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旭泽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落回到了扇子上面说道:“我又不是它的主人,只能暂时给镇压住,不能太久。”
提着酒壶的苏锦澈睁着眼看过去:“阿旭大晚上的你在说些什么啊?斩神?”
过来的苏锦澈放下酒壶就拿斩神,范旭泽也不反抗任他去拿,阿希吉尔发现斩神对他并无伤害,甚至都不会有任何动静。
打开把玩着的苏锦澈有些好奇:“为何会在阿旭的手里?你偷来的啊?”
“嗯,偷来玩玩。”范旭泽顺着他的话。
苏锦澈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你又不喜欢扇子,你要喜欢当初我就是把这把扇子给掰断也得征服它送给你,有心事?”
范旭泽忽而眼睛一亮看着他:“有,明日早朝必然会有人指责溪音,认为她背叛冥界早就被逐出冥界了,锦澈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了她是我的命,我无法忍受旁人辱她,所以我希望你可以…..”
“谁敢多言我拔了他舌头,阿旭你就是太多心了总与我隔着一道墙,你我应该是毫无隐瞒遮掩的,有话就说。”苏锦澈的手搭在他肩上宽慰他。
心里惆怅的范旭泽勉强一笑:“因为锦澈不是当年在河边与我戏水的少年郎了,锦澈现在是冥界的帝君,肩负着重任,我不能僭越不尊礼法目无君上,锦澈我永远是站在你的身边和你并肩作战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便是想帮着曾经那个的少年郎重获自由。”
感动的苏锦澈重重的拍拍他的肩:“好兄弟没看错你,打从我第一眼瞧上你,我就知道今生我们就是要做兄弟的,父王把你留在我身边不是没有道理,我们有着同样的抱负,就是同一类人,好阿旭不枉我认识你一场。”
他笑了笑轻轻拿开苏锦澈的手:“你力气再大一点就要拍死我了,我想问问锦澈,斩神可否修出扇灵?”
“应该能吧,斩神是万人怨灵形成的一品灵器,我还真没了解过,当时离开的时候发现了就带走了,免得落入旁人手里,倒是数万年它没有任何动静,溪音用的很顺手,我那时候就是想着她要是喜欢就送给她,正好冰魄可以压制斩神,溪音的灵力又克它,一品灵器只有极少部分可以修出灵,若非殉了灵器的,少说也要几万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或者是怨念极强执念极深被灵器吸纳幻化成灵。”苏锦澈瞧着斩神又还给了范旭泽。
沉默了的范旭泽接过斩神有些走神,苏锦澈抬手想去看他胸口的伤疤:“上次傅景桓一箭刺穿了你整个胸腔,可有留下疤痕?肯定很疼的吧,是不是傻子啊你,有危险还上,我又不是接不住。”
一手拿着斩神的范旭泽另一只手想去阻止结果被苏锦澈不小心扑倒在地上:“锦澈….君上君上…..君上这不妥。”
阿希吉尔简直没眼看,范旭泽就是因为阿希吉尔在这里觉得不妥所以才阻止,苏锦澈趴在他身上不依不挠的扯开他衣裳手还胡乱的摸着伤口:“有何不妥的,我又不是外人,也不是女娘怎就看不得,哎一点伤疤都没有哎。”
“二位…..真是好雅兴。”温楚萧膛目结舌的咂巴咂巴嘴,宇文疏尴尬的站在后面。
苏锦澈还趴在范旭泽身上看过去:“哟你醒了都睡了快三天了,来来来阿疏扶一把。”
宇文疏连忙上前去扶苏锦澈,他身上的酒气不算很浓却也能闻出喝了不少酒,范旭泽无奈的整理好衣裳爬起来:“见笑了,我家君上吃了些酒吃醉了,不知这么晚魔君怎得这个时候出来?”
