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明叹口气说:“要不我们就告诉郡王好了让他帮帮我们,郡王对小姐一片真心,也更好掌控,这温楚河着实难哄。”
坐下来的瑾华思虑片刻:“嗯,看来是要弃了这枚棋子,不能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当瑾华的剑刺进温楚河小腹时,温楚河的满心欢喜变成了不可置信:“为什么?阿瑾你为什么要杀我?”
拔出剑的瑾华冷漠的盯着他:“我昔日救你就是因为你是魔族皇子,指望着你帮我救出阿娘灭了妖族,谁知你如此不中用。”
温楚河不敢相信这就是真相:“你在骗我对不对?阿瑾你是不是遇到事了?是不是白箬姬威胁你了?所以你才这样对我的?难道我们朝夕相处百年你一点也没有对我动心片刻?就没有办法真心?”
“没有,我不喜欢你,利用,我们之间只有利用,于我而言你现在毫无价值,我也懒得跟你周旋做戏了,真心?呵,我的真心永远不会交给一个魔,温楚河别天真了,你是魔,我是神,我对妖族恨之入骨,自然对魔族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岂会帮你对付冥界呢?不过为了稳住你而骗你的。”瑾华举起剑就要杀了他。
闭上眼的温楚河伤心欲绝的说:“阿瑾可是我喜欢你,无妨,是我喜欢的你,不管你是骗我还是要杀我,这样的结局我都认了,可笑我堂堂魔族皇子竟然败在情爱之上,输给了你也不可惜。”
迟疑了的瑾华动了恻隐之心收回剑:“你我此后永不再见,我饶你一命,今后再见便是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温楚河,就当是还了你多年的照顾。”她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头也不回走的决绝。
身受重伤的瑾华目睹龚明被白箬姬掐断了脖子哭的撕心裂肺:“龚明!龚明!”她爬到龚明身边将他翻了过来抱在怀里,龚明嘴里渗着血气息微弱仍想替她去擦眼泪,瑾华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不怕不怕不疼了,不疼了龚明,我救你,我救你。”
摇摇头的龚明痛苦的吐了血:“跑…..快跑啊……”临死他都不忘保护他的小姐。
泣不成声的瑾华绝望的抱着他:“不要死不要死,龚明求求你不要死,我还没看见你成婚我答应你的事都还没完成,龚明,你不能死我不允许你死,龚明!”
“啧啧你早点听话不就没那么多事?本君把你培养成四海八荒第一杀手,不是为了让你背叛妖族投靠冥界的,这是给你的教训。”白箬姬厌恶的拍拍手。
看着龚明在自己怀中断气的瑾华对白箬姬恨之入骨,她红着眼怨恨的盯着白箬姬:“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背叛,我本就是神,是你怂恿修罗族攻入汝光城害死我阿爹,是你把我逼得不得不杀了阿娘,培养?不过是叫我和众妖厮杀搏斗求生,白箬姬,今生我杀不了,我也要诅咒你不得好死。”她唤出剑架在脖子上毫不犹豫的就要自刎。
温楚河击开她的剑抱住她布下障眼法带着她和龚明的尸身离开。
“为什么不找我?”温楚河看着她跪在龚明的身边痛不欲生心软了,哪怕她曾经想要杀了自己,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救她。
瑾华拿着帕子给龚明擦拭着脸:“你不该来的,你应该让我去死的,你就不该救我,你不该救我,龚明死了,我的龚明死了,是我害死了他,也害了全族为我丧命,我果然是个灾星是妖女。”
蹲下身的温楚河皱着眉:“他不过是个侍从我为你寻个更好的。”
“侍从?哈哈哈哈哈。”瑾华红着眼笑着眼泪却止不住的掉下来:“是,我们是主仆可更是家人,没有更好的了,只有他,他救我照顾我如兄长一般,他临死之前还让我跑,他是阿娘留给我的小狐狸,我只有他了,如今连他都死了,我本想助他修炼成仙,你是魔,又怎会明白这些。”
知道说错话的温楚河也不敢再问:“我说过我娶你,阿瑾嫁给我,魔族可以庇护你。”
冷笑一声的瑾华倔强的背起龚明:“我不稀罕做你的皇妃,也不会嫁予你。”她满身伤痕一瘸一拐的背着龚明离开,温楚河望着她的背影神情落寞。
范哲远看到她连忙跑上去:“怎么了?”
