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大世家

大荒西南偏安一隅有一国,名蜀域葵国,国姓南宫。南宫之下又两大家族,百里氏敛财齐家富可敌国,西陵氏主炼药司战维和。是以神魔息战数万年时间里,三大家族各司其职共同维护下,蜀域日渐繁盛。然三大世家之外,仍有孟萧柴徐四个家族,力量不及三大世家,但对蜀域,亦非寻常大户。

到南宫锦继承大统,蜀域达到空前绝后的盛状。原本女子继承王位为世人所不允,但南宫世家传到南宫锦一代,只有两个女儿,南宫锦自小熟读百书,深谙为君之道。其胞妹南宫献却娴静温柔,不理朝政。未免国姓旁落,南宫世家的长老经过一番思虑,全力拥护南宫锦继位。继任王位之前,南宫锦曾与有琴氏男子成婚,婚后不久,有琴氏男子猝死宫墙,死因不详,而在其死后半年,南宫锦产下一对龙凤儿女,皆姓南宫。四年之后继任君位时,南宫锦四岁的儿子南宫旻荣升太子之位,女儿南宫意欢受封公主,胞妹南宫献封长公主。

同时,百里氏前族长百里侴已是八十高龄,现族长百里循在位二十余年,膝下一子,名百里霆轩。

蜀域的另一家族西陵氏,在老族长西陵越在位时,与百里侴亲侄女百里世家大小姐百里虞珩联姻,育有一子一女,长子西陵延成年之后迎娶南宫锦胞妹葵国长公主南宫献为妻,婚后三年,产一女,名唤西陵离;然百里虞珩之女西陵漪,成年之后嫁入蜀域孟家,在生下独子孟旋之后一病不起,终于在孟旋两岁时去世。西陵漪去世不到一年,那孟家少爷再纳妾室,并先后育有一子一女。妾室入门头几年对孟旋尚好,等孟家老爷老太太去世之后面目大改,孟旋几度遭受虐待。百里虞珩知晓此事,不顾孟家女婿反对毅然将孟旋带离孟家,并且斩断与孟家一切往来。

昔年南宫献在生产西陵离时遭遇难产元气大伤导致不孕,尽管西陵氏长老一直有意无意的强调子承父业,西陵族长之位必须由男子继承,可碍于南宫献长公主的地位,每每轻描淡写的提及,也都被西陵延无视忽略。南宫献无法再孕一事,曾经有不知死活的长老唠叨到族母百里虞珩面前,可是百里虞珩当年与西陵延联姻之前是存了心尖尖上的人,为了家族大义牺牲自己,而南宫献下嫁西陵延却是有实打实的感情,为了成全儿子媳妇的真情,百里虞珩出奇成为家婆界一股清流,压根不勉强儿子是再生还是再娶。即便南宫献生的是女儿,也如获至宝,一直将西陵离捧在掌心视若明珠。有了百里虞珩的默认,西陵延更加肆无忌惮的宠爱南宫献,即便不能生育,也是他一生挚爱。日渐久远,西陵离一日日长大,族中再没人多言子嗣一事。

后来百里虞珩将孟旋带回孟家,西陵延出于对胞妹的感情,加之南宫献膝下就一个女儿,便将孟旋视作小儿,当做西陵家的孩子一般抚养。因此孟旋即便没了亲生父母关爱,在外祖母舅父舅娘的呵护下,他的童年还是幸福的。

三大世家的孩子,年纪最长的属百里氏的百里霆轩,整整大出西陵离六岁,而南宫家的两个孩子,皆大西陵倾瑶两岁,孟旋则小西陵倾瑶一个岁头,是众人中年纪最小的。作为三大世家的孩子,自小都有着其他平凡人家孩子所没有的优待,比如读书,葵国国主南宫锦在位,特地为三大世家的孩子设国学院,即专门念书习武的学院。自小,百里霆轩与西陵离,南宫旻南宫意欢孟旋几人同窗伴读,甚是熟络。

