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小传:
林:文化公司职员。三十四岁。武汉青山人。
王:外贸公司管理层。三十二岁。武汉武昌人。
(幕起)
(一间房子,确切的说是舞台上的一个简陋的房间,两人在房间两端,收拾好属于自己的东西——装箱——各自放在房间一边。而房间的正中间,一条并不存在却愈发清晰的界限分割了房间和房间的生活)
王:(拎起一个精致的小包向门走去,高跟鞋敲打着地面一如敲打着林的尊严)我可再你妈的见,跟你搭伙这几年算我瞎(说罢去推门,门却纹丝不动)
(林并不说话,拿过扫把胡乱地清理着地上的残渣(有成套的杯子,合照,一起看过的书等等等等)——原本是爱的结晶——现在唯恐都避之不及,胡乱的清理着,又像是把心底一点关于王的回忆都拾掇干净打包丢掉)
(王再次尝试,依旧无法打开,转身向林——似乎是一个比门要好欺负的目标——准备着倾泻怒火)怎么,敢离婚不敢开门?
林:(将扫把猛的掼在地上)你莫瞎污蔑人的清白!(说罢也到门口尝试,门并不因为急于证明清白就给几分薄面)版妈的,搞莫斯鬼(暴躁的三十九码的鞋印印在了门上)
王:(从林的窘迫中似乎得到了些许满足)搞些莫斯(愉悦的表情还没绽放,就听到了外面的广播)
(广播:HUB省,WH市人员流动和对外通道实行严格封闭的交通管理)
王:版妈的!
(灯光暗)
(灯光亮)
(两人背对着坐在床的两边,大包小包已经收拾的找不到了,分散的生活重新聚拢到一起,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凑到了一起)
林:你记得高中那会不。
王:(并没什么好气)搞莫斯
林:当时看了一本十宗罪,忘了是第几部(点了一根烟,深深的抽了一口)只记得里面有一个片段,讲的是有一个很变态的行为艺术家,要跟那个女警官弄一个作品——就是拿手铐拴着,一起过一个月,但是没有身体上的接触——那个变态管这叫《同床异梦》
王:那我有印象,变态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王四仰八叉的往床上一躺)
王:哈哈,同床异梦!
(灯光灭)
(灯光亮)
(还是这一间房子,两个人,和一张床,床下手能覆盖住的一点空间堆着几个酒瓶,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已经超载了)(两人并不自然的躺在床上,一边贪恋床上的暖一边又向往着床外的自由——起码相对于当下的自由)
(闹钟:三六零闹钟为您报时,今天是二月十四日,晴)
(王伸出一只手指按掉了闹钟,相比于自由——二月的武汉寒冷的早上——不如多在被窝里的温暖里多待一会)(但在没有暖气的房间里的手机似乎有着巨大的不满,催命般叫个不停,似乎抓住了难得的一个电话的机会不愿放手)
王:(伸出半条腿,把外套抠到被窝里,再接起电话)喂?(把手机放在枕头边,整个人缩成一团,试图将衣服捂热)诶,妈电话另一头,
王妈:最近还好吧,没往外面瞎跑吧。
王:(把外套裹在身上,坐了起来)这不是想跑也跑不出去,都在屋里待着长毛。
王妈:跟小林还好吧,他是个好孩子,有事多忍忍多看看
王:(赶紧扭头去看妈妈口中的好孩子,然而这个好孩子却格外喜欢赖床,翻了个身,似乎很配合的表现出一个号孩子该有的样子——没有拆这个台)害,行了行了,不管这些,您老家里都还好吧
王妈:本来你爸收音机前面一坐一天,现在还是一坐一天,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
王:那行那行,就这吧,困的很(挂断了电话)
林:(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身子,摸到床头柜上的烟盒随手甩了甩——似乎是空的——然后在打着饱嗝的烟灰缸里掐出一根烟屁股,点上。继而有气无力的——)呐,情人节快乐啊
王:(并不想糟蹋了一早上的好心情,虽然已经所剩无几)快乐快乐,来喝一杯?(林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赶忙把烟摁进烟缸,坐了起来)
王:(并不理会这么大的反应)好像以前我们都是这么过的,没什么不一样罢
王:我们刚谈朋友那会,就想以后不上班,每天都呆在一起,什么都不管,就呆在一起(劈手取过一瓶酒,对着瓶子灌了两口)现在倒是待在一起了,形影不离了。又好像变了味道。
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以前你有什么事情都喜欢和我说,到后来一搞几天没消息。
王:确实没以前的那种感觉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又灌了两口,顿了顿)可能是讨生活太难了吧,一天忙到晚,累的很(林也抄起瓶子灌了几口,似乎同床异梦的生活只能靠酒精的麻醉舒缓)
林:好像也是,到了这个年纪,做什么都提不起劲了
王:说的七老八十一样,就是懒
林:那莫办,活着不容易(又抄起了瓶子)
林:我跟你讲,单位里头有个老表,浙江那边的,他们那边兴两头婚,就生两个小孩一边带一个,男方跟爷爷奶奶住,女方跟爹爹婆婆住。要他说省了不少事,他老婆现在带着一个在浙江,他带一个在这边。
王:我就觉得扯淡,这般妈的是人类繁衍到现在的最优解吧。
林:扯淡的很,就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真就相亲到生娃顶多半个月的事。
王:简直就走资派复辟,谈朋友讲市场,相亲讲市场,结婚讲市场,连生个娃都讲市场。
林:去球去球(伸过来一个胳膊,手上捏着一个酒瓶)自己都操心不过来还管别个
王:莫样,把我当你室友了?
林:室友又莫样,也不见得不好是吧(两个胳膊带着两个酒瓶在空中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似乎在某种问题上达到了某种一致)
王:还记得你说的那个《同床异梦》
林:那也扯淡的很,哈哈,同床异梦!
(灯光灭)
(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