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凌淼反而觉得巨蟒并不恐怖,好像白天是自己太敏感了,它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
“你…凌淼…身上有共工之力……”巨蟒低声说道,紧接着又用力猛嗅了一下,“啊哈哈哈哈……真是笑话啊!”
凌淼看到他腿脚上被铁链磨出了血,突然想到,蛇怎么会有腿脚?可眼前的明显不是龙,头骨形状也不是蝾螈蜥蜴,关于他对自己的嘲讽丝毫不介意,反而先是拿出了帅颖的洗颜霜给巨蟒敷上,随后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食腐虫那挠痒痒似的疼痛对巨蟒开始算不得什么,只是弄清楚凌淼的意图后,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生来就如此天真吗?”
不是。
凌淼在心里回答道。
凌淼从不曾想做什么好人,也从不相信没用的善良,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她再也无法第一时间滋生恶意,寝室这些小姑娘可真有意思。
当前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呆呆地看着食腐虫啃食那些死皮。
“怎么不说话?”巨蟒往凌淼面前凑了凑,笑着问道。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凌淼沉默了许久后终于开了口。
巨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旁边的乱草被吹得向后方倒去。
巨蟒微微张了张嘴,叹道:“我们的关系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先叫我冯伯吧。”
“冯伯?你是犯了什么错吗?怎么会被我爸关这儿呢?”凌淼帮他收拾好伤口后小心地问道。
“我……一百五十年前,这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干旱,镇民颗粒无收,只有这条河里还有些水,听说河伯是个极其良善人,我便想来偷点东西吃,结果传言不可信,他发现我以后直接将我抓了起来,关在这园子里,一关就是一百多年……”
“怎么可能?”凌淼激动的反驳道:“我爸人特别好,文质彬彬儒雅随和,你一定是犯了大错,不然怎么可能只是太饿了吃点东西就抓你?”
巨蟒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却好似扯着脸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凌淼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怀里拿出了洛书塞给她的一个小的杰灵袋,从里面掏出了点风干的肉干送到巨蟒面前。
巨蟒愣了愣,也不吃又叹了口气,像个抱怨世界的老头子。
凌淼摸了摸巨蟒盘着的尾巴,一屁股坐了下去,看了看巨蟒:“冯伯,你不吃我吃了哦,”说着将肉干塞进了嘴巴,又接着问道:“你到底是个啥啊?龙?”
“蛟。”
凌淼抬头端详了一番:“扯淡,蛟有两个爪子,你有四个,算了,不说拉倒,我回去睡觉了。”
巨蟒闻言抽离了尾巴,让稳坐着的凌淼差点摔了个踉跄,还好凌淼只是跶了双拖鞋,不然定要甩出去。
只是现在凌淼的脾气真的是越来越好了,她收拾了一下脚步先问一下,头也不回地说:“走了啊。”
冯伯将脑袋扭向一边,不理她,斜着眼睛觑着,凌淼快要走出园子的时候,他压低嗓子说了一句:“瀚蛟。”
凌淼脚步顿了一下,挥了挥手,回了房间。
只剩冯伯盘起了身子在月光下独自沉思,琥珀色的瞳孔微微舒张,他被困在这里一百多年,终于第一次和人说上了话,还是凌淼。
凌淼回到房间,看着房间里的兰花,心里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些花,似乎活的并不融洽。
话说张伯和张婶回到家,看到千落草都被种好了,高兴得很,只是张伯嗅了嗅被处理后残存的一点血腥味后,着急忙慌地从抽屉里拿出了许多用千落草汁染好的黄符,跑了出去。
夏才子探头看了看张伯急匆匆的背影,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地跑到沐熠脚边:“他干啥去了?”
沐熠抱起夏才子,往外看了看,只看见空空荡荡的小路,疑惑得看向张婶。
张婶嗅了嗅空气,笑着说:“蒋先生没和你们说过吗?要是人死了以后不及时送上路引,过了时间就会变成孤魂野鬼的,这些不是无常大人索命的,老头子就得辛苦点跑去送给他们,引个路才行。好啦,你们种千落草的几个,过来洗个手,沾上千落草汁液的人会被阴差盯上的。”
执言笑了笑:“我们老板是蒋先生,谁敢动我们?”
张婶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胡闹!地府可不是只有只有蒋先生一个的!快来!”
几人乖乖排着队用张婶拿出的不知名液体洗手,只听见沐柏的一声:“我知道了!”
众人回头,只见沐柏抱着平板从屋子里冲出来,一脸惊恐。
“你知道什么了?”白星问道。
“是啊,哥你咋了?”沐熠擦了擦手,问道。
沐柏将张婶拉进屋坐着问道:“婶儿,您是土地婆婆对吧?”
张婶点了点头。
沐柏又问道:“那你在这里少说也得几百年了吧?”
“是啊,我和老头子在这里三百多年了,怎么了?”
“那你见过河伯长什么样吗?”
张婶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们是地府派来的,河伯是上天派来的,我们只能给亡魂提供路引,哪有能耐见他呢……”
啪!
沐柏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对!根本没人知道河伯到底长啥样!我一直搞不明白哪里怪怪的,既然河伯来到这里是为了制衡旱魃,那如果他危害人界,就一定会有其他的神来制衡他,或者他会遭到天谴,可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什么事都没有,只有一种可能!”
景钰点点头:“他根本不是河伯!”
沐柏看着景钰笑道:“对。”
执言听得云里雾里:“他不是三水爸爸吗?”
沐柏抿着嘴,将右手食指横在鼻尖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一个父亲,作为作威作福的土皇帝,知道自己的妻女所在,却从不去寻找,知道这里的矿产稀缺而又值钱,却从不去利用和保护,他每年娶一个老婆,他的老婆呢?少说也得一百多个了吧?那孩子呢?怎么可能只有凌淼一个人?他们都哪里去了?”
随着沐柏连珠炮似的发问,众人都觉得背后发凉。
“三水!”
执言突然惊呼道。
众人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往河边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