他伸手接过龚明搀扶住她,瑾华红着双眼带着哭腔:“阿远,龚明死了。”
探探龚明鼻息的范哲远摸了摸他的脖子一下子就明白他是如何死的:“玉侨扶瑾儿去歇息去找药神来,瑾儿莫要担心,养好伤。”
瑾华眼里带泪的望着他,范哲远的话总是能让人心安,她舍不得的看了眼龚明被玉侨扶着离开,范哲远抱着龚明的尸首走了进去。
冰室里范哲远查探到龚明的妖灵许是舍不得瑾华尚且留在身体的深处,他立刻封住了龚明的妖灵在脖子那里摸索着接好了骨头,玉侨安顿好瑾华后过来:“爷这是要做什么?龚明已经死了应该让他入土为安。”
“不,我要复活他,龚明是瑾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失去龚明,瑾儿痛不欲生我不能让龚明就这样死去,瑾儿的事我不过问,可她此次受伤颇重,以瑾儿的修为,能伤她的人屈指可数,连龚明都为此丧命,想来应该是经历了生死一战,布阵引魂,你护法。”范哲远目光坚定铁了心要复活他。
玉侨看不下去了劝诫道:“生死有命复活之术本就是禁术,爷这是逆天而为,会耗损一半的修为和灵力的,他只是个侍从,为主捐躯是他的荣耀,爷犯不着为一个侍从……”
范哲远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打断她的话不悦的开口:“我不在乎,只要龚明能回来,哪怕一身的修为我也不在乎,他不仅仅是个侍从你再多言,日后就无需跟着我了。”
“是。”玉侨不得不为他护法,范哲远施法布阵为龚明引魂,直到半夜龚明的魂魄才尽数归来进入身体,范哲远封住他的魂魄锁在了身体里,划破手掌以血为引助他重生,将碎裂的脖子一块一块的复原,幸好他的妖灵尚在妖比神更容易复生。
一连三日瑾华都没有见到范哲远,失去龚明她郁郁寡欢,直到第七日,范哲远带着活过来的龚明去见瑾华。
愣住的瑾华失而复得难掩欣喜:“龚明真的是你吗?”
龚明也是喜极而泣跪在地上:“是,是郡王用禁术助属下复生的。”瑾华高兴的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她扶起龚明看向范哲远笑容却顿住了,瑾华明显感受到他的修为和灵力消失了大半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起来疲倦不堪:“阿远让你受累了,多谢你救龚明。”
范哲远微微笑着摇头:“我知道失去他你痛不欲生,所以把他还给你,只要瑾儿高兴那就值得。”
伸手抱住他的瑾华笑了起来:“傻子,你怎么那么傻呢?”
正是因为范哲远无条件的付出,才能一次次打动瑾华,他从来不吝啬表达自己的爱,瑾华总也能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的,比起温楚河的不理解和占有,瑾华更愿意接受范哲远纯粹的爱,她知道范哲远总会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感同身受的。
“因为我不想你难过,我知道在你心里龚明不仅仅是奴仆更是兄长是亲人,我自小无父无母感受不到这样的亲情,可是有了瑾儿我便能感受到了。”范哲远比起范旭泽和范溪音更加孤苦可怜,他只有一百多岁时,他的父母皆战死沙场,他没有兄弟姐妹,只能一个人摸爬滚打,彼时他的父母也不过才两万多岁所以范家的人皆是短命。
瑾华心疼不已:“没关系,以后我会陪着阿远的,我就是阿远的家人,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我会爱阿远,阿远不会再孤苦无依也绝不会是短命之人。”
抱着她的范哲远笑了笑:“我遇上瑾儿之后从来就不是孤苦无依,我知道我自己的宿命是什么,可我更希望有朝一日战死沙场,瑾儿可以寻得更好的归宿,这样我才能放心。”
“我不要更好的归宿,我只要你,阿远要是死了,我便随你一起去了,除了阿远我再也不会遇到比阿远对我更好的人了。”瑾华心疼他年少时的无助绝望。
戴着面具的范哲远遮住了眉眼,牵着瑾华陪她赏花:“昙花一现,是可悲的,但是因为瑾儿却是美好的。”
靠在他怀里的瑾华笑着,不偏不倚被温楚河看见,瑾华勾住他脖子主动踮起脚尖靠近他的唇吻上去,范哲远搂着她的腰低下头,彼时昙花正好盛开。
捏紧拳头的温楚河站在不远处目睹一切恨不得立刻杀了范哲远,也幸好范哲远戴着面具所以至今温楚河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谁,瑾华也将他保护的很好。
一吻别离,瑾华看着盛开的昙花牵着他的手笑的欢喜:“以后我们年年都来吧,等我们有了孩子,就带着孩子们一起来,阿远你说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呢?”
“肯定都会像瑾儿一样好看,一样的聪明可爱善良。”范哲远目光温柔的望着她。
瑾华摇摇头回头看他:“可我更希望是像阿远多一些,这样你在外忙的时候,我看着孩子们就能想起阿远了,以后我们要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最好是三个,两个哥哥一个妹妹,这样妹妹就有哥哥保护,阿远也有我保护。”
笑起来的范哲远点点头:“好,我有瑾儿的保护,以后我们的孩子就不怕了,我们的孩子一定是最幸福的,因为他们有一个最最最疼爱他们的阿娘。”
“那是自然,我要是有孩子,我肯定会把最好的都给他们的,我会爱他们视若珍宝,当然我也爱阿远。”她笑着扑进范哲远怀中,范哲远伸手接住她,背着她赏花,温楚河气的骨头捏的作响:“阿瑾,你就是为这么一个男子才不愿做我的皇妃?”
