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您难道真的要这样吗?”
重夜繁一大早就被召进了宫里,在听完重夜孟说的话之后,他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特别是在想到自己昨天才跟水灵净信誓旦旦的保证完他们一定会在一起,还会有很美好的生活之后,今天现实就给他来了当头一喝。
重夜孟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稚嫩如今却已经成长为一个能够顶天立地的男人的幼弟,想要叹气,却又不知道从何处叹起,“十三,皇兄也不愿意逼你,曾经皇兄也曾经想过要一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可是你要清楚,人生哪里都是美满的,有时候,我们总要放弃些什么。”
“所以,皇兄就为了皇位,放弃了自己的女人?”重夜繁讽刺的说道,丝毫没有面前的人不仅是他的兄长,开始一个君主的意识。
“放肆!”重夜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脸上表情铁青,“这就是你跟兄长说话的态度吗?”
“皇兄,臣弟本无意冒犯,也不想要跟皇兄吵架,可是臣弟有自己坚持的东西,有想要保护的人,”重夜繁缓缓说道,目光坚定,“可能对于皇兄来说,权势地位比什么都重要,但臣弟却并不这么想。”
“没出息的家伙!”重夜孟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重夜繁突然笑了起来,“臣弟是没出息,还请皇兄见谅。”
重夜孟长叹了一声,“可就算是你这样想,可是十三,你却不能够任性。皇后已经找人看好了日子,下个月的十八是个好日子,你就在那天把华小姐迎进府吧。”
“皇兄?”重夜繁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这件事不用再说了,就这样吧。”重夜孟一副不愿意再多说的样子,“朕不管你想要些什么,你始终都得记住,你是重家的子孙,有自己不能够推卸的责任。”
重夜繁出了御书房的时候,在门口处遇到了华丞相。
任谁看,都不会相信这个一身儒雅之气的中年男人会是朝堂上那个精明的丞相,还会逼得他到如此境地。
华丞相朝着重夜繁行礼,重夜繁只朝着他点了点头,“华丞相,你每日里都这么日理万机,为了百姓而忧心,实在是辛苦了。”
华丞相听着他别有深意的话,眼神闪了闪,脸上带上恰到好处的笑容,“身在其位,自然就要谋其政。就比如王爷,不也是要为了这个江山而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华丞相说的是,本王也是这么觉得的,”重夜繁说道,“本王自认一心为了崇圣王朝,可是总有那么些人,想要从本王谋取些什么,本王真的是烦不胜烦。都说丞相大人是百官之中最有办法的人,不知道丞相能不能替本王解决这个难题?”
“其实,微臣倒是觉得,王爷何不如就按照他们的意思去做,绝了他们的心思?”华丞相装作不知道重夜繁在说的人是自己,还好心的给他出了个主意,“等到他们从王爷身上再想不出还有什么的时候,自然就不会再来烦扰王爷。”
重夜繁压下心中一瞬间冒出的火气,耐着性子问:“华丞相的意思是?”
“王爷,最近小女在府里研究如何做菜,若是王爷不介意的话,不妨去府上坐一坐,尝尝小女的手艺,”华丞相突然转了一个话题,“最近王爷很久不去找珍儿了,珍儿可满心都想着王爷。”
重夜繁脸上的笑容有些敷衍,“多谢华小姐好意,本王最近没什么时间,不便过去。”
华丞相倒是没有因为重夜繁拒绝了自己的邀请而觉得生气,“既然王爷有事,微臣就不打扰王爷了,微臣还要去见陛下。”
重夜繁看着华丞相的背影,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暗自骂了一声,这个老狐狸!想要掌控他,休想!
