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溪音别过脸躲开他的吻,傅景桓和苏锦澈太过相似她面对傅景桓总会觉得自己是在和苏锦澈亲近十分膈应却又不得不装模作样的博取他的信任,而且他从前给范溪音带来的伤害令她无法释怀。
皱着眉的傅景桓有些不满:“怎么了?”
她浅紫色的眸子对上他的双眼透露着野心和一丝危险的气息:“可是我不是你能圈养的家雀,我好不容易脱离冥界的掌控,不想又落入你的掌心受你摆布,既然是要做夫妻,就应该相互尊重,而非是你高高在上,我讨厌被掌控你也知道我想要的是自由,可以自己做主应该过什么样的日子,我想有尊严的活着,而不是做笼中鸟。”
勾起嘴角的傅景桓抬起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靠近她的长发嗅了嗅:“互相尊重,有尊严的活着,不愿做笼中鸟依附男人活,你当真和那些女娘不一样,好,我答应你,不会再让你做笼中鸟。”
见他收回手范溪音趁机提出想要去鬼蜮见见自己的孩子们,傅景桓也欣然答应。
本来温楚萧是要和姜贺一起离开各自回去的得知她要来鬼蜮,所以就留下了。
“母后!”
“母后!”
“姑姑!”
当孩子们跑过来围住她的时候,范溪音觉得这些都是值得的,她看着孩子们笑容温柔发自内心的高兴:“请帝君…..”屈身想要行礼的范溪音被苏伯语扶住,按规矩范溪音的确要向苏伯语行礼。
苏伯语摇着头望着她说道:“儿子不孝碍于傅景桓的原因,不能光明正大的晋升母后的位份就罢了,怎能让母后向儿子行礼呢?没有这样的道理,好在儿子终于可以唤一声母后向世人告知儿子永远是母后的儿子,母后受苦了请受儿子的叩拜。”他跪下来红着眼眶,紧接着苏乐言和范思锦也笑着跪下。
想扶起他们的范溪音欣慰又骄傲,温楚萧站在一旁说道:“孩子们的心意,你就受着吧他们很想你,无法迎你来,就只能如此。”
“请母后安,恭迎母后回宫。”
“请母后安,恭迎母后回宫。”
“请姑姑安,恭迎姑姑回宫。”
笑着的范溪音连忙扶起他们:“都是我的好孩子,难为你们一直惦念着我,幸好,我还有你们也有念想,伯语瘦了长高了,乐言也消瘦了些,比从前更好看了,思锦也沉稳了些都好我见放心了。”
苏乐言挽住她胳膊撒娇道:“母后可不知道这阿弟刚做帝君,我们可忙了。”
范溪音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脸:“乐言是长姐帮衬弟弟真是懂事,你阿弟有的,日后你们兄妹也都会有,你们三个是最亲的家人,只有相互扶持才能一起走下去,别为了眼前的小利伤了兄弟情分,思锦虽是兄长,却明白能者多劳的道理不争不抢,甚是难得,我们的伯语也懂得珍惜眼前人,维护兄弟关系,长大了,乐言我知道你和思锦或许有那么一些失落,但你们要相信该是自己的总会有的,我会替你们都争来的,知道吗?”她对每一个孩子都是公平的所以更希望每个孩子拥有的都是一样的。
“女儿知道定会辅佐阿弟,不会给母后和范家丢脸的。”苏乐言时刻记着作为冥界公主和范家儿女的荣耀。
心里一顿的范溪音拍了拍她的手:“可母亲只想你们活的自在快乐,什么荣耀什么脸面都不如你们的快乐,乐言是个好公主,比母亲更称职,但是母亲更想你快乐。”她深知自己女儿是个和自己一样有野心的女娘,却也不希望她活的那么累。
而苏乐言以为范溪音会让她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尽职尽责:“母后当真是这样想?还是怕女儿与大哥哥阿弟争?”