温楚萧面露难色的说道:“有些饿了,所以想着和阿疏一起出来找点吃的,不巧就路过看见了,冥王酒量很好的,怎会吃醉酒。”
赞同的苏锦澈扶着腰坐好:“说的不错本君才不会吃醉酒,阿疏你去吩咐小厨房去做些吃食来,阿旭晚膳也没用多少,本君喝了些酒也有些饿了,多做些快去。”
“是。”宇文疏看了眼范旭泽见他自己能爬起来就没去扶退下了。
范旭泽莞尔一笑示意他过来落座:“我说他吃醉了他便是醉了,魔君见谅。”
大手一挥的苏锦澈倒上三杯酒:“行行行你说醉了那就醉了,难得你如此高兴,本君就依着你也就是。”
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时阿希吉尔也不自觉的咽咽口水,范旭泽自觉的给温楚萧盛饭,温楚萧倒是真饿了毫不含糊的吃起来,苏锦澈看的是笑的合不拢嘴:“不知这饭菜还合口味吗可比魔族的如何?”他一边说着一边给范旭泽夹了块肉,因没注意所以夹的是肥肉。
犹豫不决的范旭泽拿着筷子望着碗里的那块肥肉半天才说:“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苏锦澈显然没注意。
抿抿嘴的范旭泽看着他喝酒:“你….”
被呛到的温楚萧捂着嘴咳嗽着,苏锦澈也是一脸懵的看向他碗里急忙夹出来:“忘了忘了你不喜欢吃肥肉,本君吃本君吃,来来来吃这个,这瘦的。”他又挑了块瘦肉夹给他,范旭泽这才夹起来塞进嘴里。
阿希吉尔也着实被他们两个的对话乍舌。
好不容易咽下去的温楚萧欲言又止挣扎了好半天:“能不能把本君当个人?敢情是本君打扰到二位了,本君吃完就走。”
苏锦澈给他满上酒杯中的酒:“哎,阿旭就喜欢开玩笑,魔君不必当真,他自小讨厌吃肥肉和油腻的偏爱吃甜食与阿音一样,偶尔又喜欢吃点辣,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吃酸,他上战场的时候得时刻备着一盒酸杏儿,说着含着酸杏儿就闻不见血腥,还格外挑剔着,只吃王城那醉仙居的,别的都不吃,所以得让人快马加鞭的去买来备着,还要新鲜。”
“真没想到二爷口味这般挑剔,本君还以为像二爷这样的正人君子都喜欢吃一些寡淡无味的吃食,磨练自身好来修炼。”温楚萧倒是没想到范旭泽对吃很有讲究。
范旭泽吃饭的时候一般话少:“我也是神没什么不同,更谈不上正人君子,说的难听些就是莽夫一个,好听些就是武将出身。”
温楚萧看着他说道:“二爷若是个莽夫这四海八荒就无谋士,二爷能文能武,上能吟诗作画出谋划策,下能披甲上阵护佑一方,这样的要是莽夫,岂不是耻笑天下文臣武将皆是无用之辈了?”
