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到师傅的一双眼睛就在我的身后,我告诫自己一定学乖一些。不然被师傅不要了,可就麻烦了,我的一切计划都就泡汤了。想到这里,我便吐吐舌头,说道:“师傅啊,你被吓着夷儿,夷儿胆儿小很呢。你知道吗?夷儿是最乖的孩子呢。”我说完,你蹑手蹑脚地往屋里跑去。
我换上了干活儿的衣服,开始干活儿。这些家务活儿,我从小虽然做的不多的,但是也看的不少了,所以凭着记忆,我做起来也是轻车熟路的。
再没有听到师傅的说话声,我想他这会也是在专心的做自己的事情,于是我就放松了一些。这样最起码,不会惹得师傅不开心的。
小白兔似乎觉的我不存在,它转来转去,几乎是不搭理我,好几次我去惹它,它就蹦跳蹦跳地跑开了。
我忙着生火煮茶,做早饭,这是我必须做的,我想,师傅那么早起来,肯定是没有吃过早饭的。回来肚子饿了怎么办呢?所以我要做好早饭等着师傅。等他回来了就吃早餐。
我做好了一切,然后打扫了前院屋后,觉的再没有活可以做的时候,我便坐在院子里的逗小白兔玩。我一边和小白兔说话,一边耐心地等待师傅的到来。
可是我没有等到师傅回来,却等来了里哥哥。他站在院子的篱笆门前,叫了声“夷儿”的时候,我才记起,昨晚我没有回到那个小屋去,也没有告诉里哥哥我在哪里?他肯定是很恼火的。我暗道,昨晚里哥哥不知道怎么过的,他肯定是没有睡觉。
我一下子高兴的不得了,赶忙站起来,叫着里哥哥向门边跑去。当我跑到门前,打开篱笆门的瞬间,我的大脑里闪现着一些画面,这些画面,让我的心顿时感到凉了半截。
关于里哥哥的所有的记忆,就在这一瞬间都浮现在大脑了,我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瞬间把那些记忆完全理清了。也就是瞬间,我的情绪一落千丈,我不由得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话音未落,师傅的声音却又响起来了,他哈哈哈笑道:“怎么啦?夷儿,自家人到门前了,你还不高兴吗?”
里哥哥闻听,慌忙转过身来,师傅就站在他的身后,他不觉惊讶地道:“老伯好厉害的轻功,我竟然没有听出来你的脚步声。”
“那里,我只是怕吵着夷儿,稍微放轻了脚步而已啊。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别站在门外了,夷儿都不知道给你的里哥哥开门呀,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啊。”
我因为想起了往事,所以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低沉,即便是师傅说的话,也提不起我的好心情。
我默默地打开了篱笆门,师傅示意让里哥哥先进,里哥哥也就不客气地往里走。师傅就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里哥哥个头虽然高了许多,但是人却清瘦了很多。长长的头发虽然披在腰际,顶上竖起来发髻了,但是那头白发则显得他是那么成熟。
看着他的白发,我想起我自己的白发,心里越发难过的不得了。人这一生,真是难以言说清楚,人家都说一夜白了头,难道就在我和里哥哥身上验证了吗?
“夷儿,茶煮好了吗?快快给我碗早茶。”
“煮好了师傅,我这就给你端来。”我说完,忙去端茶杯来。师傅在身后大声说:“给你里哥哥也盛一碗过来,他这么早来找你,估计也是什么都没有吃呢。”
我应了一声,赶忙盛了两碗煮好的茶,放在了师傅和里哥哥前面桌子上。
“喝吧,我是每天早上练功回来就要喝一碗茶的,夷儿这孩子聪明,说啥都会呢,你也喝点吧,一会儿让夷儿给你早饭吃。”
我听师傅说起早饭,就说道:“早饭我做好了师傅,现在就端上来吗?”