对于范溪音来说权势地位在她眼里也不过如此了:“我也曾想过到达权利的巅峰,可最后发现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尊重和平等,没有什么比自由自在和无拘无束更好的,我知道你的能力不仅于此,你可以有更好的前程,我从未担心你和伯语思锦争什么,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可你真的清楚吗?乐言,母亲也是像你这样大一步步走来的,只有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才能走的长远,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那是龌龊至极,我希望我的每一个孩子都能自由自在掌握自己的命运过自己想要的人生而非穷尽一生,去追寻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从而忘记自己内心想要的。”她的这番话让苏乐言有了动摇。
也是这些话能让苏乐言及时收手,她才明白范溪音的良苦用心:“女儿明白了,母后的话女儿会记住的,会牢牢记得母后教诲,也绝不会与大哥哥和阿弟争的你死我活,伤了兄弟情谊,母后放心吧,是女儿的,女儿绝不退让不是女儿的,女儿也绝不觊觎。”
范思锦是个心大的笑嘻嘻的说:“姑姑思锦会护着阿弟和妹妹的,不会叫人欺负了阿弟和妹妹,我们是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不会为了这些权势地位分道扬镳彼此算计利用的,姑姑且放心。”
宴席结束后苏伯语心事重重的回了屋子他自纳妾后从未进过她们的屋子,都是自己一个人睡未曾宠幸谁,平日里也是忙到很晚。
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范溪音站在门口望着手中的安神茶,苏伯语注意到了她:“母后怎么也不进来呢?”他起身去迎,范溪音端着茶走进来坐在炭火前抿抿嘴:“我儿如今是帝君却心事重重,不得自在,可是有事所困?”
“母后今日的话可是警醒阿姐?可是阿姐有了争权夺位之心?”苏伯语何等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范溪音话中的意思。
范溪音把茶放到他跟前说道:“你阿姐吃亏在她是个女娘,你们二人能力不分上下才能皆是如此,为何你就能前程似锦,人人都在认为你指日可待?却从未有人觉得她一个女娘也是有做帝君的资格?这样的落差换做是谁都会心生怨怼,凭什么你可以但她不能?我并非是在警醒她只是告诉她,是自己的大可去争却不要忘记她与之争的对象是自己的骨肉至亲,也不要忘记了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阿姐是明白人,或许会一时认为不公,可终究会明白我的用心,她从来都是不输你的,她输在自己是个女儿身。”
门外的苏乐言停住了脚步听了进去,她的心思被范溪音一览无余。
苏伯语倒是毫不介意:“如果阿姐想要儿子定然拱手相让的,儿子知道阿姐有这个能力的却更希望阿姐能与儿子一起创建一个属于我们的时代和帝国,无论阿姐想要什么,儿子都会让的,权势地位在儿子心中都不如阿姐和阿哥的骨肉之情,也深知女娘的不易,阿姐没有错女娘也无错,儿子一定能拼出一个男女平等的时代,让女娘们也能施展自己的抱负,而不是趋于男儿之下。”
“你能这样想我也能放心一些,我怎能不懂你阿姐的心呢,我曾也像她一样追求权势地位就是不想让人觉得我输给哥哥,哥哥能有的我能争的更多,我怨恨过为何自己是个女儿身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家人的可贵,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给不了的,神生漫长寂寥,能有家人陪伴左右才是最快乐的事,相互扶持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我儿能明白这一点很好,要是我的阿姐也能告诉,她怨恨我,不喜我争强好胜说不定我们也不能走到这一步了,我失去了我的阿姐却也想着我儿不要重蹈覆辙,乐言性子好强是因为我做错了,我应该把她生做男儿郎这样她也就能自己博一博,而不是旁人的三言两语断送了她的一生。”说到最后她红了眼声音略带沙哑哽咽。