转眼,已是西陵离成年之际。五月初五,天刚蒙蒙亮,西陵家从管家到奴隶无一不是热锅上的蚂蚁,忙的不可开交。

寅时刚过,一大群人拥进西陵离的闺房,尽管十分不悦,无奈南宫献亲自动手,西陵离晕晕乎乎的被拉出云被,木偶一般任由他人摆弄着。

“娘亲,能不能再睡会儿?”西陵离痛苦的喊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又迅速闭上。

“阿离,今日是你生辰,过了今日可就成年了,怎可再任性?”南宫献温柔的说着,手上动作一丝不敢懈怠。

褪下贴身睡袍,奶娘立马递上来贴身的衣物,皆是南宫献几个月前就开始忙活丝绸锦罗赶出来的云裳。南宫献熟练的一层一层往西陵离身上加,此时的西陵离,就如同一个木偶,木讷的抬手放手抬手放手,无数次循环,让西陵离感觉无比难受。

“生辰年年都有,过不过都不一样吗,娘亲,我是真的好困啊!能不能再睡一小会儿啊!”西陵离戚戚切切的叫道,眉头邹作一团。

南宫献苦口婆心的劝慰道,“离儿,你可知你成年这对你对西陵家意味着什么吗?”

“西陵家向来爹爹打理的顶好,娘亲,我再睡会好不好!”西陵离眯着眼喊到。却被南宫献一口回绝,“不好。”今日对于西陵家来说无比重要,她一点马虎不得。

西陵离穿好衣服,慢慢坐在梳妆台前,镜中的美人尚在迷糊,睡眼惺忪的瞧了眼四周,无奈的又闭上眼睛。

“离儿,若实在困的紧,趁梳头的当眯会儿吧!”南宫献看着女儿一时心软,拿起一枚骨梳慢慢的梳起来,手法无比温柔,熟练的一梳一梳让西陵离顿时好不舒服,摇摇晃晃的竟真的睡着了。

一个时辰过去,西陵离醒来时屋子一个人也没有。看着镜中一头云髻,落落大方的美人,西陵离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不开心……”身后一个男声响起,门还关着,没人进来,既然没人进来,那么进来的就不是人。

西陵离并不害怕,反而觉得十分亲切,对着铜镜打量自己的妆容,慢吞吞的说道,“师傅,你来了!”

“今日是你生辰,师傅怎敢不来!”来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师傅还记得我生辰,可是我都忘了师傅上次来是什么时候……”西陵离淡淡说道。

“师傅是天神,平常都是很忙的,即使偶尔得空,也只能空出一点点的时间。呐!这是师傅给你的生辰礼物。”说完,来人从怀里取出一个怪异的小玩意来。

西陵离微微回头,头上的发钗过于沉重,只能很缓慢的转过一个小小的弧度。只见她从厚重的袖袍里伸出一只小手来接过来人手中的小玩意儿,绕有兴致的把玩着,问道,“这是何物?”

“嗯!你可别小看这个,这可是瀛洲仙山上受万年天地灵气凝聚的精华之物碧叶果,凡人吃了可以延年益寿容颜永驻,你尝尝看,刚刚采的,还新鲜着呢!”来人轻快的说道。

在西陵离记忆中,这位师傅从她出生便凭空冒出,自称是神族司音昶梧上神,便为她取名西陵离,合族稀里糊涂的被昶梧忽悠着让阿离拜了师。从此以后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来无影去无踪,可谓十分的不着调。即便如此,西陵离对昶梧的信赖却是莫名其妙的深厚,因此只要是昶梧带来的东西,就算长得丑,形态怪异,仍旧是对自己有用的。可刚把碧叶果送到嘴边,尚且来不及咬便就化为一股青烟飘入西陵离口中。她一动不动的愣着,疑惑的说道,“师傅,不见了?”

