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这一切范旭泽久久无法平静,忽然他又注意到了什么:“我的项链为什么会在阿希吉尔那里?”
傅景桓看着他似乎在想他终于发现了最关键的地方:“这条项链会跟着墨阳不断转世轮回回到他身上,阿希吉尔就是你,范溪音就是南诗媚,前世债今世还,范旭泽,阿希吉尔杀了南诗媚的父亲兄长族人,今世你得还她,这一世是你自己求来的缘分,这条项链兜兜转转又到了她手里,只要她戴着,那么无论你转世轮回多少次都会和她相遇,她是你轮回几十万年里第一个爱上的女子,你这一世爱着苏寒却没有把项链交给她,因为你不欠她的,爱她一世就足矣,可南诗媚是你害死的,你们之间爱大过恨,你才不断求得今生,你希望每一世都能遇见她来弥补她,所以你们做了兄妹。”
范旭泽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你又玩的什么把戏?我不是什么阿希吉尔,溪音只是我的妹妹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双手撑在棺材上的傅景桓只是看着里面躺着的南诗媚:“本座知道你对溪音没有男女之情可不代表你不爱她,本座还知道苏寒和范溪音必须选一人活,你会毫不犹豫的选范溪音再和苏寒一起死,范旭泽你的心骗不了人,你看看她多无辜,如果没有亡国之恨,她也许会和阿希吉尔有不一样的结局,因为阿希吉尔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心生爱意,她柔弱之躯却在亡国之际护下身后的百姓,担起一国公主的责任本座可怜她,可怜她遇见了阿希吉尔,也庆幸她遇见的是阿希吉尔,不然以她的美貌只会被凌辱玷污,就是这样一个柔弱的亡国公主,留在敌人身边复仇了,阿希吉尔死了都不肯松开南诗媚,明明知道她会杀自己,还是想娶她把她留下来与她厮守一生,可惜了,墨阳,本座就是奇怪为何是她呢?有何渊源,真神的姻缘都是有渊源的,南诗媚何德何能得到阿希吉尔全部的爱,冰魄的宿命是苏云斯,那是他们的渊源起因便是冰魄曾在战乱里受伤被一少年所救而后少年死在战乱,冰魄得知为他掉了泪,真神的姻缘若没有渊源注定孤独终老,生生世世都是如此。”
冷静下来的范旭泽捧着茶杯:“我不是墨阳也不是阿希吉尔,你找错了人,这项链是我送她的不错,她是冥界的罪人,你要那就送你好了,东西我也不要,留着碍眼,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是阿希吉尔也不会做出跟他一样的事情,更不会对自己的妹妹有非分之想和爱上自己的敌人,阿希吉尔就该杀了南诗媚才对,既然决定了攻破南疆国就应该铲除后患,阿希吉尔犯的错就是带走南诗媚妄想和她长厢厮守。”
傅景桓凝视着南诗媚的容颜她就像是陷入沉睡掉入尘埃的美人:“你说的也不为过,阿希吉尔和南诗媚都犯了同样的错,一个想报仇不得已留在敌人身边爱上了他,一个不过是贪恋她容颜的少年,妄想将她留在身边,你会觉醒知道自己是谁的,你当真不在意范溪音的死活了是吗?”
“她选择背叛冥界背叛神族,那就不是我的妹妹了,请自便,她是生是死,都跟在下毫无瓜葛。”范旭泽面无表情的说出违心话。
低头一笑的傅景桓挥挥手棺材消失:“那就好,你不要,本座要了,前世债你今生须得还给她的,不急本座自当替她讨回来阿希吉尔没资格与她同葬,狼族不过几个字就交代了南诗媚的一生,她冤枉的很,程允诺也是,所以本座昔日才帮助黎阳对付你。”
怔了怔的范旭泽看向他:“黎阳是你?”
