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魔姬的争战

数十天来,紫云英的眸子里,总在追踪一个奇异的光晕,在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中;在滚滚红尘里,那道光晕时而冲天闪耀;时而如同外太空苍茫星云中闪烁不定的星辰。她又好似一片荷叶,任凭风吹雨打,永远清净,干爽,永远自洁自净:不沾水,不沾尘。她在徘徊,但不是没有目的,因为她在一次次接近音儿在扯旗山顶豪华的家,但每一次她都在越来越接近那扇华丽英伦风格铁艺大门的时候,就着魔一样停了下来,只是久久凝视着那儿,然后缓缓地转身折返,可以看出来,当她转身离去的时候,她牵着一个孤独的影子是何等惆怅。

这时候,在暗影里的紫云英那双眼睛,正鹰眼一样锐利,直勾勾盯住了她,但一看到放弃离去,就紧紧目送她消失在视野尽头,才长吁一口气,也随即消失在暗影里。可是,紫云英发现这个神秘的人并没有就此打住,相反,第二天,她会一次更比一次更接近音儿的家,这让暗影里的紫云英那双眼睛更加不安,她预料这样下去,那个人终会去扣响音儿家那扇大门的,于是,她盯住那个人更加盯得紧了,终于有一天,紫云英和那个神秘人她们都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净净······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大帽山之顶,只有秋虫在吟唱,风舞草木,簌簌作声,草丛中的一个光滑的青石板上,那个一次次接近音儿家豪宅的神秘人,此时头上罩着黑色面纱,在恭谨的端坐着,她是一个一袭道袍的道姑,浑似一尊端庄秀丽的玉雕。这时候,她对着林暗草惊风的幽暗处,用悦耳的声音说:“出来吧,遗世门姬,魔姬紫云英!”

随着一连串的击掌声,一个人的身子蜻蜓点水,又似蛱蝶穿花掠身出来,但诡异的是,当她在靠近神秘人的时候,她突然改用戏曲舞台上的鬼步徐徐近前。她在啪啪的击掌声中,笑吟吟说:“紫云英是我的艺名,我叫格子,起码现在是。”那个道姑缓缓摘下头上的黑色面纱,顿时,连山野的虫鸣也戛然而止,整个世界仿佛跌落进了黑洞里,一片死寂。两人久久对立,夜风吹乱她们的衣裙长发,漂浮不定时明时暗的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皎洁起来,这让空气也会惊叫起来,原来这两个人一模一样,就是一对复制黏贴的孪生姐妹,原来那道姑竟然和紫云英一模一样,她们两个一瞬间就成了同样的——音儿的妹妹格子······

“你可能说你是格子,事实上也是,但现在不是,至于原因么?你十八以前是一个哑巴,舍身出家做了坤道,是止止师傅。可就在不多久的以前,你突然开口说话了,而且断然离开了家出家云游,便和他们没关系了,事实上也没关系,因为我来填补了你。”紫云英格子说。骤然,那道姑格子双眼变成两道绿光,说:“既然是魔,那就不要离开半人马星座的归墟——魔界,何必要混迹人间,而且欺骗世人,收割世人的尊从,更过分透顶的是要取代我,真正的格子······”

“现在,你以为你是格子吗?你仅仅是坤道止止师父,啊,对了,你离开梁家以后,我从魔界入世来取代你的时候,我就这么告诉他们的,我格子想通了,不再去做坤道了,因为我已经开口说话了,我这个长到十八岁的哑巴终于能开口说话了,我要过回所有富家小姐的生活,要留在富家父母身边,所以,从此以后,你这个格子就没了,我这个格子呢,就开始了······

到了这份上,你我就该都承认眼前的事实才是,还有啊,最主要的是你,止止,还真的把你自己当人看,你自从离开魔界之后,不惜化身借用人类的子宫,生生不息地过一辈辈子人类的人生,做人类的子女、长辈,演完人生所有的角色,或者你都忘了你是魔姬了,但永远也不会改变你是魔的事实。你自弃魔姬皮囊,哈哈哈,寄生在人类的胚胎里,夺取人家的意识装作人族?为了装得地道,竟然这一世装哑巴十八年,为什么?因为你有亘古以来魔的记忆阅历,永远也不能和人类一样从婴儿的蒙昧开始崭新的人生——一碗孟婆汤必然忘记前一世的滚滚红尘,清零得失无数,周期恩怨。可你呢,就算是再出生一百次,也忘不了不灭的亘古魔生阅历。

即使你每一次轮回从头开始做婴儿,躺在襁褓里,可你早就什么都知道,你没有从头开始,你终是人族的千年老妖,哈哈哈,所以你只能装哑巴,这是魔的悲哀,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这么详细,因为我也是魔姬,我们本是魔界的姐妹,从洪荒源头走来的两个遗世门姬······不过,再怎么样,我们是好姐妹,想原始的时候,宇宙大爆炸开始,混沌初开,我们就是原生的魔精灵,先者的我为姐,后者的你为妹,这是亘古不变,永恒也改不了的······”

