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玄色看向外面的唐皎觉得他和其他的鬼没什么区别,非要有区别那就是好看了那么许多:“不至于吧,师尊是高看他了吧?我瞧着他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可惧的,师尊是太过谨慎了些,他才不过做鬼王两万多年,能有多厉害,那徐鹤可是做了十万年的鬼王。”
南庆宇摇了摇头心事重重:“是玄色你将他看的太过不堪一击了,莫要轻敌,轻敌乃是大忌,能到绝境的只有两只鬼,皆死了,他的厉害不仅仅是能力,还有心计,你是被他所迷惑了,他给你看到的是想给你看的,而不是原本的他自己。”
满不在乎的夏侯玄色觉得南庆宇说的太过离谱压根不放在心上。
见唐皎要走季承胤拦住了他:“哎哎哎你干什么去啊?对了我刚才遇见乐言,她看起来很生气,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倒好叫我来问问你想做什么?”
摊摊手的唐皎耸耸肩:“我用膳去啊,忙活到现在饭都没吃上,日后乐言公主要是容忍不下在下,还请殿下帮在下说说好话,让乐言公主饶在下一命,在下现在很是惜命,本就死过一回,再死一回就什么都没了,我倒是不怕死的,这不我还有夫人要照顾,我要死了,那我夫人孤苦无依,我实在于心不忍。”
“什么?乐言要杀你?你招惹她做什么你得罪她,万一日后伯语成了冥王,乐言瞧你不顺眼让伯语杀你,那伯语也是会杀你的,你呀你呀,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她。”季承胤意识到严重性,毕竟苏乐言和范溪音的性格最是相似都是睚眦必报的。
唐皎很认真的点头说:“是啊,那帝君要是成了我主子,要杀我,我就死路一条,我有什么办法呢,君有令做臣子的不能不从啊,在下也不知如何得罪乐言公主了,不如殿下去帮在下说说好话?在下好歹也是心系冥界呀。”
一直等到了傍晚日落都没有见到苏伯语和范溪音的身影,夏侯玄色坐不住了:“怎得他反倒是做了帝君,我倒是见不着了,都等了一天连个鬼影都没有,这吃的喝的倒是都有。”
“坐不住了?唐皎压根就没想让我们见到帝君和溪音公主,说不准就是唐皎和帝君与我们周旋的计谋,唐皎在鬼蜮坐镇,想必定是溪音公主出了事。”南庆宇闭目养神一直是心平气和的。
得知真相的夏侯玄色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叉着腰气鼓鼓的说:“那师尊还坐得住?不行我要去找苏伯语。”说罢他就要出去。
起身的南庆宇将他按在椅子上:“不急为师先去探探,你留在这里别坏事。”
欲言又止的夏侯玄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庆宇快速的消失在夜幕之中,他还记得范溪音身上的气息,在宫中绕了一会最后在祠堂里找到了范溪音,跪在祠堂里的范溪音一身白色长裙青丝垂落美的动人心魄,她掉着眼泪祠堂之上摆放的是苏铭安的牌位,收敛了气息的南庆宇站在屋顶上看的真切,雪下个不停,她却穿的格外单薄。
就在南庆宇犹豫要不要下去的时候,唐皎端着吃食走过去,他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外面凝望着她许久才开口:“公主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用膳跪在这里了,谁也不肯见,帝君和乐言公主还有世子都很担心公主,吃点吧,就算不为自己也为了死去的瑞王。”
“我见到他了,在不周山的时候,见到了他的仙魂,唐皎我忽然就好羡慕你,活的自在逍遥能与心爱之人共白首。”范溪音无声的落泪伤心绝望。
唐皎走了进去放下吃食看着她耻笑一声似乎在笑她日渐消沉:“羡慕?你有什么可羡慕我的?就因为我夫人尚且活着?我本来以为你和那些蠢笨的人不一样,原不过如此,是我看错了人,为一个男人你竟要这般折腾自己,活着的时候你不也是放弃过他吗?现在倒是情深意切了,怕不是还要为他自戕不成?”