这让苏伯语十分难受的握住她的手:“不怪母后,是大郡主不知悔改怨恨母后,认为是母后抢走属于她的,阿姐不会如此,儿子更不会和阿姐阿哥走到那一步的,若真有那天儿子愿用自己的命去换阿姐回头的,阿姐没错母后也没有错,这根本就怪不得母后头上,阿姐性子纯良能像母后一样有野心是好事,去争一争也无错,她想要什么儿子给她就是,儿子给不了的就尽全力帮她争来,阿哥易是如此,我不会叫母后看着我们互相残杀为了个帝位手足相残刀剑相向的。”
范溪音欣慰的抚上他的脸:“我与我阿姐和哥哥终是都错了,你们不能错下去,这自古以来帝位之争都是踩在至亲之人的骨血一步步爬上去的,我既高兴又害怕,我怕你们也落的与我们一样的下场,我怕你荣登高位,身边再无可亲之人,我更怕我的孩子们为这些身外之物争的你死我活手足相残,我真的害怕看到那一天,你们都是我最在乎的孩子,陨落了谁我都不会高兴的,我愿意偿还我的过错,却不希望这样的代价是用我孩子们的性命,就当是我作恶多端,那也是该我不得好死。”
“母后!”听到最后苏乐言忍不住了走进来跪在了她脚下:“女儿做错了想错了,恳请母后放心,女儿今后绝不会因为想要争权谋害手足至亲的,母后不会失去任何一个孩子,母后也没有作恶多端更不应该不得好死,我不会落得和大郡主一个下场,阿弟也不会,我们都会好好的等候母后回家的,我们会相互扶持不会让母后伤心。”
她笑着眼泪落下来将她的两个孩子拥入了怀中:“都是我的好孩子,我想你们都好,更想让你们知道这世上有比帝位更难得的。”
苏伯语轻轻的抱着她点点头:“儿子和阿姐谨记着母后的教诲,不会有那么一天。”
雪下的越来越大,沐怀肃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希望君上和公主少君都能明白公主的良苦用心,互相扶持,才能走的长久。”
范溪音仰望着黑夜心里难掩的悲痛:“是啊互相扶持才能走的长久,可惜我阿姐到死都是恨我的,我从未想过和她争,她却恨我入骨巴望着我陨落,明明我们那么要好,明明对我那么温柔的阿姐,结果都是假的,我失去了阿姐曾也想为她昭雪报仇,那又如何呢,她只是想看到我疯下去承受不住。”时至今日伤她最深的还是范甜。
“大郡主的错怪不得二爷和公主,是她认为公主抢了她的,可是公主什么也没做,是她心生邪念,想要害死公主的,若自保也是错那世间就毫无对错之分了。”沐怀肃不忍看到她原本见到孩子是很高兴的,结果触景伤情。
身后的温楚萧叫住了她:“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为儿孙的事触景伤情,神这一生漫长岁月若非意外陨落和自己不愿意孤独寂寥自愿羽化大都是寿命无限,你才多大年纪,本不该如此沉稳的,到底是家族荣耀拖累了你,何必烦心呢?总是要一步一回头的走下去。”
转过身的范溪音看着他屈身行礼,而温楚萧也拱手回礼:“幸而是有你们陪着我的。”
温楚萧看了眼沐怀肃说道:“怀肃你先回去休息吧,本君送公主回去陪她说说话。”
“那就有劳魔君了。”沐怀肃行完礼后就很放心的离开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范溪音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温楚萧一路帮她撑着伞,其实温楚萧的性格和苏铭安很像,只是温楚萧的出身低微所以他不得不逼着自己强大,他们都是温文尔雅的气质。
台阶积雪路滑范溪音提起裙摆一下子没踩稳眼看就要摔了,温楚萧腾出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时晚举着伞看到了,她在院子里等了范溪音很久。
错愕的范溪音怔怔的望着他,温楚萧扶稳她后捡起了伞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等她回神。