昶梧抿紧嘴唇,若有所思的看着西陵离。昶梧心里清楚,这所谓碧叶果,不过是他这些年跑遍八荒仙山寻遍五湖四海找来的仙草借天族炼丹炉炼就的仙丹罢了。西陵离是凡人,是凡人就必须要经历生老病死。自西陵离出世那天,昶梧便迫不及待的跑到司命星君那里查过命簿,可惜查无所获,命簿上竟然没有她的名字。昶梧仍旧不甘心,又跑一趟幽冥司,可惜翻遍生死簿也没有查到西陵离三个字。故而不得已在西陵离百日那天现出真身,还死乞白赖的央着西陵一家拜了师,等小姑娘渐渐长大传授她仙法道术以求她自保。如今西陵离吃下他所炼的仙丹,已然是百毒不侵的体质,虽不能长生不老,料想简单活几百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昶梧许久没做回应,西陵离有些吃气,说道,“师傅,这是我今年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可不可以别这么草率?”

昶梧仔细端详,仙丹完全被西陵离所接纳吸收,效果出奇好,他满足的点了点头,眯着眼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珏来,“阿离,这是师傅送你的成年礼。”

西陵倾瑶以为听错了,站起身来仔细看了又看,仍就有些疑惑的接过玉珏,细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玉身,玉珏突然划过一丝光圈,游走整个玉身。西陵离一时来了兴致,举到眼前仔细查看,询问道,“师傅,这个是什么宝贝啊?”

“这是上古玉魂凝聚的珏,很有灵性,你贴身带着吧。”昶梧语重心长的说道,“阿离,师傅希望你永远都开开心心的。”

西陵离看着空落落的房间,轻抚玉珏,似有感触,竟然一时有些伤感,自言自语道,“师傅,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吗?”

昶梧刚走,卧室的房门吱嘎一声打开,南宫献迤逦走进,身后随行的丫鬟端着一个茶盘托了些茶点也走了进来。两人一前一后走近西陵倾瑶,南宫献示意丫鬟小月将茶点放置到桌子上。西陵离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手却悄悄的将玉珏藏入袖口。昶梧的存在对西陵氏一直都只有畏惧,西陵离知道父母害怕昶梧将她带走,她不想多生事端,故隐瞒了下来。

“饿不饿……”南宫献一边轻抚西陵离肩背的长发,宠溺的看着女儿。

小姑娘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不饿。”事实上,刚才吃了昶梧的碧叶果,她是真的感觉不到饥饿,身体也觉得轻松了许多,就连早起的疲惫感也消失殆尽。现在她确信,这碧叶果实实在在有益寿延年的功效,打心底对昶梧更加肯定,她的师傅必定不会骗她。

“离儿,快午时了,祖母为你设置了成年宴,你几位表哥和葵国许多有为青年都来了。”南宫献一边为西陵离插上玉簪,一边说道。

西陵离不明白,抬起头问道,“娘亲,我过生辰,为何来这么多不相干的人?”

南宫献浅浅一笑,说道,“我们西陵家的女儿成年了,有多少人在等着这一天,你成年之后,便该有多少人登门提亲,离儿,有时候,娘亲是真的不想你长大啊!”

听到提亲二字,西陵离猛的抬头,“什么,提亲?”

南宫献点了点头,将头靠近西陵离的脸,从后面抱住西陵离,柔和的说道,“离儿,告诉娘亲,你是喜欢百里家的表哥多一点呢?还是喜欢太子多一些呢?”

“都不喜欢”西陵离决然答道,南宫献有些惊讶,再问,“哦!那你喜欢谁?难道是阿旋?”

“我谁都不喜欢,娘亲,为什么女孩一到成年就必须嫁人,我谁都不嫁,我不想嫁。”西陵离不悦的说道。

南宫献会心一笑,轻轻拍了拍西陵离的肩膀,说道,“好,我们的大小姐说什么都对,不嫁就不嫁。好了,仪式开始了,我们走吧。”

西陵离蛮不情愿的看着母亲,无奈的起身,在丫鬟和奶娘的搀扶下慢悠悠的往大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