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晚生哥说,“我真的是什么都记不起了呢。”
“难道者里没有给你说过他是怎么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吗?”我问道。
晚生哥听了,紧紧地盯着我,追问道:“我是怎么来这儿的呢?”
我真是心里难过,晚生哥不知道经历了怎么样悲惨的事情,才使得所有的记忆都没有了。看到他着急想知道的样子,我忙说道:“三年前的一天,那是个春暖花开的日子,你和我在孟家村村后的山脚下放牧羊群,正当我们要回家的时候,却来了一队官兵,骑着战马,挥舞着鞭子,将我们的羊打死,要捡起来拿着我们的羊走了,你一见急了,便跑过去想要夺回我们的羊,可是却被这个者里将军几鞭子将你打晕过去,然后将你抓上马,将你带走了。”
我是一边流着泪一边诉说着。晚生哥一直听着,并没有打断我的诉说。我停顿了下,痛苦再次袭来,我无法再说下去。
沉默,稍有的安静,等了一会儿,晚生哥又问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接下来你不见了,全村的人都开始做好了准备,每天也都有人放哨,说是有官兵来了,恐怕要打仗了,为了防备有官兵再次来袭。可是就这样,大家忙乎了一年,却再没有官兵来孟家村,可是你的爹娘因为思念你而出现了问题。我们又忙于照顾你的爹娘,又耽搁了一年,三年以后,我实在看着你的爹娘太可怜了,加上我对你的思念只增不减,所以我才决定来找你。”
晚生哥听着,闭着眼睛努力地回忆着这一切。我看着他那样努力的样子,心里很是难过。
可是晚生哥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他似乎在听别人的故事,而不是关于他自己的事情。
往事不敢翻,翻落尘埃会迷了眼睛,我心头酸涩的很,想起辽源和莫不为为此丧命,晚生哥失去记忆,彭将军虽然说他喜欢我,可是他和安信会不会为了我而去找到那庐舍国的地图,然来拿着那地图来救我呢?
想起这些事情,心里的痛感越发明显。
晚生哥看我哭的很伤心,他站起来,走过来站在我身边,等了一会儿,他伸出手放在我的头上,许久才说:“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以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的大脑里依然是一片空白。”
“难道你不打算去问问者里吗?”我大声地喊道。
他听到我提起者里两个字,慌忙竖起大拇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又伏在我的耳朵边悄声说道:“你小声点,可不能够让者里知道你和我在谈论这些事情呀,这里全部是他的人,所以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耳目,你别看他一天忙着去这里那里的,但是家里的事情,他回家后会有人告诉他的,所以说话小声一点儿吧。”
我点点头,明白了他说的话。
他这才回到原来的位置。他坐下来,又问道:“那我爹娘现在身体怎么样呢?”
“我出来的时候还好着呢,但就是不知道我走了这一年来,他们怎么样?”
晚生哥也不再问我什么了,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坐着。
我忽然想起晚生爹送给我的那个双龙戏珠的玉佩,包括晚生哥的那半块,于是我拿出他的那半块玉佩,递给他,问道:“既然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也不问你,给,你看看这个,这个你应该认识吧?”
晚生哥接过玉佩,惊讶地问道:“这半块玉佩怎么在你这里呢?我还以为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失了呢?找了好久了却没有找到呢。”
“这个玉佩是那天与你交战的时候你丢失的,你离开后,莫不为捡到了它,我一看知道是你的,也就是那天我确定你就在我们附近,所以我一直带着,希望能够再见到你呢。”
晚生哥拿起那半块玉佩,仔细地看着,说:“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这块玉佩,始终陪在我身边。”
我听着他说话的时候,慢慢地掏出那另外半块玉佩,也拿起来,吊在眼前看着晚生哥。
晚生哥忽然看到了我拿着的玉佩,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也有半块玉佩呢?拿来我看看。”
晚生哥接过我拿着的那半块玉佩,与他的合在一起,仔细的辨认着,许久他都没有动一下,我也不敢打扰他。
他看了半晌,忽然他双手捂住自己的头,痛苦地蹲下身子。
我忙问道:“晚生哥,你怎么啦这是?”