好半天之后温楚萧才开口道:“溪音我想清楚了,傅景桓不会放过我的,颜艺跟着我只会受到伤害,傅景桓会用她来威胁我,长久以往我护不住她的,所以我想和她分开了,只要她嫁了人离开魔族,傅景桓就不会再找她再用她来威胁我,她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范溪音站在台阶上望着台阶下的他语气满是难以置信:“让颜艺小姐嫁给旁人?你在想些什么?他不会的,能与挚爱厮守一生何其不易又何其珍贵,颜艺小姐要是知道她不会原谅你的,我能保住你们的。”
“可我不愿意!我是喜欢她我爱她,但我更要她活下去,她跟着我只有苦痛,不如我去给她找一个好男人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我不奢求她的原谅,我只想她活着,溪音,她离开了我才能活的更好,我才能肆无忌惮的和傅景桓对抗到底,我知道傅景桓他要我死,所以我不能让他如愿以偿。”温楚萧想把全颜艺撇的干干净净才能让她活命。
皱着眉头的范溪音知道他是难过的:“不如把颜艺小姐送到姜贺身边吧,这样她也用不着嫁人,傅景桓的手也伸不到姜贺那里去。”
犹豫了好久的温楚萧若是有法子哪里舍得她嫁旁人:“可是要是从魔族送走,傅景桓必然会知晓的,万一连累了姜贺……”
“我能召唐皎先带去冥界,再从冥界去凤凰神族悄悄送进宫,姜贺才不怕他,有几人能提剑就闯不周山找傅景桓的,而且他要是想动姜贺早就动手了,他总得顾及我的颜面,我和姜贺相伴多年,他不会计较这些,你放心我们会替你保证颜艺小姐的安全,要是不能,那就依着你,我的铭安再也回不来了,如果颜艺小姐能留在你身边也算是弥补了我的遗憾。”范溪音知道温楚萧和傅景桓相斗也是为自己。
抿抿嘴的温楚萧妥协了:“我得向你借一样东西来用用,鬼蜮的禁地你去过了吗?我发现了禁地在何处。”
眯起眼的范溪音似乎是有些冷了抱着胳膊取暖:“你要什么?是要去禁地吗?我倒是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你想去的话我同你去。”
“破天戟,我只用两天,我要去的话自然会叫上你,不然我也不会等你来的。”温楚萧提起破天戟她迟疑了,她幼年时没有得到冰魄的时候倒是常用破天戟,后来就没用过,天劫那次是温楚萧第一次见到。
唤出冰魄的范溪音施了道法递给他:“破天戟你用不了,那是我的命器,哪怕施法沾染上我的气息你也是会被伤的,傅景桓能用我属实没想到,冰魄借你吧,威力更大一些,我施法了你暂时可以用,应该能维持两三日。”
温楚萧接过冰魄摸了摸微微一笑:“这还是我第一次碰到它,一到手就感觉到强大的灵力难怪人人都想要神器,用过它的人想来应该没有几个吧?”
“没有,我是它的第一个主人,我哥哥倒是用过一次,傅景桓也用过一次,要使用冰魄得灌入太多灵力才能发挥其效果,这也是神器的弊处,斩神可以一边吸纳戾气一边发挥其威力但更容易心神不宁,若是出了差错,严重的会走火入魔,不过它伤人,除我之外,也就没有谁真正的能用它打过架的。”对比斩神其实范溪音更喜欢用冰魄,不过她经常是两个配合着使用。
收了冰魄的温楚萧站在雪中的样子让范溪音想起了苏铭安更是失落,温楚萧发觉了她的情绪温柔的一笑:“他会明白的,我也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进去吧,外面太冷。”
范溪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谢,愿你余生平安喜乐,不必像我们一样,天各一方魂归故里永无归期。”她转身走进去背影不再像少女时的明媚反而显得凄凉,温楚萧站了许久撇了眼躲藏在角落的时晚:“该听的不该听的你倒是都听见了,莫要把旁人当傻子,天色已晚别打搅她,你的事不应该让她操心。”他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时晚犹豫了她不知道该不该敲响范溪音的门最后还是收了手离开了。
快到晌午时分范思锦他们才慢悠悠的起床难得睡到这么晚,范溪音早就帮他们批好了奏折处理完事物,特地吩咐不要喊醒他们,靶场上的范溪音专心致志的练箭,她一身紫红色的冬装长发束起腰间垂落着深紫色的流苏,俨然正值少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