“哈哈哈哈魔君不懂,原来阿旭也是个文臣自从出使了朱雀族凭借三言两语劝服之后这四海八荒都认为阿旭是文臣,范家自古以来有文臣有武将,他阿爹觉得他文绉绉的失了男子气概,又因他长的秀气时常被打压,拿他年纪小说事不让他上朝堂,说是没见过哪家公子一千来岁就插手朝堂之事的,可把他气着,他阿爹就把他丢进军营,这不没曾想他上了战场更是英勇无畏大出风头胜的又快又稳,后来范家没落他不得已迫切的需要立功,冥界是马背上讨生活的,武将比文臣更容易立功,他就索性靠着打仗争天下保家国,堵住悠悠众口成为郡王之首,冥界也不知他该是文臣还是武将,干脆就跟着范家自古以来武将居多,把他划分到武将之中了,但是吧,阿旭是文臣的活也干武将的活也干了,冥界能得范家得阿旭,是冥界百姓之幸。”苏锦澈谈起他时颇为自豪得意比别人夸赞自己还要高兴,这冥界能文能武的没几个,最为出众的便只有苏锦澈和范旭泽属于佼佼者。
不以为然的范旭泽淡淡的说:“魔君不用听君上胡说,在下乃是武将不是什么文臣,长的柔弱些,哪里敢干文臣的活,他一贯喜欢夸大其词。”伫立朝堂后范旭泽就不太喜欢人家说他是文臣,因为他生的好看,看起来斯斯文文不能武的被排挤过许多年,还是立下战场后才让他们改变了看法,范家对后人一向管教严苛必须得能文能武,实在不行的才能选一,为的是辅佐君上,君上需要文臣,那么可做文臣君上需要武将亦可弃文从武。
看他被养成这般谨小慎微的性子温楚萧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二爷自小很不容易吧,往往是权臣之后才会格外被注意,二爷其实也很向往随性洒脱的生活吧,这世人皆对比自身出生更尊贵或是更优秀的人带着恶意,长的好看便又带着恶意揣测,习文又要被曲解不能武能武的又会被说成是莽夫胸无点墨,没几人能像冥王一样出身就赢了,随意洒脱张扬肆意,本君甚是羡慕冥王能有这样的性子。”
苏锦澈的笑容却是渐渐凝固:“本君年幼无知时也是这样认为的,认为出身好便就什么都有了,父王一生都在为本君谋划,不惜为本君杀害了本君那未出世的弟弟,好让先君后继无人只能重用本君一人。”
傅景桓坐在她床边看着范溪音眉头微皱忍不住抚上她的脸帮她抚平皱着的眉:“为何见你如此我会这般难过?溪音你到底有何魅力能让男人围着你团团转。”
床上熟睡的范溪音看起来睡的并不踏实一直在梦魇,傅景桓俯下身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他看到她的梦,梦里是那一晚傅景桓强行要了她的身子,恐惧和绝望遍布全身,傅景桓移开唇苦笑:“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原谅我,同我好好过日子?非要掺杂这么多的阴谋诡计与我日日演戏?”
被惊醒的范溪音喘着气紧惕的看过去,打开门的范旭泽看她满头是汗连忙关上门快步走向她:“做噩梦了?”
“我刚刚察觉到傅景桓的气息了,所以惊醒了,哥哥喝酒了?”范溪音四下环顾并未找到傅景桓的身影这才平缓下来,范旭泽坐到床边帮她擦掉汗:“嗯喝了一些与君上和魔君别担心他不在这里,我陪着妹妹让妹妹安心。”
范旭泽宽了衣躺在她身边轻轻的搂她入怀就像她儿时害怕打雷一样,抱着她哄她入睡。
窗外的傅景桓看在眼里生出一股子无名之火很想冲进去杀了范旭泽。
入了她梦的傅景桓发现她梦到的是儿时的事情,所以扮作了苏锦澈的样子,儿时的范溪音明媚的像个小太阳,笑的无比绚烂,她冲着自己跑过来带着撒娇的意味:“锦澈哥哥彼岸花开了,姜贺说可好看了,哥哥带我去看看吧铭安他太忙了,根本没空陪我去,哥哥看过了吗?我从未见过一大片的花海,姜贺是吧。”
姜贺做她侍从的时候恭顺有礼:“是,王爷就陪着小姐去看看吧,她吵着闹着整日就想去看看花海。”
傅景桓摸着她脑袋看着这般模样的范溪音一时还未回过神:“很想去看吗?”