摊开手的傅景桓不以为然:“能在范溪音血阵之中救下黎阳的除了本座还有谁?你那不堪一击的长姐范甜吗?他太无用了,本座助他飞升上神,他竟就这么死了,谁让阿然太强了呢那也没有办法,其实诅咒对真神无用,你们就算没有把她挫骨扬灰,她的诅咒对你也是没有用的,不过只能干扰干扰范溪音,让她走火入魔彻底疯掉,可惜本座忘了还有冰魄,你好自为之吧。”
初春的阳光照在范溪音苍白的脸上,她坐在窗边靠着窗框发呆失神。
端着药的傅景桓把药递给她:“喝药。”
接过药的范溪音搅拌了几下竟真的乖巧的喝光了,她苦的皱眉傅景桓从包裹的帕子里拿出一颗糖塞她嘴里也坐在窗台上:“难得与你心平气和的就这样坐着。”
“是吗?我只是没有力气懒得跟你争跟你吵罢了。”范溪音活下来之后身子越发的虚傅景桓尝试将修为和灵力渡给她,却发现她的身体并不能承受那么多,只能一点点的来,得先让她养好身子才能恢复如初,所以孜孜不倦的给她药补。
傅景桓也没有像从前那样对她,似乎看到南诗媚的过往加上苏锦澈的记忆和情感他有些可怜范溪音了:“你知道南疆国最后一位公主南诗媚吗?”
范溪音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南诗媚?知道一些她已经殉国而死了。”
“错了,她是爱错了人,爱上了她的仇人阿希吉尔,她报了仇为阿希吉尔殉情了,她跟你一样是个可怜人,唯一不同,是她的子民致死都没有放弃她。”傅景桓很同情南诗媚,总觉得她和自己有相似之处。
满不关心的范溪音晒着太阳:“哦,是这样啊,那也的确挺可悲的,传闻中这位公主生的美艳动人,媚眼如丝勾人心魄,但凡见了她都会心动难抑,是难得的绝色美人,深得南疆帝君的疼爱,更受百姓爱戴,她常常出宫游历与百姓同乐也看遍百姓疾苦,每一次都会出手相助,丝毫没有公主的架子,因生得美艳还惹了不少奸人垂涎,可惜红颜薄命,没想到爱上了阿希吉尔,也算是一代天骄,难怪他大婚之日暴毙而亡,他妻子迟媪氏年纪轻轻却不得不为他殉葬。”
傅景桓苦笑几声纠正道:“阿希吉尔的妻子是南氏南诗媚,大婚是阿希吉尔给南诗媚的婚宴,正妻之礼纳为妾室,此生不再娶妻更不会纳妾只此南诗媚一人,死后二人合葬,墓碑上写明阿希吉尔的爱妾,却未道名字。”
不明所以的范溪音再次看向他:“为何你要同我说他们?阿希吉尔和南诗媚都死了那么久谁会记得或是知道他们的故事,古书上记载的是南诗媚国破家亡之时就殉国了和阿希吉尔都未曾见面,你又怎知南诗媚是阿希吉尔的妻子呢?岂不荒谬,谁会嫁给仇人?阿希吉尔和他的妻子迟媪年幼相识青梅竹马,你又怎知阿希吉尔不爱他的妻子而是爱这个妾室?方才我不过敷衍你顺着说罢了,你既没有亲眼所见又怎么知道他们的事情,南诗媚和阿希吉尔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可能会爱上对方。”
“的确不是本座亲眼所见,只是借旁人的眼看到的过去,狼王不喜欢南诗媚,自然不允许她出现在阿希吉尔的生平之中,诓骗了世人编造谎言,阿希吉尔的挚爱便是南诗媚,一见钟情带她离开了南疆国,自古以来古书都是胜者编写的,他们只会写自己希望的事,不会承认败者的事迹,阿希吉尔见到南诗媚的第一眼就喜欢她,本座也只是随便说说,偶然间看到的所以同你说上一说罢了无须当真。”傅景桓怕她太较真干脆就不再说了。
哪知范溪音听完认真的想了想:“我要是南诗媚我会想方设法杀了阿希吉尔,这是家仇国恨不能不报,自然我会为他殉葬,证明我是真心爱着他与旁的无关爱他这个人,死后也算是可以给族人一个交代给爱人一个交代。”