“好啊。”师傅说道,“不过只给你和你的里哥哥盛上来,别给我,我早餐茶一喝就行了。”
里哥哥吃着早餐的时候,才说道:“夷儿,你让我找了一个晚上,整整一个晚上啊。”
师傅悠闲地喝着茶,没有说话,我看都没有看里哥哥,就说道:“里哥哥,早餐吃过后你就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已经拜老伯为师傅了,我打算跟着师傅,在这里过安静的日子。请原谅夷儿不能跟着里哥哥了,不能够跟着你每天担惊受怕,那样的不安稳的日子,不是我愿意的,你吃完早餐就走吧。”
里哥哥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一时间愣住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只手放在我的手上,捏住了我的手,轻声说道:“夷儿,你胡说什么呢?你怎会让我走呢?我走了你怎么办?夷儿,你告诉我,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有师傅,我跟着师傅就是了,跟着师傅比跟着你安全多了,所以,里哥哥,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走吧。”我说这话的时候,又想起了雨竹,想起了雨素,这是多么相像的两名字呀,可是人却是截然相反,一个因为我而死,一个却想着法儿的害我。害我的小艾姑姑和大娘,天辰。而这两个人,却是与里哥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怎么可以忘记呢?忘记在海棠村发生的是一切呢?我怎么可以忘记了?忘记在梅里发生的一切呢?我怎么能够忘记,忘记在皇城宫发生的一切呢?无法忘记,即使他满头的白发告诉我,他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但是我一旦想起这许多的事情,我心里还是难以安静。
我不是不爱他,但是我经历了那么多,我忽然问自己,我和里哥哥还能够走在一起吗?天辰死了,子成远在皇城宫,我,一个被万般宠爱又被万般陷害的女子,怎么样才能度过这个最关键的时刻呢?
师傅的眼睛,看我一会儿,又看里哥哥一会儿,忽然笑道:“真是芸芸众生不知运,错把黄鹂当夜莺呀。”
里哥哥听了,慌忙跪倒在师傅面前,说道:“还请老伯为里伯指点迷津呀。”
师傅站起来,笑着说:“起来吧,里伯,你和夷儿今生注定是我白一帆的徒弟,好吧,我就收你为徒吧,不过夷儿先你进我门,就是师姐了。你是师弟了。”
“师傅。”我赶忙叫道。
“嗯?怎么,夷儿,你不同意师傅收徒弟吗?”
“哦,师傅,也不是夷儿不同意,是夷儿不想看到他在这里,你让他走吧,师傅,让他走吧。”
师傅呵呵呵笑道:“让他走?夷儿,你当真就想让他走吗?如果他一个走了,一个人跑去报仇去了,你当真就放心的下吗?”
我惶惶然不敢抬起头,师傅看穿了我的心思,我所有的情绪还是围绕着这个问题展开的。
按照我的计划,我气走里伯,然后自己学了武功就想办法去报仇的,我不想让里哥哥插手这件事情的,我希望里哥哥能够好好活下去。
但是我的想法实在是太简单了。后来里哥哥听了我的解释,用手戳着我的额头说:“亏你还想得出来,你知道我这几天一直出门是干什么去了吗?”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呢?”我说道。
“你应该想得到的呀?”里哥哥说,“可是你没有想这个问题,因为你的记忆,始终都没有恢复的,你怎么会想到这些呢?要是以前的你,定然会想到的。”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还是很难过的,我们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雨竹那样的喜欢他,他都拒绝了,却为了一个雨素,却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平衡。他根本没有想到雨素会是那样心狠的人的。
“你这几天一直出去,到底是去做什么呢?”我不解地问道。
“我是去调查你们家原来的陈管家,那天我听了小艾姑姑的话,我来合欢村的原因,就是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我不但要替你的爹娘报仇,还要将柳贼做的恶事公布于众,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为我的爹娘平反昭雪的。所以夷儿,以后你就要始终在我和师傅的身边,不要到处乱跑了,否则,我会担心的,知道吗?找不到你,我差点急死了。”
我感动于他现在对我这样好,对他说的话我也铭记于心,我不想扫他的兴,看来两个人的命运始终绑在一起的时候,你就算是有意要分开,也是分不开的。
我认命吧,我想,既然躲不起,那就勇敢地面对吧。
从此后,我们闻鸡起舞,跟着师傅下苦工练习武功,什么霹雳掌,什么旋风腿呀,什么童子拜佛呀,这些基础功,我们每天都在练习,甚至每天早上天还黑呼呼呼的时候,就跟着师傅在后山练习轻功。里哥哥的悟性比我的高,他不但学了剑法,又学了刀法,可以说师傅的十二班武器,师傅样样都教给了他。
而对于我,师傅并没有教会我这些东西,他只教会我一样——弹琴。
自古识琴者少,懂琴着甚少,而会弹师傅自己谱写的琴谱的人,更少,几乎就是没有的。拿师傅的话来说:“我写的琴谱一问世,便只有夷儿知了。也就只有夷儿来弹奏了。”