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净想不到彭四海这样一个总兵大人也会向她一个小丫鬟来请教,一时间不由的愣在了那里。
“净儿,无妨,总兵大人问的话你照自己想法说就是了。”重夜繁坐在一边喝茶,然后对小丫鬟说道。
水灵净咬着唇,见重夜繁真的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便对彭四海福了一福,说道:“彭大人,净儿不过是承王府的一个小丫鬟,平日里跟着王爷的夫子学了几个字,也看了些书,若是说出来的话愚昧,也请彭大人见笑了。”
彭四海摇了摇头,“如今这水患一日不解决,百姓就受苦一日,彭某身为这河清县的总兵,不仅不能为百姓排忧解难,反而连在灾难发生的时候都不能够好好照顾他们,实在是彭某的过失,彭某愧对圣上,愧对百姓啊。”
水灵净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忧虑,一心只为民众着想的男人,突然就很佩服他,他可真是一个好官,水灵净暗暗地想。
“其实,净儿懂得也并不多,净儿知道的东西,都已经跟王爷说过了,”水灵净不动声色的将错都归到重夜繁身上,目的就是让彭四海知道重夜繁是故意不跟他说的,在看到彭四海不解的眼神时,才慢慢地说道:“大人可还记得这往年治水,都是如何做的?”
“不就是遣散群众,然后修正大坝吗?”彭四海说道,“不过这大坝没过几年就会被黄河水给冲垮。”
“这就是症结所在了,”水灵净伸手往一个干净的茶杯里面倒了茶,然后拿起茶壶对彭四海说道:“自古人们治水都是只堵,却忘了疏。这就跟蚁穴溃堤,众人拾柴是一个道理。这水堵着堵着,又无处可去,只会积累更大的力量,对于来年造成的损害就会越大,近年来的水患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连筑堤坝都已经没了作用。”
彭四海越听越觉得有道理,点点头后问道:“那以姑娘之见,究竟该如何去做呢?”
“当然是要疏通了,就像是这几杯茶,茶水刚刚泡好,都放在一个茶壶里面凉的就慢,可是倒到几个茶杯里面凉的就会快一些,我们可以挖几条渠道引流,最好,就是能够引到农田里面去。”
“农田?”彭四海越听越觉得惊奇。
“这只是净儿的一个想法而已,”水灵净在适当的时候还是谦虚了一下,“农民们种田,这灌溉总是一个大问题,特别是在干旱季节里面,庄稼就很容易被晒死。反正现在黄河的水多的无处可去,为何不能将灾祸变为好事,用来帮助农民灌溉呢?”水灵净手指沾了一点茶水在桌子上开始写写画画,“其实挖渠道的事情应该也不难,只要顺着农田的方向挖,在这些地方留出一小条沟渠来,水就会渗进泥土里面,还可以架起一根管道将水引导更远一些的地方。”
“现在治水当然是第一要事,但是不可以认为水患没了就可以安心了,就是因为黄河上流水土流失过多,这黄河水才会越来越泛滥,我们可以找一些人就在黄河附近负责种树,巩固水土,还有,这堤坝也是不能不建的,我们要考虑的是,应该如何将堤坝建的更加牢固。”
彭四海带着水灵净的一些建议,满心欢喜的离开了,似乎一刻也等不就,就要去找人将工作都吩咐下去。
重夜繁靠坐在椅子上,摸着下巴看着水灵净,“净儿,看来你还是挺有用的嘛,这些东西连彭总兵这样一个一直与黄河打交道,有十几年经验的人都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先生既然会教你这些,他怎么就没有教会本王呢?”
水灵净被重夜繁的这一连串问题问的有些懵,刚刚她是真的忘记了要提防重夜繁,结果这一个不小心就又被重夜繁发现了一些她的不同,这该怎么办?难道她又要采取之前的方式,给小王爷篡改记忆吗?
水灵净正这样忧心着,结果重夜繁就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本王有这么吓人吗?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本王就知道,本王这么厉害,本王的人自然也是不同凡响的!”
