊,唐皎我要希望你明白,这样唐夫人才能有指望,倘若四海八荒没有了,我们就都会没有的。”范溪音不想再去责怪他。
屋外传来阵阵鬼嚎,范溪音和唐皎同时望向屋外她这才注意到墨阳:“他是谁?”
抿抿嘴的唐皎伸手扶着她:“傅景桓给你的侍从,那些鬼越来越多聚集在这里,会引得怨气和戾气更重。”
走出去的范溪音被眼前的一幕惊呆,鬼嚎也引来了傅景桓,他也诧异的看着院子里围满了群鬼:“怎么回事?”
“是那些死去的人们,无人替他们超度他们也无法投胎转世,痛苦的游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魂体消散为止,应该是白日里我们招来之后他们就没有离开这里,反而越来越多唐皎是鬼王,也会吸引他们。”范溪音虚弱的看着一群群的鬼。
其中似乎有一只鬼首上前了一步,学着向唐皎和范溪音行礼:“恳请龙鬼大人给我们一个痛快吧,我们已经待了万年,很多鬼五感正在消失饱受折磨和痛苦,我们等不到灰飞烟灭的那一日了,白日里被龙鬼大人和这位姑娘操控召唤而来,便是二位有控鬼的能力,那么就一定可以帮帮我们。”
唐皎有些为难:“这个时期有黄泉和奈何桥吗?他们为什么不去投胎?”
“没有,黄泉奈何桥忘川是冥界两位战神以死开辟的,为的是给这些亡魂一个去处,这个时期尚未有这些,自然也就没有鬼差为他们引路投胎转世。”范溪音思虑着该如何是好。
他们的对话傅景桓和墨阳全然不懂:“什么是黄泉奈何桥和忘川?”
范溪音看向他解释道:“就是为这些亡魂引路的地方,让他们有一个去处,投胎转世或是神或是仙或是妖,这样他们就不用逗留在这里无处可去静待消散了。”
忽然想到什么的范溪音又道:“唐皎我试试可否打开黄泉路,送他们过去。”
唐皎按住她施法的手说:“不可,他们是洪荒的鬼,不该出现在四海八荒,有违天道会遭到天谴的,而且数量太多了,只能强行超度让他们得以人为的转世,只是数量这么多得耗费太多灵力,我一个人怕是不行,公主的身体尚未恢复。”
皱皱眉头的范溪音唤出折扇:“我用斩神的力量一边吸取他们的怨气一边超度。”
点点头的唐皎布下结界将群鬼笼罩,他们无不感激的跪在地上磕头,范溪音抬起手竖起两根手指滑过额头,神印显现斩神浮在空中吸取着怨气,范溪音从中获取灵力念咒,蓝光包围住群鬼,唐皎也跟着念咒,傅景桓和墨阳看的是目瞪口呆。
一道道蓝光飞进群鬼的身体,他们的身形渐渐稳固戾气和怨气消散,直到彻底消失之后他们的身体变得透明化作一缕缕星光消失在了空中,超度完群鬼,范溪音累的握住斩神身体摇摇欲坠,傅景桓急忙抱住她:“没事吧?”
“没事,就是消耗了太多灵力。”范溪音靠在他怀里神印消失。
唐皎也累的不行:“我还是头一次替这么多鬼超度,看来这地方不能随便召鬼,一不小心就被他们盯上了。”
傅景桓看向唐皎疑惑的问:“他们刚才喊你龙鬼大人?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鬼中之王群鬼之首,但是跟那些鬼又不太一样,我不需要靠怨气和戾气维持魂体只需要靠修炼,跟神是一样的,那些鬼应该不太会稳固魂体所以才会五感消失,我算是最厉害的鬼,他们怕我敬我畏我,听令于我,只要是鬼就得听我的,不过只有达到绝境才能被称为龙鬼大人,从前我也只是个鬼王,绝境就相当于真神,没法再提升了。”唐皎并不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对他来说,鬼王和绝境鬼王都是一样的。
似懂非懂的傅景桓抱起范溪音进去:“你也辛苦了,就不必守在这里。”
傅景桓第一次帮她泡茶,泡的是手忙脚乱的全然四海八荒之时的傅景桓,范溪音笑了笑接过他手中的工具自己泡了起来:“这些活本就不该你来干,还是我自己来吧。”
看着她熟练的泡好茶,傅景桓就联想到她的记忆中也是如此温柔的给另一个男子这般泡茶,只是她笑的更加明媚灿烂:“溪音….你喜欢我吗?我从未问过你喜不喜欢我。”
愣了一下的范溪音泡茶的手一抖:“为何突然这样问呢?”她微微一笑将泡好的茶递到他面前:“尝尝怎么样。”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的心里到底装的是谁?我不想夺人所爱更不想我的妻子心里装着的是别的男人。”傅景桓抓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灼。