南庆宇听的是一清二楚,正纳闷他为何要刺激范溪音。
范溪音掉着眼泪忽然就笑了:“是啊,是我不要的他,为了冥界放弃了他,如果用我的命能换回他的命,我也愿意的。”
没忍住的唐皎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拎了起来:“范溪音,我为你得罪了傅景桓他不会放过我的,现在我的命就在你一念之间你凭什么想撒手不管?大婚之日他挖去我一双眼我为你三番四次的惹怒他,对他而言除掉我易如反掌,我死了不要紧,若是为此死更多的人那就是你的过错,你的恩情我早就报还,你别忘了,是你让我臣服于你让我信你,我谁也没选如今选了你,你若胆敢让我失望,我绝不会放过了你。”
她望着唐皎的眼神是困惑和难受:“唐皎你就是看错了人,我根本不想管那么多,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我如今都已然什么被傅景桓毁了,还能干什么?我恨他却杀不了他,我想回家可四海八荒早就与我为敌,我只想做回范溪音,于我而言永无可能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让你失望了,我要是能杀他何须等到现在。”
捏紧拳头的唐皎冷笑几声:“你日渐消沉他才真的是毁了你,而你蠢笨,一步一步走进他的圈套,做回范溪音?你明知道自己生在范家就该肩负起应尽的职责,现在你说你不干了想一死了之,晚了,我唐皎聪明一世,做人的时候死在心慈手软之上,做了鬼,自然就不能再糊涂了,你就是太在乎这些神对你的看法根本就不需要管他们,要报仇,好,我们可以重新来过,只要没死就有希望,即便我看错了人你也得给我振作起来,我一世英名绝不能在你这里栽了跟头,你死了我也得死,我拒绝傅景桓取代徐鹤,他就不会留着我,若不能为他所用我就没用了,只有你能救我,救更多的人救你的姜贺你的君上你的哥哥你的孩子,你在乎的每一个人,这苍生早就托付给了你,不能因你一人而毁掉,倘若真是如此,你才真的成了罪人成了耻辱!”
“你不是从来不在乎这些吗?现在也为了苍生想要说服我了吗?唐皎你坠了凡尘。”范溪音咳嗽了两声她的伤还没大好。
背着手的唐皎恢复了冷静淡然道:“我是不在乎这些,也不怕死,苍生对我而言,不值一提,那年在尸山我遇见一个女娘,从那时起我就坠了凡尘,哪怕我不想不愿,我也无法再袖手旁观,为你而死,死得其所,不枉我来此一遭在这四海八荒留下了我的名字,范溪音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这苍生还是有些人值得让我再博一次的,我当年死的时候,心灰意冷所以不愿再活,我跟你一样,被为之守护的抛弃唾弃,可我还是在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你跟我是一样的人,所以当年我才会救你臣服于你选择了你,我救过了你那么这一次,你也救救我吧。”他目光从未有过的认真和坚定还有期待。
范溪音犹豫了半天回头看向苏铭安的牌位落了几滴泪:“经此一遭,四海八荒会记得有位绝境鬼王名唤唐皎,从凡人升至绝境鬼王不到三万年时间,名扬四海八荒鬼族无一人能与之相比的,唐皎我来救你了,这苍生我范溪音誓死守护绝不再放弃。”
唐皎和她相视一笑向她行礼道:“臣唐皎恭迎溪音公主归来,必誓死效忠,愿为战死无怨无悔,能与公主同行,唐皎荣幸之至。”
“你不会死的,你会和唐夫人共白首相濡以沫的,待我养好伤,我们去一趟禁地,我要亲自将你送上绝境,让你这绝境鬼王实至名归不会再是一步之遥了。”范溪音已然下定决心帮唐皎提升修为成为真正的绝境举世无双。
皱起眉头的唐皎颇为好奇:“禁地?那是什么地方?是和尸山一样的地方吗?”
摇摇头的范溪音看着他说:“我也不知里面有什么,进去过一次却没有看到最深处的那个东西,不过那里怨气极深鬼气缭绕,是鬼族修炼的绝佳之地,你进去就能突破鬼寇的瓶颈一跃升至绝境。”
“修为这东西其实我也不在乎,我当初就是被你哥哥和君上强行送上去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从前我不想很强,是因为不想肩负太多的责任,不过现在我没办法独善其身,那就奋力一搏好了,既然公主说想将我送上绝境那我就去一趟又何妨。”唐皎比沐怀肃更像个凡人他有少年的傲气与志气,对比含冤而死的沐怀肃,沐怀肃反而更像神族的人,唐皎心底还是心系苍生有自己的抱负,沐怀肃却一心只有范溪音。
想起什么的唐皎端起放着的粥递给了范溪音示意她喝:“公主应该对小公子好一些,该为他寻个师父教导他了,他今日同我说,想让我做他师尊,我想着我也不曾有过徒弟,这事我做不来,小公子天赋很高,若指引他走正道日后他或许会是扳倒傅景桓最有利的棋子,让他们自相残杀。”
捧着碗的范溪音看向点着香的唐皎:“他想拜你为师?看样子他喜欢你,那就不要拒绝了他的一番心意,我教不了他,更不愿见他这正道他是要走的,所以我才答应带着他,你替我教导他吧。”
唐皎微微皱眉把香插进香炉里拜了拜苏铭安的牌位:“我教他?那傅景桓要是知道,非现在就杀了我不可,我还以为公主会让他拜凤君为师的,也是,凤君那个脾气,自然也是不愿意,拜师的事日后再说好了,眼下神族来人了是蓬莱仙境的南庆宇和夏侯玄色,公主不能见他们,所以我便与他们周旋,想叫他们知难而退,南庆宇不是个好对付的。”