“我头疼。”
我忙将那半块玉佩拿过来,将晚生哥的那半块挂在他的腰带上,对门外大声喊道:“来人啦?快来人啦。晚生哥病了。”
晚生哥一把拉住我的手,着急地说:“别喊,别喊。我大脑很乱,有许多的画面在我的大脑里闪烁着。”
可是迟了,门很快被打开了,看守我的那两个女子冲了进来,焦急地问道:“怎么啦?”
“范主管头疼,你们快去叫大夫来。”
那两女的其中一个忙起身去叫大夫了,另外一个赶紧扶着晚生哥坐在椅子上,又忙着倒了杯茶水递给晚生哥。
晚生哥此时伏在桌子上,摆着手说:“别叫大夫,一会儿就好了,我这头疼的毛病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大夫马上就来了,他给晚生哥把脉后,又翻着看看他的眼睛。我着急地问他晚生哥到底怎么样了?他告诉我说没有大碍,照往常一样吃几付药就好,不必担心。
“照往常?大夫,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大夫看了我一样说:“姜姑娘你刚来,刚刚认识范主管吧,我告诉你吧,范主管的这个病是老毛病了,他得这病有两年多了吧,头疼起来就疼得要命,一直吃的我给他开的汤药,这次不例外,也是老毛病犯了,喝了汤药就好了,放心吧。”
很难想象在晚生哥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他遭受这样的痛苦,我心里难过的很。
我不由得想要问个明白,于是我问道:“大夫,像范主管这个病,起因到底是什么呢?”
“哦,范主管是因为脑袋受过伤,才会这样的。”
“脑袋受过伤?”我惊问道。
晚生哥摇摇手说道:“好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受过什么伤呢,只是这头疼起来后,喝了大夫的药就好了,谢谢你啊大夫,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其中一个女的跟着大夫抓药去了,另外一个女的忙前忙后地伺候着我们。
有别人在一旁,我们就不再聊关于从前的事儿了。
这样一直折腾到深夜,那两个女子才将晚生哥扶回去休息了,然后她们两个就回来继续看守着我。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想了很多,猜想着在晚生哥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现在的他,其实说白了,就是者里的一个杀人工具而已,只不过这把工具者里用着还不是很满意,喜欢的时候还当个工具,不喜欢了连工具都不是,可是为什么晚生哥还是那么看重者里呢?他连最起码尊重人的样子都没有呢。也许晚生哥也是为了活着,为了活下去吧,或者他的心里对自己的境况也是产生了怀疑吧。这样说来,我这几天给他说的话肯定不会白说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下子高兴了许多了。我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夜色,忽然觉得自己的离晚生哥越来越近了,只要他能够想起关于我的一丁点儿的记忆,我就会让他知道所有的一切真相,我就可以带着他回家去了。
一想到回家,我又想到了辽源和莫不为,辽源到也罢了,他是个无依无靠的人,在孟家村没有什么牵挂,婆婆已经过世了,没有人再关心他疼爱他。等我回家后,我一定会告诉孟家村的人,辽源是一个多么勇敢的人,我要给他在村子后面的花儿最多的地方埋葬他。可是莫不为呢?莫不为还有爷爷健在,爹娘也健在,我该怎么向他们交代呀?想到这里,莫不为的点点滴滴都在我大脑里闪现,一时间停不下来了。
“莫不为啊莫不为,你可怎么让我向你的爷爷和爹娘交待呢?”我叹息了一声。
“姜姑娘怎么还没有睡着呀?”看守我的两个女的中的其中一个问道。
“哦,今天范主管头疼吓着我了,到这会儿我都心有余悸呢。”我赶忙撒谎道。
另外一个女子忽然叹息一声道:“范主管也是受罪呀,他的那病已经好久了,今天他头疼的还不算厉害,你不知道,之前他头疼的时候,谁都看不下去,他疼得大声吼叫,就像是被人用刀子扎他似的,不对,比用刀子扎他都严重呢。看的人真的是不忍心看下去,可多亏这个大夫,他的药可管作用了。范主管一旦用了他的药,那疼痛立马就减轻了,不到半个时辰,他的头就不疼,说来也是很奇怪,这个医生的药真是太神奇了。”
“他以前也一直头疼吗?”我问道。
“是的,他以前也是这样,不,比今天疼得还厉害呢。”
“他经常喝这个大夫的药,可是为什么却治不好他的这个怪病呢?”我继续追问着。
“我们也不知道,但是每一次疼痛来的时候,范主管一喝药就好了,但是过不久就会再犯,然后再喝药。一直是这样循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