眼眸一闪的范溪音低垂下眸子:“从前我真心实意的爱过一个男人,我同他一起长大一起学习相伴相知,他很小的时候就说过他长大之后会娶我做他的世子妃让我辅佐他称为一个明君,我那时年幼无知以为他是玩笑,长大之后我便一心想要自由想要一番自己的作为,世人皆说我野心勃勃,可只有他想成就我昭然若揭的野心,更想还我自由,后来我嫁了人嫁给了一位帝君做妾室,之后与之和离,我是他父君一手养大教导的,他父君赐婚把我许配给他做世子妃,昭告世人我是下嫁并非高攀,婚后我与他相敬如宾生儿育女,他对我极好的,他说他年幼之时初见我便喜欢,他自小的愿望就是娶我做他的世子妃同我白头偕老,我起初不懂爱,直到生离死别我才知道我爱他,不过现在我爱的人只有你,也只能是你,我不知道听过这些你是否还愿意娶这样的我,一个嫁过两次人和旁人生儿育女的我。”
傅景桓抚上她的脸明知道她在骗自己根本不爱自己,可偏偏她说的自己就愿意信:“你肯嫁就是我的荣幸,你的过去我不在意,我更在意我们的以后,溪音只要能与你朝朝暮暮相伴一生我就知足了。”
笑容浅浅的范溪音悄无声息的拿下了他的手催促道:“这茶得趁热喝,冷了茶香也就淡了不好喝。”
点点头的傅景桓捧着茶杯喝光了:“溪音的茶艺当真是绝好。”他很想知道范溪音的眼睛到底是怎么了,为何遇见稍亮一些的光芒就会不适。
好不容易等到她睡着后,傅景桓犹豫着再一次窥探了她的记忆。
那是一年的深秋,战场上尸横遍野,红着眼眶的范溪音跪在地上翻找着一具具尸首,眼泪止不住的掉落嘴里念叨着什么:“等等我再等我一下,我就要找到你了,等等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指满是血,彼时她也不过才五千来岁,终于她翻找出了奄奄一息的范旭泽。
范溪音不敢去试探他是死是活,好半天她才鼓起勇气伸出手握住他脖子,确定还有脉搏之后松了口气浑身颤抖:“还好还好。”
她小小的身躯将他扛到马背上,然后翻身上马,远处的妖族正在逼近,范溪音知道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哥哥你再撑一会,驾!”
天色渐晚,她也不敢留宿客栈,害怕妖族追击而来,只能找了一处隐蔽的山洞落脚,初秋已经有些寒凉,范溪音找来了一些柴火点燃然后去查看范旭泽的伤势,她扒下范旭泽的衣裳露出了胸口和腰间的刀伤,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了。
“哥哥受苦了。”范溪音抹了把眼泪掏出一瓶药帮他清理伤口敷药,又将灵力渡给他以此加快伤口的愈合,等处理完他身上的伤借着微弱的光她才看到范旭泽的眼睛红红的还带着血迹顿时心里就慌了。
凑上去的范溪音跪在地上靠近,抬起手准备去看看,范旭泽睁开眼睛却没看清她掐住她脖子按在墙上:“谁!”
范溪音被掐的喘不上气拍着他的手又察觉到什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范旭泽看的很是模糊:“说你是谁!晃什么晃,你想干什么说话啊!”
“是我。”范溪音再不出声就要被掐死了听见她声音的范旭泽连忙松手:“溪音?你怎么擅自来了?”
喘着气的范溪音捂着脖子:“得知哥哥遇难我求了王爷恩准而来的,哥哥看不见?”
范旭泽穿好衣裳眯着眼看向她:“我的眼睛看东西有些模糊,才没看到是你,妖族狡猾不知用了什么东西让我暂时失明,才被重创应该是无碍的,休息几日就好。”
拿起水壶的范溪音递给他:“我打了些水哥哥喝一点吧。”她故意拿的远些,想试探试探他的眼睛到底如何,范旭泽眯着眼伸手准确无误的拿到了:“辛苦你了。”
“应该的,哥哥早些休息,等天亮了我们就启程回军营。”范溪音一直注意着他的眼睛一连好几日她都观察着,范旭泽的眼睛并没有好转,他能视物却看的不是很清楚,虽然比之前好一些了,但遇见强光会刺痛,太阳稍毒一些他都难受。
营帐里的范旭泽正在休息,范溪音走到床榻前身后站着个少年:“阿疏,哥哥的眼睛伤了他不能有一丁点的不足,不然会被妖族抓到弱点,可有法子医好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