傅景桓笑了起来:“她和你一样的想法所以大婚之日她亲手杀了阿希吉尔,便是第一次见面之时就下了情蛊,一杯加了她指尖血的酒催动情蛊发作,要了阿希吉尔的命,随后自刎而亡死在阿希吉尔的身边,喜事变丧事,狼王痛失爱子企图把南诗媚挫骨扬灰,哪知无人能把他们二人分离,狼王没办法只能将二人合葬在一起,却不给她任何名份,只一句阿希吉尔的爱妾敷衍了事,还是后人被他们的爱情打动加上去的,只是时间太久,他们就忘记了那位妾室来自哪儿又是谁叫什么名字,只知道阿希吉尔不惜用正室之礼迎娶过门,宠爱有加,所以写的便是爱妾,并非爱妻,阿希吉尔要是知道了怕是会很难过,他深爱的女子生前未能给她正室之位,死后却也连个名份都如此潦草她可是阿希吉尔做梦都想娶回家的,还发过誓继位之日封她为后,南诗媚没有等到,阿希吉尔也未能完成。”
“你也会可怜一人啊,你今日为何跟我提起南诗媚和阿希吉尔?他们的恩怨情仇跟你有什么关系,已经死了的人再谈起来又有什么意义呢?”范溪音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没有再说话的傅景桓只是侧脸看着她。
范旭泽独自一人闯入了狼族世代的墓穴中找寻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找到了阿希吉尔和南诗媚的棺材所在。
他犹豫了一下打开棺材,阿希吉尔和南诗媚的尸体还很鲜活就像是睡着一般,两人穿着红色婚服,阿希吉尔和范旭泽相比更阳光活泼年轻有朝气一些,两人的容貌也很相似,而南诗媚就算死了也是风情万种妩媚多姿。
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的范旭泽急忙转过身正对上南诗媚灰色的眸子,她的双手抵在他胸前像是不可置信:“阿希吉尔?”
靠在棺材上的范旭泽错愕的没有推开她因为他知道这只是她的一丝散灵,散灵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心中有执念,这与魂魄不一样,范旭泽看着眼前的少女笑容浅浅,妩媚风情又温柔动人:“南诗媚。”
“我知道你会来的,所以我一直在等,阿希吉尔对不起,如果一切能重来,我希望能遇见你,以另一种方式遇见。”南诗媚踮起脚吻上他的唇,范旭泽心痛如绞眼泪掉下来闭上眼拥她入怀。
一吻别离南诗媚红了眼她抚上范旭泽的脸依依不舍:“我不想你死的,阿希吉尔我别无选择,我不能背叛我的族人,我恨你,我更恨自己爱你,夫君,我爱你。”
范旭泽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也爱你夫人。”
“那你为何还活着?阿希吉尔。”南诗媚眸子一沉拔出匕首就想伤他,下一秒苏锦澈手中的冰刀刺中她的胳膊将她钉在棺材上:“阿旭你没事吧?”
吃痛的南诗媚跪坐在地上胳膊流着血悲痛又害怕的看着苏锦澈,范旭泽连忙挡在南诗媚身前:“君上手下留情,君上怎么找来了?”
苏锦澈担心不已的盯着南诗媚:“还不是应该你,本君见你有心事,就偷偷跟着你来的没曾想刚下来就看到她要伤你,她虽是散灵可也能伤人。”
捂着胳膊的南诗媚望着范旭泽眼泪打转看着他:“你不是说爱我吗?阿希吉尔你既然爱我为何不随我一起去死?”
“阿希吉尔?他不是死了吗?”苏锦澈一时间没听明白她的话:“你是谁?”
范旭泽想去捂他最结果还是迟了,南诗媚睁着双眼不知所措的眼神望着范旭泽像是在求证似得:“死了?那他是谁?”
看向棺材里面的苏锦澈看到了南诗媚和阿希吉尔的尸体:“阿希吉尔死了十几万年了阿旭是冥界的人,你是他的妻子迟媪氏?”