“紫云英,可你执意留在魔界,而我已经委身人世,我们早就分道扬镳了,我劝你回魔界去吧,而我确实是你所说的那样,但我养成了人性,天会容我不容你。”

“不,现在梁格子才是我一个人的天然本相了,妹妹,格子才是现在的我,紫云英是我在圈里的艺名,为了保住现在的我,我需要这个家,这个豪门望族的资源来成全我,过成人间一姐。我不得不和你共用一套一模一样的皮囊,妹妹,请你体谅我,快回你的终南山里去,让我快乐地做一个曾经的你——格子,哎呀,说得好绕,好累啊。”

“不,我绝不容许你霸占我的人类身份,为什么不是另外一个结果,你回你的魔界,立刻马上我就要回家,去见我妈妈和姐姐音儿,紫云英,只要你收手,离开人间,我们就当没见过,别再当什么当代影后了,那不是你的真实面目,你的上亿粉丝,不是追你,而是被你的魔力蛊惑,你本不是人,是魔姬······”

“那也是他们愚昧,甘心被我蛊惑,我本来就是魔,别和我谈人性,我的本性就是魔性。妹妹,没见我之前,你不是想回家却又不敢,不愿?怎么见了我紫云英就执意回家了,分明是和我过不去,你想毁了我的一切,万众荣光,那今天就鱼死网破,分一个你死我活······”说完,紫云英双手一伸,和道姑格子一起冲天而起,凌空相接,一声闷响,紫云英跌落在草丛中。格子坤道的道袍一展开,猎猎风声骤起,腾身已经上了一颗大树,然后,一借力,蹬腿倒挂而下,骤雨一样直袭对手。紫云英这下吃了大亏了,头发凌乱,脸上都是虚汗,连连避让,惊叫:“止止师父,我们是魔界姐妹啊。”道姑格子冷冷回答:“以前是,我已经分身魔界和人界了,而你,现在你来到了人界,你的所作所为,让我们已经不能是了。”

“原来你隐身道门是寻找高人学艺去了,你在人间也没空啊。”

“我早就知道你魔性本性,不会甘心呆在魔界,会来找我,还会在人间滥用魔力,危害众生,为了你自己的纵行,竟然不放过我妈妈和我姐姐······”

“哈哈,你的妈妈和姐姐?他们不过是你的入世工具,下一个人生周期,你还会回忆起她们吗?你不会,只会如弃敝履。我不管你这些,我只管我,我是魔姬,我就应该高高在人之上,怎么在人界还受人界的时空限制?老天啊,你这就不公平了,我们可是混沌初开就原生出来的魔姬啊?坤道格子,你有那么好吗?你仅仅是你的魔性没有一脉相承,你被人界干扰了,不是,是你沾染了人界,你······”她猛地用手在嘴边遮住,缓缓对准坤道格子,片刻之后,道姑格子突然开始头晕、恶心、呕吐、丧失平衡感,甚至精神沮丧。慢慢地她从感觉不适,到注意力下降,情绪不安,渐渐严重到神经错乱,癫狂不止,休克昏厥,丧失思维能力。她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在产生强烈共振,肌肉痉挛,全身颤抖,呼吸困难;最后,吐出一口鲜血。

紫云英格子说:“格子,你现在是借住人身,而我是高仿,你是斗不过我的,那好,我让你知道现代魔姬的利害,冷兵器和弓箭,那是远古魔的武器,哈哈哈,我今天在对你用次声波杀灭,你懂吗?我发出了是20赫兹以下的次声波,声波是机械纵波,它可以在固体、液体和气体中传播。而你却听不到,人们日常可以听到的声音是20-20000Hz频率范围内的声波。低于20Hz的就是次声波,它和人体器官固有频率相近,于是会产生共振,会导致器官变形、移位、甚至破裂,从而达到杀伤目的,你现在是借住人身,你逃不过这一劫,而我——魔姬不会受这些限制,现在你知道了我的修为和功力了吧。

格子痛苦地倒在地下,紫云英上前一脚踩在她的脸上,然后,抽出一把柳叶匕首,咬牙道:“格子,你从混沌初开原生到现在,自废魔力,介入人间,用人类的生死来周期循环,你用坏了多少人类的皮囊,你心里应该有数吧?利用过多少时代家庭的亲情,你心里也有数对吧?你每一次人生你用过的家人,下一辈子你就抛弃不再相认,任凭他们思念你悲痛欲绝,而你只用新的一世家人亲情,你以为你是人吗?你不是,你还是魔姬,事实上的魔姬,你一直也在自责对吧?那今天这个人生周期,你就带着残缺吧。”说完,扬起手中的利刃,往她的面门划去,她哈哈大笑地说:“止止师父,我们都是魔姬,都超出了生死大限,不生不灭,我也杀不了你,但我能让你做不成梁家二小姐格子,从此后,你得永远不能露脸了,就不再是梁家的二千金,而格子只有我一个,我才是真正的格子,艺名紫云英,哈哈哈······”

道姑止止格子一路惨嚎,捂住面孔,展开坤道道袍飞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