眼睛明亮的范溪音拽着他的衣袖点着头像只小鹿一样干净的很:“很想很想,好哥哥你就依着阿音吧。”
“那就去吧,我陪你。”傅景桓刚答应范溪音高兴的蹦起来抱住他:“好哥哥我就知道哥哥会答应的,我去换身衣裳就走,哥哥等我一下很快的。”她生怕他反悔的样子一溜烟的跑走了。
再回头时他们已经身处花海,范溪音一身浅白色江山图的衣裙长发飘飘活泼可爱,那时候她天真浪漫没有一点距离感,随性又洒脱的张开双臂笑容纯真的想去拥抱整片花海:“好美啊,也只有我冥界才会有这样美的景色,哥哥可曾看过?如果没有,今日也算阿音陪着哥哥看过了。”她摘下一朵歪着脑袋笑着望向苏锦澈。
傅景桓看着她笑也情不自禁的笑:“你高兴怎样都好了。”他看到了她的衣裙,才明白这孩子自小的骄傲都是苏锦澈给的,没有哪家世家小姐敢穿的江山图衣裳,她便是自小就穿到长大的,无人敢说个什么。
嘟着嘴跟着先生读书的范溪音委屈巴巴又不耐烦的看了眼远处的苏锦澈,傅景桓笑望着她示意她好好读书。
苏寒趁机丢了个果子扔在她身上捂嘴偷笑范溪音想扔回去时被先生看的正着。
拍拍桌子的先生指着她说:“看来三小姐是什么都学懂了,那你说说,何为正道何为歪门邪道?如果分辨一个人的好坏。”
站起来的范溪音瞪了眼苏寒又看了看一脸担心的苏铭安:“先生真要我说吗?”
摸摸胡子的先生点着头:“三小姐出身权臣世家,必须得明白,答吧。”
抿抿嘴的范溪音一脸正经的回答:“学生认为这世间没有好坏之分,若是一人被杀了爹娘因此报复杀了那人的全家,是报仇还是说明他是恶人?先生定会说那人睚眦必报没有容人之度了,可我就是个睚眦必报的,谁若是伤我家人半分我必还他十分,再倘若一个人若能力不够却有重大的责任不得不修先生看不上的那些诡道和魔道却是造福百姓呢?那这人造福了百姓是好人还是坏人?修正道的却是只为自己的利益为一己自私残杀同胞,又怎样分,学生认为若是为国为民就没有什么正道和歪门邪道之分,反之也无法定义一个人真正的好坏,有朝一日若冥界需要,学生能力不够,要是习诡道魔道可以助学生保护冥界百姓,那么学生自然也是愿意一试。”
“住口!三小姐所言的都是些歪门邪道好就是好坏就是坏,这些不能是习歪门邪道堕入魔道的道理,三小姐今日的言论老夫会一字不落的转诉给王爷和二爷,真要到了那一步冥界就容不下三小姐了,神族因要大公无私有容人之量造福百姓,三小姐更是世家小姐中的佼佼者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罚抄书五十遍,明日交给老夫。”先生被她这番话气的够呛。
傅景桓却是看到了她年纪小小就能看的如此透彻心中想的这样明镜。
不服气的范溪音又争辩道:“苍生若是不心怀感恩,我要是日后守护他们保护他们却遭他们背叛唾弃,难道也要拼死相护?先生的话我不赞同,我就是如此之人,他人背叛了我那么我必然报复回去,正因学生出身范家,更要明白这个道理不是?无谓的牺牲换不来百姓的感恩那岂不是毫无意义?学生不服,学生无错为何要抄书?若是邪门歪道能习得四海八荒第一保护一方有何不妥?习正道反之碌碌无为终其一生不得重用无能为力的话,那岂不是不能造福百姓?”
先生被气的够呛拍着桌子道:“住嘴住嘴三小姐切莫妄言!真要这样那这四海八荒就是那些邪魔歪道的天下了。”
不明白自己有何错的范溪音继续说:“我二哥哥也是习的诡道却是保护了百姓,无人敢说什么,世人也皆知,难道先生认为我二哥哥也是错的吗?学生不认同先生的话。”
“你住口!你当这世间有几人能做到如你二哥哥一般?虽习诡道却是为百姓着想,能不忘初衷坚持正道?你再说下去那就罚抄书一百遍了,三小姐年纪尚小,老夫原谅三小姐年少无知莫要教坏了世子和公主。”先生被她气的直接作罢宣布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