南诗媚一副不相信的眼神:“他的妻子迟媪氏?”笑起来的南诗媚眼泪止不住的落下一瞬间想起了什么:“是了,阿希吉尔死了,我亲手杀了他的,说什么爱我,都是骗人的,妻子迟媪氏,都是骗人的。”她绝望的瘫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他没有骗你,直到死他爱的只有你,与他合葬的人也只有你,诗媚,是狼王掩盖了你存在的痕迹,才逼迟媪氏殉葬的,阿希吉尔的妻子只有你。”范旭泽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抬手想为她擦去眼泪。
一把握住他胳膊的南诗媚看着他:“你不是阿希吉尔那你又是谁?为何你和他的气息一模一样?”
范旭泽不知该如何告诉她,南诗媚注意到身后的棺材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她扒在棺材上看到了阿希吉尔和自己的尸体,眼泪滴在阿希吉尔的脸上:“阿希吉尔我原谅你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范旭泽也不会知道南诗媚的美貌当真是无与伦比,难怪阿希吉尔会那样喜欢她,心甘情愿死在她手里。
苏锦澈戳了戳范旭泽:“她不是迟媪氏那她是谁啊?能跟阿希吉尔合葬,阿希吉尔可是当年狼王的继承人最喜欢的儿子。”
“南疆国最后一位公主南诗媚,也是亡国公主,阿希吉尔对她一见倾心。”范旭泽看着南诗媚心跟着痛起来,南诗媚温柔的侧着脸微笑着抚上阿希吉尔的脸:“我们约好的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阿希吉尔我不怪你了,下一世我们相守一生白头到老。”
听着她的话范旭泽不知该如何答复,因为她的转世就是范溪音,而她和范溪音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南诗媚温婉妩媚,范溪音幼时高傲可爱如今清冷孤傲,他不忍心戳破。
点点头的苏锦澈更加疑惑了:“古书记载他们并无交集的,怎么阿希吉尔挚爱反倒是南诗媚了,她居然是南诗媚。”
转过身来的南诗媚走到范旭泽身边将匕首递给他:“麻烦你送我一程吧,我在这里等了阿希吉尔太久了,我要去找他。”
“你只是个散灵,南诗媚的仙魂早就投胎转世了,你找不到阿希吉尔的,如果他杀了你那么你就彻底消失了。”苏锦澈有些可怜她。
沉默片刻的范旭泽接过匕首:“不,你已经找到他了,我就是阿希吉尔的转世,你也已经留在了我身边与我相遇了,你只是诗媚的执念幻化而成,你可以选择留下守着阿希吉尔的尸体。”
怔住的不止是南诗媚还有苏锦澈,他万万没想到范旭泽就是阿希吉尔的转世。
缓了好半天才接受现实的南诗媚回头看了眼阿希吉尔的尸体:“既如此我就不留了,我在他身边的每一日都是煎熬痛苦,我爱阿希吉尔可也恨他杀了阿父阿兄灭了南疆残害我族无辜的子民,你既是阿希吉尔的转世,那么你也杀我一次就当我们两不相欠了。”她低垂着眸子眼泪一颗颗滴落。
迟疑了好半天的范旭泽最终还是将匕首捅进她小腹:“再见了诗媚。”
她的散灵渐渐消亡却是带着笑意,直到全部消散不见。
“你居然是阿希吉尔?那南诗媚的转世又会是谁呢?该不会是本君女儿吧?你看本君多有眼光。”苏锦澈拍拍他的肩,范旭泽看了他一眼有些难过:“是溪音,南诗媚的转世就是溪音不是小寒,阿希吉尔未能做到和南诗媚相守一生,所以这一世便做了兄妹,想要护她安好足矣,我这一世啊是阿希吉尔求来的。”
哑口无言的苏锦澈尴尬的松开他:“不会吧竟然是阿音,阿音竟然是她的转世,上辈子是死敌是夫妻这一世是兄妹…..难以置信,难怪你那么喜欢阿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