等到玩尽兴了瑾华挽着范哲远的胳膊要回去了,迎面碰上了温楚河,他提着剑冷冷的盯着戴着面具的范哲远:“你就是因为他,才不肯嫁给我的?”
瑾华心虚的松开范哲远的胳膊又注意到他的剑侧身挡在了范哲远身前:“我已嫁为人妇也和你说清楚了,我不喜欢你,温楚河你莫要纠缠不休。”
温楚河气的不轻:“嫁为人妇?是他吗怎么是容貌丑陋羞于见人所以遮住脸?还要躲在女娘身后求庇护?阿瑾,待我杀了他再带你回魔族与你成婚,我说了你只能做我的皇妃不然你嫁谁,我杀谁。”
“你敢!”瑾华被激的要唤剑,范哲远轻轻握住她的手想要摘下面具,瑾华连忙捂住他的手:“别摘。”
点点头的范哲远站在她身边看向温楚河说道:“在下粗鄙的确无法和大殿下相提并论遮住容貌也确是因为不值一提,可在下并非是躲在女娘身后寻求庇护之人,瑾儿是在下明媒正娶的妻子,在下发过誓以性命相护,今生只爱她一人,所以在下怕是不能让殿下带走。”
鼎盛时期的范哲远哪怕修为失去大半也能做到压制温楚河,让他无法近身,他的能力绝对不弱于范旭泽。
被击退占不到便宜的温楚河更是愤怒的盯着范哲远:“你是什么人?”
“在下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幕僚,不值得殿下记住我的名字,在下也不想惹事生非既无事在下便与夫人告退了。”范哲远拱手行一礼走到瑾华身边牵起她的手就要走。
拦住他们的温楚河质问她:“你就为一个区区幕僚舍下我?他哪一点比我好?”
瑾华挽着范哲远的胳膊说道:“他是我精挑细选的夫婿,自然是有他的好,我喜欢的人只有他。”
大雨之中的瑾华狠狠的给了范哲远一耳光红着眼驱逐他:“我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想要杀你想要害你,一直以为我都在利用你范哲远你是蠢吗?我们第一次相遇,就是我派人暗杀的你,我无数次的利用你害你,为什么你还看不清?滚呐!”
低垂着眸子的范哲远眼神很是受伤,他站在原地手中的伞早就落下有些无措:“我要怎样你才肯留下来?”
笑起来的瑾华死死的盯着他:“知道了真相你怎么还是那么蠢?我是要杀你的人,你却问我要怎样才肯留下?”
范哲远缓了缓抬起眸子,他就像只受伤的小鹿满眼的委屈和难过:“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不是我的仇人,你是我的妻子,只要你想要,舍了这条命又如何?为你而死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你肯留下,我愿意把命给你,怎样都好。”
心疼的瑾华背过身去不愿意看他:“蠢笨不堪,我是妖女我只会害人,不会爱人,我都是在骗你的,范哲远你不欠我的,今日一别不用再见了。”
只听扑通一声范哲远跪在了地上卑微的轻轻拽着她的衣角,他的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早已经分不清了:“我求你,别扔下我和孩子瑾儿我不在乎你是神是妖,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利用我骗我,你可以不爱我,只要我爱你,那就够了,我求你,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可是请你相信我,我可以保护你和孩子。”
瑾华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抹了把眼泪无比坚决:“我不需要你的保护,范哲远你放我走吧,就当我们从未相识,我给你生了两个孩子权当还了你的情谊两不相欠了。”
跪在地上的范哲远绝望又无助:“那你就杀了我吧,白箬姬不是让你拿着我的头颅回去交差吗?我不能让你难做,杀了我,她不会再为难你了,孩子们自有玉侨照顾,瑾儿,杀了我吧好吗?”
心一动的瑾华扒开他的手望着他:“你什么都知道了?”
“我知道,我说过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愿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不在意,你说我没有心不懂爱,我可以学我可以学着如何去爱你,瑾儿,我知道怎么去爱也知道什么是喜欢,也只有你,从来不会把我当作怪物,愿意与我亲近,自然我也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你,因为我知道我的瑾儿是怎样的一个人。”范哲远唤出剑递给她。
犹豫的瑾华迟迟没有去接,赶来的龚明吓坏了连忙拽起范哲远抢过剑:“小姐你莫不是真的要杀了郡王吧?郡王对你那么好,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我们还有别的法子,你不能这样对郡王,他可是救了我的人。”
被拉回理智的瑾华眼神有了动容:“我当然知道不能,范哲远,这样下去,我护不住你而你也护不住我,我们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可以死,那孩子们呢?我总不能让他们跟你我一样成为没爹没娘的野种。”
范哲远摇着头握住她的手:“不会的,我不会让这些发生的,我能护住你,不会再让妖族伤你分毫,我们还有活路,就算是死路一条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是高兴的。”
“你才是这四海八荒至真至纯之人,我何其有幸能嫁予你。”瑾华轻轻拥住他,龚明捡起伞为他们遮住雨。
眸子一亮的范哲远紧紧抱住她:“所以瑾儿可以留下来了吗?”
瑾华破涕为笑的点点头:“嗯,我不走了以后也不会走了,日后我们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