屋顶上的南庆宇听到这里有些尴尬,他自认为唐皎才是那个不好对付的。
范溪音站不住了,她跪了一天一夜又带着伤只能扶着椅子坐下来:“是他啊,南庆宇和那些神不同,他与我哥哥倒是相似的神,可偏偏也是过于信任神族,怕是他想着带我去天宫受了那诸神审判自证清白替我辩解,过于迂腐就依你的意思,我不见他,你说的对,我去了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不会放过我,只会想着如何咬定我勾结傅景桓背叛神族,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我身上。”
“所以啊,公主现在很危险,谁也不能相信包括南庆宇,他们要的是公主的命,根本不在乎公主有没有背叛神族,更不能让他们知道小公子的身份,不然公主必死无疑,公主是否清白他们不配来断定,过两日我有要事同公主商量,公主用完膳我会让宇文疏服侍公主就寝公主现在经不得打扰,得好好休养。”唐皎注视着她一口一口的喝完了粥。
打算原路返回的南庆宇半路听见了苏乐言的声音,再见到她时,她的美貌还是会再次让南庆宇惊艳,苏乐言的一张脸生的确实精致丝毫不亚于范溪音,对比范溪音的清冷,苏乐言更显媚态,加上她自小被娇养,有些小任性和公主的高傲就更美了。
凉亭里升着暖炉,苏伯语温着酒给范思锦和苏乐言倒上:“也不知这唐皎能否劝说母后用膳,阿姐别着急,母后只是太过忧心,不是不愿意见阿姐。”
苏乐言一直看向祠堂的方向:“一个无用的男人,母后却总是为他伤心难过,他从来就帮不上母后,根本不值得母后为他落泪,还有那唐皎,简直嚣张至极,连我的人也敢使唤他要不是母后的人,我非让支宇打死他。”
“妹妹都说了唐皎大人是姑姑的人,那么唐皎大人也不是故意冲撞妹妹的,好妹妹只要为姑姑好的,那就是与我一条心的,何必跟自己人过不去,况且这唐皎大人能力也强,日后必能协助姑姑和我们,再则,姑父好歹也是妹妹的父王,姑姑喜欢姑父,要是这些话被姑姑听见,姑姑就要生气了,好妹妹息怒。”范思锦哄着她想让她消消气。
苏伯语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跟他们周旋是我和唐皎商量的决定,阿姐,只有让他们死了这条心神族就不会再敢来人,若是拒之门外会让神族认为,母后是心虚不敢见人,为今之计只能跟他们死磕到底,不过阿姐放心,我绝不会让人打搅母后,唐皎也是奉我的命行事我知道阿姐不喜欢他,但是他的确像阿哥所说的是个厉害的,我需要他,母后也需要他,还请阿姐莫要迁怒于他,也莫要气坏身子。”
端起酒杯喝了几口的苏乐言见苏伯语都这样说了也就不再计较:“罢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我是不喜欢他,只因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令人恐惧,无法看懂他,既然阿弟说他是可用之人,那我容下他又何妨,若是日后掌控不了再想法子除掉便是,只要他跟我们一条心永不背叛,我倒是无所谓。”
范思锦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还没动静的祠堂起身了:“不等了,我得先去睡了,乐言妹妹和阿弟也早些休息。”
微微点头的苏伯语目送他和秀娘离开,苏乐言注视着温文儒雅的苏伯语神情恍惚,无论苏伯语在外人眼中是多么狠毒冷漠,可是在自己和范思锦面前永远是温文儒雅的样子:“如果有一天…..”
“不会有那一天。”苏伯语知道她想说什么温着酒头也不抬的打断:“阿姐想要什么我便给什么,权势帝位荣华富贵修为甚至是我这条命,我有的,都可以给阿姐,没有的,我可以去为阿姐拼,阿姐要是不喜欢师尊不想被约束捆绑,我也可以为阿姐杀了师尊,我现在有混沌之力可以与师尊一决高下,我只要阿姐随心所欲,我会永远庇护阿姐。”他抬起头对上苏乐言的眸子。
被感动的苏乐言眼眶湿润,南庆宇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奇怪,明明是亲姐弟,可是苏伯语和苏乐言之间的感觉更像是一对仙侣,苏伯语无条件的纵容苏乐言,甚至说出为她可以杀了自己的师尊只为她能随心所欲。
苏乐言红唇微张与他相视许久:“我只是怕的很,我怕羽然大人夺走了你,我怕你不再是我的阿弟,所以一次次的试探,我怕你忘了我忘了母后,我只是….只是害怕。”她声音颤抖有些哽咽。
站起来的苏伯语走到她身边轻轻搂住她的肩揽入怀中:“阿姐不用怕,没有人可以把我从阿姐身边夺走的,我早已将他取而代之,他回不来阿姐可以放心,我不会忘记阿姐和母后还有阿哥的,我说了永远不会有那一天,我只是苏伯语,阿姐我只要阿姐干干净净的陪在我身边,阿姐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好,我会为阿姐扫清一切障碍和试图阻拦阿姐的人,阿姐这样好的人,不该染血,我的阿姐是这四海八荒最好最好的女娘。”
“你们…..”季承胤本想去祠堂看看范溪音无意看见他们,很早之前季承胤就和姜贺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太正常,现在季承胤又看见他们如此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