水灵净颇为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小王爷,最近她是越来越搞不懂他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东西了,要说他变得越来越成熟了吧,可是偏偏还会有这种孩子气的时候;可在她还把他当做孩子的时候,他偏偏又总是表现出一些别的方面来。
重夜繁伸手把水灵净招过去,然后便开始对她上下其手,准备掀开她的衣服瞧一瞧她的伤口,“你别动,让本王看看是不是都好全了!”
水灵净怎么可能让他掀开瞧,自然是不停地闪躲着,“王爷,您放开啦!这不能看的!”
重夜繁见她一直不愿意给自己看,也生了气,“本王怎么就不能看了?”说着便伸手一拉,将水灵净拉坐在他的大腿上。
兰慈推门进来,正巧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她心心念念的王爷正和水灵净做着一些不轨之事,更让她觉得生气的是,似乎王爷还是强迫的那一方,水灵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愿意。兰慈冷笑着,所以水灵净这是在欲擒故纵吗?真是个贱丫头!
兰慈就当做是没看见他们这样尴尬的姿势似的,面色不变的走过去,然后对重夜繁福了一福,“王爷,昌王世子前来房里找您,可刚巧您不在,世子便就走了。兰慈看着他似乎很是着急的样子,怕出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便斗胆前来,不想却打扰了王爷。”打扰了什么,自然是他跟水灵净的好事了。
水灵净又岂会没听出来兰慈的言下之意是什么,当下便尴尬的拍开重夜繁的手,从他腿上站了起来,而且站的离开他远远的,看的重夜繁心里一阵不高兴。不过他倒是没忘记兰慈说过的话,心里也是有些担心重非卿是不是真的找他有什么事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净儿,一会到本王房里来,本王还有事要跟你说。”
可以不去嘛!水灵净可怜兮兮的看着重夜繁的背影,却没胆量问出口。见到重夜繁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兰慈脸上立刻就换了一个表情,轻蔑的看了水灵净一眼,“还装作什么清高的样子,还不是王爷一招手就扑上去了?”
“你在说谁呢!”水灵净生气的瞪着兰慈。
“我又不是在说你,你怎么这么快就把自己带入进去了?”兰慈看着她,哼了一声便往门外走去。
果然,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兰慈这个人!
水灵净气呼呼的,也大步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重夜繁找到重非卿的时候,对方正站在粥棚里面一脸凝重的表情。
“非卿,怎么回事?”重夜繁皱着眉走过去。
“小王叔,看来我猜想的一直都没错,真的有人在背后针对我们。”重非卿对走过来的重夜繁说道。
“针对我们?”重夜繁顺着他的目光往地上躺着的人看去,顿时大惊失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地上躺着的人,或许可以说是死人,穿着破烂,面黄肌瘦一看就是灾民,可这并不是让重夜繁惊讶的事情,他的脸上带着青紫,七窍间更是有着暗红色的血迹,一看就是中了毒的迹象。
“这个灾民是早上第一个过来领粥的人,也是他第一个喝的粥,这刚一喝下去,就当场毙了命。手下的人当即就将今日熬制的粥端了下去,将原本还想多留一会的馒头拿了出来,因此也没有多余的人伤亡,不过这些灾民却怀疑是我们故意毒害,现在连馒头也不肯拿,现在正僵持在那里。”重非卿的手指向另一边人头攒动的方向。
重夜繁皱着眉,他的年纪放在那里,见识阅历不深,以前被太后跟皇上保护的太好,这种事情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下子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此时的他开始有些想念自己的小丫鬟了,想着她要是在这里的话,凭她那永远层出不穷的想法,一定会给他一些很好的建议的。
“小王叔,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应该是先去安抚灾民才对,”重非卿见重夜繁一直不说话,于是便说道,“这背后的凶手随时都可以去找,可要是现在灾民闹起来,我们的人手少,绝对是讨不了什么好处,以后回京城的时候还会被朝堂上的那几个老家伙们就这件事抓住马脚,就此参我们一本。”
重夜繁点点头,“既如此,就按照你说的话去做吧。”
重非卿也没有再说什么,便走到一旁去将事情吩咐下去了。
只有重夜繁还站在原地,对自己刚刚的表现有些懊恼,他明明身为重非卿的长辈,理应比他多些见识才对,没想到却还不如他的一个小辈。看来水灵净对自己的担心真的不是没有道理,他若是想要皇兄真的对他刮目相看,做出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的话,真的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