重夜繁不愿意向重夜孟与华丞相低头示弱,更不愿因此而背弃了与水灵净之间的承诺,可一时之间他知道,自己是万万不可能有这个能力与皇兄对抗的,他迫切的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迫切的想要成长,可是身为一个王爷,又要时刻防止被别人抓住把柄,说他有什么不轨之心,以便给自身和他想要保护的人惹上什么麻烦,所以他一直都很小心,也很隐忍,可是现在看来,他们这群人只会得寸进尺,将他的退让当做是软弱,反而是对他步步紧逼。
重夜繁没有再想更多,若说他以前还有什么顾虑,现在却真的下定了决心。
重夜繁一出了皇宫就去了严侍郎府上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就摆在了重夜孟的案头,华丞相看了看重夜孟阴沉的脸色,开口说道:“皇上,按理说,微臣是不应该掺和皇上的家务事的,可是现在王爷的所作所为,却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件家务事而已了。事关社稷江山,皇室正统,微臣请求陛下不要再感情用事,有时候,当断则断。容微臣说一句冒犯的话,有时候,有舍才有得,执政者虽然不能说要铁面无私,可在某些利益面前,一些该舍弃的东西就不要……”
“朕明白丞相的意思,”重夜孟打断了华丞相要说下去的话,脸色难看,“可是他是朕的弟弟,不到万不得已,朕不想要对他下手。”
“皇上,可是王爷毕竟不是太后娘娘的亲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这件事,皇上去问太后会比较妥当些,”华丞相说道,“当年贤妃娘娘早逝,王爷自小便在太后身边长大,与皇上兄弟情深,可是这几年王爷长大了,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华丞相的目光落在桌上刚刚侍卫送上来的纸条上,“王爷如今的所作所为,皇上心里不是已经有数了吗?”
重夜孟沉默了,其实当初,母后的确是曾经担心过贤妃会威胁到他的地位的,特别是在十三出生之后,她的这种担心达到了顶峰。当时贤妃的娘家几个兄弟,严侍郎、严将军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贤妃又深受父皇喜爱,而十三又是父皇的老来子,到底父皇会将皇位传给谁,这往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可是没过几年贤妃就得病去世了,十三也被贤妃临终时托付给母后抚养,当时他也曾经怀疑过是不是母后下手害了贤妃,可看着母后对十三的宠爱又不似作假,他的疑心也就慢慢的放下了。如今想来,母后在他还小的时候就一直不断教导他要把十三视作亲弟一般疼爱,这会不会是出于母后的补偿心理?
而看华丞相的样子,似乎对当年的事情也是清楚的,难道说这件事的确是另有隐情,与母后有关,而十三已经查到了事情的真相,所以开始跟他作对?
重夜孟越想,眉头就皱的越紧,华丞相看着这个年轻的皇帝脸上的表情,心里满意,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两个年轻人还想要跟他斗,现在还不是被他捏在手心里?
华丞相借口还要去处理西北军饷的问题,向重夜孟告退了。在华丞相走出门之后,重夜孟脸上的表情猛然就变化了,狠狠的将桌上的纸条拿起来捏成一团,径直丢在地下。
若是十三不在私下里跟他说,他还不知道华丞相居然会如此的狼子野心!妄想挑拨他们兄弟间的感情也就算了,居然还想着控制住他们皇家的两兄弟,准备当人上人吗?
不过想起重夜繁前脚才进了严侍郎府上,后脚消息就到了他桌上,看来这背后的人还真是认准了十三,打算挑他的刺,不然怎么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掌握在手里呢?
重夜孟沉沉的思考着,连夏友容到了身边都不知道。
夏友容一双纤手放在他太阳穴上按揉,重夜孟猛地转过头,见是她,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皇后,你怎么来了?”
“臣妾听说皇上一直呆在御书房里,连午膳也没顾得上吃,这才来看看,”夏友容看着他眼眶底下的青黑,有些忧心的说道,“陛下,虽说国事重要,可也要注意身体。如今衡儿也大了,陛下可以让他替您分担一些,也可以多多锻炼衡儿。”
重夜孟听了她这话,看了她一会,夏友容脸上表情丝毫未变,“陛下为何如此看着臣妾?”
“友容,”重夜孟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的名字,如今乍一听到,倒是让夏友容觉得有些不熟悉了,“朕一直都很信任你,正因为有你,朕才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施展朕的抱负,可是朕希望,你能够多善待一些朕在乎的人。”
夏友容站远了些,淡定的问道:“皇上说的,是谁?”
“你心里明白的,”重夜孟低声说道:“十三是朕的弟弟,你是朕的妻子,而衡儿是朕的继承人,朕保证,十三绝对没有不轨之心,你就不能不要有这么多疑心,宽容一些?”
“有的时候,臣妾真的怀疑,在十三王爷和衡儿之间,皇上最看重的人,到底是谁?”夏友容反问道,“若是有一天必须皇上必须在这两个人中间选择,您会选择谁?当然,臣妾身为一个母亲,自会为自己的儿子的将来多做考虑,可是皇上,亲子与异母兄弟,您又会如何选择呢?”
重夜孟不再说话了,他始终相信重夜繁不会做出争抢皇位的事,可如此多的人在他耳边说,饶是他心性再坚定,也忍不住有一丝的怀疑,十三究竟在做些什么,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争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