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萧岚,江湖人称萧十七,剑客岚。
我没有父母,幼时被一个老者在路边捡到。
这个老者,就是我的老师傅。
师傅从未和我提起有关于他曾经的半点事迹,只是教我读书写字和习武。
在我的记忆里,师傅的身影是那么高大,他即是我的师傅,也是我的父亲。
师傅时常和我开开玩笑,唯有习武这方面极其严厉。我知道,师傅是想把他所有能教的教给我。我没有怪他什么,在二十岁那年就学会了师傅教给我的所有东西。但是师傅也渐渐老了。
有一天清晨,师傅突然说他想吃兔子,让我去山里捉一只回来烤。
我背了弓去山里打野兔,直到日上三竿,才终于打回来一只。
回到木屋,我看见师傅闭着眼睛躺在藤椅上。我上前叫他,师傅没有应。
当时我还想着捉弄一下师傅,却瞥见师傅身旁的桌上放了些许银子,银子下面压着一张纸。
我心里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恐慌,赶忙去摇师傅的肩膀,可是师傅却一动不动。
我颤抖着手去摸师傅的鼻息,师傅果然走了。
我没有哭,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嗡的一声。然后我跌坐在椅子里,不敢相信师傅已经死了。
过了许久,我费了很大的力气站起来,不敢去看还躺在椅子里的师傅,仿佛他睡着了。我拨开桌上的银子,去拿师傅留下的遗书。
“小岚,师傅去了。不要太难过,师傅解脱了,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不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每次你问我,我都会给你讲一个其他的故事来搪塞你。
“因为师傅的这一生都过得太苦太苦了,在江湖上颠沛流离纵横了半生,并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直到我在路边捡到了你,我才有了新的希望。你是一个好孩子,有你这样的徒弟,是师傅的骄傲,我的一生也就圆满了。
“小岚,这二十年,师傅过的很快乐,我很感谢上天给我的这个机会。在我眼里,你不仅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儿子,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这一次,师傅再给你讲最后一个故事。
“有一个少年,从小喜欢浪迹江湖,喜欢行侠仗义。他经常跟在一些路过流浪的侠客身后,让他们教自己一招半式。
“少年长大后,在江湖上行走,结交了一帮年纪相仿的人,一同浪迹天涯,风流无限。
“往后几年,少年遇见了自己一生中唯一相爱的姑娘,他们一起游历了三年。这三年,少年过的很幸福,但途中充满了坎坷。
“少年立誓,要追求至高的武艺,回来才可以保护爱人。于是,他与姑娘立下三年之约。三年后,在南边的一座山脚下相见。
“造化弄人,少年的求学之路坎坷跌宕,导致他违背了与姑娘立下的三年之约。三年之后,又过了四年,他历经沧桑,终于来到了南山山脚之下。
“山脚下多了一处木屋,却早已布满蛛网青苔。少年推门而入,屋里落了厚厚一层尘埃。正中间的桌上,靠着一具森森白骨。
“他上前一看,桌上有一张落满灰尘的黄纸,之上画着一个人,正是他自己。
“少年抱着白骨大哭,追悔莫及。学到了至高的武艺,相爱之人却早已离世,那要这一身的武艺有什么用?直到现在,少年终于明白这个道理,但说什么都晚了。
“三十多岁的少年,头发在一夜之间变得灰白。之后,他在山脚住了下来,准备了此余生。
“十年之后,四十上下的他在路边捡到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好了,故事讲完了。小岚,师傅去了。你还年轻,应该出去看看,找一个爱你的姑娘,好好过。”
我泪流满面地读完了师傅留下的遗书,安葬了师傅,离开了这里。
在江湖中,我虽身怀绝技,但却尚不懂人事,疾恶如仇的我结下不少仇家,但也遇到许多侠义之士。在江湖浪迹多年,却任是这副性格。
后来,在一次酒楼,我认识了我的妻子,林婉。
我与小婉在那天匆匆相识,又匆匆告别,但上天给了我再次与她相遇的机会。
一次路过街上卖艺,人群熙熙攘攘,我在里面一眼看到了她。她仰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路边杂耍的人。
救下小五兄妹之后,我本想就此隐居山林,但是我想起了师傅说过的话。我想我心里也是喜欢小婉的,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她。
在这个世界上,悲伤与遗憾每天都在发生。花开花落,一载又一载匆匆而逝,岁月不停留下痕迹。有一天,我们的眼泪翻越皱纹;我们的背影佝偻而苍老;我们的坟头爬满青苔……
那个时候,我希望我们不会留下遗憾,至少不会后悔。
山间的风清爽而温和,不会像那年漫天大雪的寒风一般凛冽逼人,而我也脱离了这个江湖,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
从此,仗剑走天涯的萧十七不复存在。只有我萧岚,在山间的木屋里过着平凡幸福的生活。
浪客萧十七,再见。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